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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阿勒大貝多‧阿蘭薩斯
2007/07/31 03:12:00瀏覽423|回應0|推薦0

慶祝他的女兒十五歲生日。這裡離主要道路有些距離,離城裡約十來公里的地方,阿蘭薩斯買下了某個山丘上的房產莊園,埃斯卡蘭黛,是個種植牛油果的黑色砂地。偶而,他逃離山谷裡他的辦公室來這過過貴族領主的乾癮。雖然自己是個新富階級,阿勒大貝多大爺一副瞧不起草莓商人的姿態,那些沒文化的暴發戶控制了整個山谷,開著四輪傳動車,在高級住宅區胡威達或是美帝亞魯那裡面,建造低級品味的宮殿,時而在週末,包下一整架飛機,全家飛往邁阿密血拼。

阿蘭薩斯本人,裝腔作勢的認為自己是克利斯托把--歐利,努牛--古茲緬那個時代,來自於卡斯提的第一代征服者的後代。在他的家族裡,有騎士武士,有法律政治,絕對沒有任何買賣商人。

西班牙式莊園-哈仙達的進門處,石雕拱門上面,掛一塊家族徽章的石板盾牌,上面刻著他的姓名拼音第一個字母的縮寫:《A.A.》家族徽章是兩隻牛拉著犁,傳說啊,多瑪士大爺跟我解釋說,這是阿蘭薩斯家族起源傳說的模糊記憶:西班牙國王的酬庸,贈與,兩隻牛在一天當中能夠犁開的地方,變成阿蘭薩斯遠祖的領地。目前的子孫的領地無疑的小得多了,不過也算顯赫就是了。

屋子蓋在高處平坦的地方,視野開闊,底下呈直線狀成排成列的牛油果樹,一直延伸到阿里歐谷地。從這裡,我可以看到村落裡的屋子,最遠處,一座光禿禿的山腳下,堪泊斯。我心裡有種威脅、狂暴的感受,像看到一個安詳山谷上方堆積著暴風雨之前的烏雲。

《所有你看得到的,都屬於,或是將要屬於阿蘭薩斯。》我沒有注意到,多瑪士大爺已經來到我旁邊。《包括堪泊斯嗎?》我問他。多瑪士大爺理所當然的一定聽到過些閒言閒語,說我和那些彩虹居民們過從甚密,包括和他們的領導,安東尼‧馬旦。

《特別是堪泊斯。他想要全部拿下來,種上牛油果,不然就是開發社區。他是個太有錢的人。來,我幫你們介紹介紹。》

慶生會在屋子前的花園裡舉行。阿蘭薩斯集合了一幫朋友,主要都是城裡的頭臉人物,律師,代書,政府官員,兩三個穿著便裝的神職人員。阿蘭薩斯的女兒穿一件質輕薄霧紗禮服﹝輕巧捏喇﹞,在她媽媽的監視之下,正在和其他的小女孩聊天。從遠處,我還看到她們的身邊是,絕對不可以遺漏的梅濃戴斯,他穿一件絲質無領灰上衣。阿勒大貝多大爺靠近吧台的地方站著,手上拿著一個杯子。上次我的演講中匆匆一瞥,他和那時候差不多,高大,削瘦,深色的嚴謹的禮服套裝下,他看起來像是個葬儀社的掘墓人或者說像一個黑幫份子。花園的一角,一個藤架陰影遮蔽底下,有一班樂隊正用吉他演奏一首民謠,一首悲傷的歌曲。盡管陽光炙烈,燃燒著火燭之外,在大長桌前面,與宴賓客擠著搶著刺下一塊塊的烤肉塊。空氣中彌漫著優美的音樂,烤肉炭燒,菸草和香水的混合,這些味道令人感到輕飄飄的愁。

《您已經見過的,喜易多先生,我們的常駐地理專家,對吧?》多瑪士大爺熟悉的抓住阿蘭薩斯的胳膊,另一手抓著我。我們簡單的握過手。《那一次我聽到您的演講是關於我們的山谷。很出色的演講,恭喜。》

我稍微彎身鞠躬謝謝他的讚美。多待一會,我應該會靠攏腳跟、行個普魯士式的鞋跟響禮吧。《達聶‧喜易多,巴黎大學的博士,多瑪士大爺深入介紹說。他在這裡有個任務,地熱的調查、報告。》

阿蘭薩斯禮貌性的表示興趣:

《哪些地方?

