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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31 15:59:58瀏覽2077|回應6|推薦123 | |
鄰居長輩在電梯裡遇見準備出門的兒子,友善地說:「好好唸書,以後要當博士喔!」兒子傻傻咧嘴一笑,似乎藉此保持應有的禮貌。待鄰居遠去,立即回頭對我說:「我才不要當博士,我以後要當NBA球員。」 這算是兒子的志願第一次浮上檯面。自從開始參加學校籃球隊,四年級的兒子開始熱衷籃球運動,縱使只是球隊種子兵,分組練習時常因為拉低隊伍成績而被五六年級的球員責備飆罵,卻仍刻苦咬牙,要求花更多時間早晚練球。 雖然支持鼓勵兒子,但我懷疑這樣的熱情會持續多久。畢竟幾個月前兒子的專注力是放在星際大戰的白兵複製人、黑武士和太空戰艦千年鷹號。一年前則是周杰倫電影「秘密」裡神乎其技的「鬥琴」片段,每有機會打開YouTube便反覆播放。後來也許是聽我說每天需練琴數小時才能達成如此境地,而悻悻然轉換目標。 不確知孩童聚焦興趣與背離轉移的速度是否明顯高於成人?但當一個興趣融合了熱情,連結到一種需要時間歷程達成的目標,是否隱隱就是一個夢想的雛形?而人們從時間的另一端回顧過往,卻往往發現夢想可能只是片段的執迷與狂熱?可能隨著境遇而轉換? 什麼時候開始,興趣熱愛和夢想的關係分離了?斷裂了? 因熱情無力再燃燒而退縮了對夢想的追逐,或在社會價值的喧嘩中聽不到內心微弱抗爭?又或者,內在從沒有方向,只是依循著師長、前輩、社會成功典範…為我們塑造夢想的形狀? 有位任教大學的朋友在課堂遭學生發問:「上完老師這些課,我們以後上班的起薪是多少?」朋友雖未氣得青筋暴露,卻也對此耿耿於懷。愈來愈務實的經濟算計、市場考量讓許多年輕人急急檢視夢想的羽翼,修剪它以適合在社會價值中俯瞰滑翔。他們犧牲了青春的夢與迷惘?還是不得不省略了青春迷惘以便更有效率地步入社會職場? 「知識分子都到哪裡去了?」一書作者佛蘭克‧富里迪批評英國大學與社會不斷朝實用主義發展。「今天學生明顯的選擇實用科目,而對歷史社會理論和哲學就像對科學一樣厭倦,人們購買通俗科學書籍,但卻很少聚會探討爭論論述中的問題。」而同樣質疑英國教育改革,患有漸凍症的歷史學家東尼.賈德,臨終前的作品中卻提到:「…那時候幾乎沒有什麼不能實現的。跟今天的年輕人不同,當時我們從不懷疑將有有趣的工作在等著我們!」兩人皆出生于1948年,同是嬰兒潮世代。 當嬰兒潮世代的年輕人不懷疑「有趣的工作」等待著他們,今日世代的年輕人是否更為憂心「有錢的工作」不會等待他們?媒體曾以「大學四年須花百萬,不吃不喝3.5年才回本」大發議論。但當任何一項教育被視為投資,投資者將本求利,在教育算盤上來回點算成本與獲利。年輕人的夢想恐將只能愈來愈趨近投靠同一個方向…所有可能的夢想都來自大量生產的工廠,產品型號看來也許有些不同,但價值都是以貨幣換算。 中央研究院院長涉嫌炒股,難以面對的學術與利益誘惑的並肩挑戰?台灣一流學府的哲學系教授意氣昂揚地鼓勵學生:「誰說唸哲學不能賺錢?」他上電視專家座談節目,積極證明學術可以助人名利雙收。帶研究生的教授擔憂學生半途而廢,因研究生唯恐落後他人在職場上的起步而放棄者比比皆是。 只有標價的夢想,秤得出實體重量? 感概九一一事件後,美國政府所能想到的,不過是要大家繼續消費。東尼.賈德說:「我們用無止無盡的商業貿易取代了公共目標....,一種建立在消費之上的休戚與共,就是那些統治我們的人覺得我們值得享有的一切。」 我們值得享有什麼?讓高薪工作職位與美好消費成為孩童少年模糊的價值?成為人們賴以追求「身份」的唯一依據?縱然我們可憑藉「衣食足而知榮辱」作為辯解,但卻往往自我懷疑如此的辯解是否貼切。視經濟動能為社會幸福的引擎,遂任這巨大引擎推動著整個社會,如履薄冰地臨著財富的深淵俯瞰貧窮? 印度奧修大師說:「人會變成他所愛的對象。」愛人成人,愛物成物,愛知識成知識。 社會彷彿也會變成它所愛的對象,這個社會愛的是人?物品?知識?還是被標了價格的種種消費?這個社會的心日復一日跳動,是否知道自己為著什麼而奔命喘息?我們共同運作著這社會的心跳,又是否緊伺跟隨節奏,從來沒有自己的旋律? 打探曾經泉湧而可能已日漸枯乾的內在,讓我們的夢想能夠不被消費左右,仍能夠出於愛與信念!讓孩子了解我們的夢曾經荒唐無知、熱情盲目、甚至淡漠與懶散。讓所有追逐的足跡持續夢的意義,儘管其中含有失落、畏卻與掙扎。讓孩子擁有信念、為夢想創造、為所愛燃燒!懷疑成人的價值與真理,相信意義可能重新被塑造。如果社會的夢想都標了價格,我們要學習挑戰,而非選擇一個自己想要或負擔得起的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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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