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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29 05:13:48瀏覽369|回應0|推薦1 | |
《達聶,我的朋友,我跟你說過,我到堪泊斯之後如何認識了天空,星星的名字,行星的相位,和月亮的望朔。然後,又過了一陣子,那時我父親已經離開,回到狼水鎮去補完他的牢刑,而這裡舉行了一個重要的慶典“天空之夜”。我很喜歡這個晚會的西班牙名字“mirar el cielo”,因為這名字讓我聯想到天像一面鏡子。 《接著讓我來跟你介紹介紹,如下。 《冬天,大約聖誕節前後,領導,調查過所有居民意見之後,決定了日期,當白天最短黑夜最長的時候,此時陽光威力減弱、土壤得以休息,地表開始更新漸薄,湖水澄藍,河水澈透,滿山上蓋滿藍色的花朵。 《節慶前的那天,每個人都要開始準備。不是做什麼特別的工作喔,相反的,是開始減慢生活的腳步。這麼說,比如某個人必須花半天的時間才能從田裡撿出一塊石頭,他盡力放慢工作,夜晚沒有來到之前絕不會作完。如果某些孩子應該和山狗老師練習算術,他們就先學習一個小時,然後下午之後才再重新開始。在工場織布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們將梭子的來回放慢,還有刻葫蘆的用放大鏡慢慢刻,準備菜湯的也是使用著慢動作,好像他們在做什麼精密的測量。 《花圖舉了例子,用貓來說明﹝花圖溺愛貓所有在堪泊斯看到的流浪貓都是花圖收養的,這些貓為我們對付了所有的蟑螂和老鼠﹞。注意觀察一只貓跳起來之前的樣子,她說。在閃電的速度之前,它是全世界最慢的。小孩子們聽了之後,就學著貓的樣子走路,他們往前停住一隻腳然後他們轉過頭來歪向一邊,看看自己的肩膀的樣子像不像貓。 《同樣的,整個白天,我們也不吃東西,或是吃得很少很少很少。賈弟和山狗還有其他的大人甚至會齋戒好幾天,不過他們不會說出來。領導說過這不是個規定、不是必要的。他說我們之間永遠不要有任何人自認為自己比其他人了不起什麼的,因為這樣的人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事實的真相。 《現在因為我的父親已經離開,所以是賈弟帶我參加、指導我。他重複我來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的話,重要的不是星星,而是對虛無的認知。 《因此必須進入這麼緩慢的狀態之中。他從來沒有真正的,針對性的解釋,因為他說如果用科學的字詞來解釋的話,將會像某人寫了一本描寫安靜的書本那樣毫無意義。 《他只是說:“想像你現在在哪裡。想像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黑暗的房間、四壁在黑暗的夜中開啟。你的房間是塊噴出的岩漿投入空間之中,這塊岩漿被拖著在一圈圍繞著星星的圓週裡,星星的附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逃脫它的吸引。這顆星本身在虛空中以不能說明的速度脫逃,逃向某個我們永遠不會知道的方向,這方向屬於另外一個以太陽為中心的湖面,這個湖面構成一個星系,這個星系又遠遠的離開另外的湖,另外的銀河,這裡面的每一個都用不可計數的速度,奔向空間中的某一定點,這裡面,每一個太陽,每一個銀河,之間的間隔之遠,遠到就算我們可以用千年的時間仰望它們,它們對我們來說還是靜止不動的。想想這些。看看天空。眾星的湖,太陽之湖,星之雲,星之塵,星團,天體,彗星尾巴拖著的一串串蒸氣,雲霧。想想星體,和它們的衛星,像旋轉木馬,木星,土星,火星,金星,水星。想想所有我剛說過的通過你小小的瞳孔,藉著細如髮絲般的通道,進入你的腦丘,來到你的身體就像進入某個屋子,在你那短暫的生命裡、時間裡,短如你剛聽見的蚱蜢的歌聲,短歌勾住棉花樹的枝芽,僅僅藉著這一聲啼音、認識了整個世界。 《想像這是你一生中最長的一夜。隨著自己在另外一個世界漫遊,以蚱蜢的方式認識這個世界,用你的毛細孔,不要僅僅利用黑暗房間般的你的眼,用你的全部身體。吸,飲。而,當你覺得你得到了什麼領悟,忘掉它。 《賈弟就是這麼跟我說的,節慶之前的第一個夜晚。他還跟我說,這是他的結語:《很久以來,我的族人一直相信地是個平平的盤,圍繞著互相流向相反方向的河水,人死後,靈魂掉落其中。他們也相信山是中空的裡面裝滿泉水。他們說星星就是太陽的靈魂,太陽每個早晨出生,每個晚上死亡。他們也發現了讀取時間的方法,他們在繩子上面打結計算月蝕的出現日期。 《“我們全部都是這些人的後代。有一天,我們會發現現在我們不明白的事情,可能的事情。我們活在新的秩序下,我們創造了新的科學。沒有引力的世界,無以名狀,在無氫無氧的狀態下存活的分子,無碳的材料,不會震動的光波,沒有時間沒有空間的宇宙。所有這些僅僅來自於理性的通道,比一根蜘蛛絲還要細,比蝴蝶的翅膀還要輕。我們能夠辦到,或者我們就得面對死亡。因此,我要跟你說,我要跟你們每個人都說,準備好你們的太空之旅,今天晚上,看看天空。”》 《他說完之後,我們關掉所有的燈火,我們把自己捲裹在棉被裡面,因為滿冷的。我們一起來到村子的高點,靠近儲水的池子,因為這裡我們聽不到噪音,除了蚱蜢不停的鳴,或是狗兒的尖叫。在這個地方,有兩座以樹葉為蓋的大屋子,是給孩子們休息,還有那些因為熬夜而疲倦的人準備的,我們叫它“天屋”。其他的人動也不動,睜大雙眼,準備進入太空。我第一次就進去了。我的頂上有一道開開的很大的門,我感覺我從這個門溜了進去,不是腦子裡的幻想喔,是眼睛看到的,我的身體中間發出來的一個動作,然後這動作投入夜色中。這個經驗我沒有辦法解釋。好像我同一時間又在這兒,又在那兒,太近,太遠。我和其他的人一起,我們的行動一致。我不再感到地上的冰冷,也不感到時間的流逝。有那麼一刻,我看到星星好像動了一動,它們向山背後的密林中接近。我相信我在那裡只留了短暫的一秒,而夜,已經結束。黎明時分,賈弟來了,由花圖和克利斯強陪著。他們在躺在地上的人與人之間走,然後賈弟吹起號角,一個平時掛在他家裡面很顯目的紅色大海螺。長音,有些悲悽,讓我想起我們家鄉獵人們模仿獵物的笛哨。 《這是夜晚結束的信號。我們起身,一個接著一個,我們慢慢走著。我們有一種從夢中走回來的感覺。當太陽升起,我們就到“天屋”去,和小孩子們一起,喝瑪力瓜給大家準備的努力黛玉米粥。我們一點都不疲倦。我們環目四顧,這四週、這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新的,閃亮的,實在的。而我們的感覺,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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