─── 鐵帕卡帖貝克山谷。

─── 嗯嗯。》

多瑪士大爺很費力的很勉強的興致勃勃,只要談到“熱地”的時候他就會這樣。

《達聶的路線是條直線,河的這一岸到另外一岸,地理專家們說這叫做一個剖面。》

阿蘭薩斯掌握著自己的高姿勢。無表情的臉孔裡沒有不耐煩和也沒有好奇。不過他的雙眼倒是靈活的,被女性化長睫毛遮蔽著,有一種核桃堅果的顏色。高高的額頭,光禿,比他那一眼就能看穿的狡猾眼神,更能給人一種思慮週到的體面的印象。他耐心的聽著多瑪士大爺對於“熱地”的瞎扯吹牛,“熱地”,所有的美洲的人類文明的起源。

《‧‧‧全是從這上面來的,農耕,冶金,羽飾,因為印地安人不可以沒有凱薩鳥和鸚鵡的羽毛,琥珀,香料,他們還發明了天文學,他們的上帝全來自於“熱地”,他們叫做“烏伊蘭姆巴內恰”,意思就是玄武岩的傳人,因為他們都是從流入太平洋的火山岩漿裡生出來的。他們的主要的神祇名叫做“欽寸-維基休”,左邊的蜂鳥,就是南方的意思,它的象徵是天上的鳥星座,也就是阿拉伯語的阿勒大伊‧‧‧》

梅濃戴斯掂著腳尖輕巧來到。當他聽著多瑪士大爺的說話的時候,長鼻猴般臉孔充滿愛慕。《我們都出生在“熱地”,他接著說。廚藝,藝術,詩歌,音樂,都來自於這個地區。談到音樂,您可知道鐵帕卡帖貝克的樂隊,還有阿帕欽堅和阿居利亞的樂隊,使用和摩爾人相同的樂器,笛子,手鼓,他們騎馬在木台上跳舞,模仿北非的塔布卡斯節奏?那是我們的文化的熔爐。同時也是在“熱地”誕生了對抗西班牙人的解放運動,西達哥神父在此高呼起義。土壤肥沃,高溫,民性活潑,善諷刺,對抗高傲的“冷地”人以及他們的殘暴,嗜血,專制。》

阿勒大貝多‧阿蘭薩斯不發一語。僅僅略微彎身前傾,雙手插在口袋中,像法官聆聽某個零碎凌亂的抱怨。

他當然知道。他沒法裝傻,他,“晨報”的老闆,山谷裡唯一的周刊。對付多瑪士‧模以西斯的叛變正在進行。許多報告指控,管理無效率,主事者熱中結交革命狂熱人士和恐怖份子﹝指黑多和他的心腹﹞,一個酒精中毒的印地安人﹝璜‧瓦庫斯﹞和一個外國間諜﹝我﹞,執行委員會諸委員以及隆波里歐的股東們一致同意,通過提出對多瑪士‧模以西斯的不信任投票表決案。一份請願書正在流傳,說明機構當中面臨的危機,同時也提到進行選舉選出一位新的執行長的急迫性。妲麗雅給我看那份請願書,憤怒。《垃圾,pendejoshijoshijas de la Malinche,無知,政客!》

蠻哀怨動人的。多瑪士大爺理想著,隆波里歐,成為一個成人再學習再進修的場所,遠離缺氧的大都市,幻想著人與人之間良性的互動成為可能,一個新的希臘,差不多就像是,想將武裝叛亂份子和放高利貸的人和奴隸湊在一起生活的意思。這曾經是他的畢生傑作。大學教授,作家,詩人一點一滴的建立起來他們的計畫。他敲開那些顯要人士的大門,策劃,人員僱聘,甚至他成功的說服銀行家們。還有璜‧瓦庫斯,他從第一天到隆波里歐起就站在多瑪士大爺這邊,他跟我列舉了所有有關的大人物,有幾位出席了阿勒大貝多‧阿蘭薩斯大爺的宴會。代書方面有,阿謝威多,阿爾謝,高弟內茲,在山谷裡辦了一個詩社的特里哥,當然。還有強敵牌的經理,日產的經理,悠姿卡迪輪胎的經理,藥商們,梅森旅館和彼得潘旅館的老闆。保險商候傑‧索多,建築師皮戈‧的‧蓋爾,還有許多我沒有辦法認識的人。誰能得到完成計畫的鑰匙,誰就容易得到貸款,執照,找到房屋土地,有這把鑰匙的就是阿勒大貝多大爺本人。

現在,痛苦中的多瑪士大爺來此尋找他的支持。毫無疑問的,他低估了知識份子的力量,這些都市人,認識行政管理部門的細節,也有能力卡住信用,寧願拿自己的單位的存亡賭一手,也不會放棄他們的野心。他還沒有準備好面對更壞的情況。

這些情報使我就可以判斷現在的情況。我後退,稍遠,欣賞遠處風景。阿蘭薩斯挑選這裡並不是一個偶然。他的院子可以環顧整個山谷,穿過淹水田野的道路,城鎮像是一個個暗色的小點向外延伸,一直到山腳下,並且往堪泊斯的口袋裡推進。有時候,他真的可以相信自己就是個王。

烤架上面,燒烤肉類散發誘人香氣。這裡可不是人類學家們在梅濃戴斯家裡的鄉野烤肉。這裡,侍應生穿著白色的外套,一板一眼的燒烤牛肉,塗上紅醬和洋蔥的牧牛。此外這裡的賓客們不用做禱告。

我加入了一群人,在那裡我遇見多瑪士大爺的影子,美麗的阿里安娜‧魯之。阿蘭撒斯夫人和她一起。還有奇瓦士大爺的夫人,貝莎,還有她兩個女兒,雅典娜和阿佛蒂帖。我靠近的時候,阿里安娜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微笑。她不喜歡庸俗平凡。她開火:《你找到你的護身符了嗎?那位運河女郎,你怎麼稱呼她來著?》阿里安娜喝了幾杯,酒精使她變得比較富有攻擊性。《莉蓮娜?》我回答。她呵呵笑了。《對,沒錯,莉蓮娜,莉莉,爭風吃醋的對象。》阿蘭薩斯夫人傾身,好奇的看著我。《爭風吃醋,簡直太羅曼蒂克了,請快說!》

我簡單的打斷:《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某個失蹤了的人。》

阿里安娜不願意放棄。她的削瘦的臉龐看來固執,強硬。《失蹤,到哪去了?她不住在歐蘭低諾、我給你的那個地址了嗎?》

場面漸漸地變得荒謬起來。一群群的受邀賓客們之間此起彼落的談話聲。我見到多瑪士大爺和梅濃戴斯和阿蘭薩斯在園子的邊上。我叫住阿蘭薩斯:《聽著,我只是來向多瑪士大爺請幾天假。我過幾天就要離開這裡,我不知道是不是還要回來。》遠處的婦女的圈子裡,阿里安娜失去理智、大聲說話。她站著不動,雙手搖晃。《對啊對啊,不是不是,我不知道。》我想要跟她談談多瑪士大爺,談談所有這些陰謀詭計。她曾經是背叛者的耳目,她背叛了這個男人對她的信任。想要說明什麼,有的時候不需要將話說出來。阿里安娜應該能夠從我的眼中讀出來我對她的看法。她表情奇怪的看著我,那眼神從我的旁邊掠過,好像她將視線放在一個假想的點上,在我的後方,我的右邊。唉,我不管她了。

只剩下我想要說給阿蘭撒斯的話,維護正義的嘶吼。指給他看這個山谷的盡頭,那個現在還在那裡的黑點、堪泊斯,他決定一筆劃掉,以便擴大他的果園,或是建造社區的地方,也許他要叫它‘流浪者之山’,或是‘庫比力黛山’,這是一個取悅所有老革命們的名稱。為什麼不直接叫做‘普羅主教山’呢?追殺革命,不是嗎?

傍晚暮靄中,山谷就像是地球上最祥和的所在。輕輕慢慢的煙被風吹散,在田野間蜿蜒。高山山腳下方暗處,有些電燈燈火已經點亮,冷凍草莓工廠看上去像是童話裡美麗大城堡,高塔,壕溝。只有堪泊斯在這些景象之外,無聲,在路的盡頭如同一座陰沉的島嶼。

 

幾天之後,“晨報”對堪泊斯發出了總攻擊,一篇社論、沒有署名,不過,激越狂烈的筆調很容易看到阿勒希比亞得﹝特里哥的筆名﹞的影子。領導人的理想國被寫成外國浪人的收容所,那裡,傳授毒品知識,男女雜居,最最引人非議的是,實行了早年在北美洲流行的嬉皮生活。

領導人被畫成一個神祕的危險的法師,邪教將會員們的金錢沒收之後,再將他們隔離關禁。諷刺的圖畫只是開個玩笑不會有誰嚴肅看待,不過也象徵了利用法律程序驅逐堪泊斯所有居民的急迫。遲早的問題而已。我因此決定延後鐵帕卡貼貝克的行程,直到一切明朗之後。而事實上,這篇社論登出的第二天,我收到了,哈法埃爾轉來的一封信,署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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