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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30 19:23:37瀏覽224|回應0|推薦1 | |
薩拉停住,兩旁侍衛隨即圍攏上來,將三人包在一個圈圈裡。蒙上前一小步,正好站在侍衛圓圈的缺口處,小眼頻頻亂跳,又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長子。彷如得到什麼示意,他清清喉嚨,「嗯,這個,『錫塔』大人,非常感謝您將她帶回來……接下來該怎麼處置?」 「族長大人,我昨晚已經要布拉許帶話,請你們聯絡『錫塔眾』,要他們多派幾個巫師過來。」 「是,是,這個我們已經照辦了,他們說,再過兩天……快的話或許明天就可以到了。」蒙說,深紫色鑲銀灰色毛皮邊長袍底下的肥胖身軀抖動著,兩手不斷互搓,「可是,等他們來也得一段時間,這時候該怎麼辦?」 「族長大人,請給我一個空房間,不要是地牢,最好明亮點的地方,然後,我需要紅色的繩子。」 「做什麼?」 「保護令嬡,也保護你們。」 蒙雙目轉至薩拉身上,又隨即跳開。「……哼哼,是保護我們吧?隨便你怎麼處置,只要你確保不要讓她再發狂就好了。」他轉臉喃喃抱怨,「老天,不知道殺了我多少人,真是罪孽……」 艾希米見薩拉的左肩跳了一下,又回復僵硬,卻往下連接著,顫動的左手指。桑達特突然前進些,寬衣袖拂過薩拉的手臂,輕輕碰觸她一下。「不用緊張,族長大人,不會有事的。」 不用緊張。不會有事的。艾希米看見薩拉似乎放鬆了點,雖然由背影看來,還是那副冷漠堅決的高傲姿態;強做得那樣淒絕,卻沒有人看見,沒有人在意。 「好好,反正你能抓到她,你夠厲害,」蒙不耐地說,揮揮手,「對了,你要一個房間是吧?不能是地牢嗎?可惜,但大一點、明亮一點的房間嘛……」 「五角樓可以嗎?」克雷科說。 「五角樓?」 「就在後頭那棟,外表看起來像個五芒星的。」 「非常好,就那裡吧。」 克雷科點頭,「我帶你們過去。」他說著跨過父親,走向薩拉和桑達特,兩個侍衛跟在他身後,蒙擔憂得臉頰肉擠在一起,卻沒說什麼,只是退到侍衛之後。克雷科直走到薩拉面前,目光望著她倨傲卻蒼白的臉;薩拉並未與他對視,空茫的眼覆著傲然的冷。克雷科看了她好一會兒,接著轉向桑達特:「請跟我過來。」 克雷科帶著他們走至廳堂門口,艾希米瞥見其餘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驚懼、遲疑、錯愕、摒息,在他們臉上流轉,如浪潮沖刷推拒著,滿滿瀰漫整個空間、整座宅邸。艾希米沒來由地感到不耐,加快步伐,甩開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侍衛。這什麼鬼地方!桑達特接的什麼鬼工作!要是不來就好了。他胡亂想著,卻不知為什麼,只是非常想離開這個地方,不看他們疏離的臉,不看那女孩強撐著哀痛的堅忍;那彷彿讓他想起什麼,但他沒有記憶,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艾希米一點也不清楚。 他看著克雷科率先走出半敞開的大門,才踏出一步,卻突然發出極大的聲響,「碰」地撞擊在厚實的木門上,克雷科像是被人用力一推,整個人向後飛,栽倒在地板上。艾希米「唰」地抽出短刀,跳上前,同時門外伸出幾道長長劍光,直往他顏臉逼來;艾希米即時身子一矮,躲過刺擊,又膝蓋觸地向後滾倒,他看見幾雙著破爛靴子的腳奔入。 「誰?你們是誰?」 大廳內起了騷動,尖嚷、喊叫迴盪於高高突起的天花板。自門外衝進來的人均穿著襤褸卻輕便的服裝,武器尚好,滿臉遮掩的鬍子上頭掛著一雙兇狠的眼,像極了他們昨晚在森林遇見的盜賊;或許真是盜賊。艾希米起身,還未站穩,一個男人舉著劍向他衝刺過來,他輕盈跳起,一退數步,手中短刀鏗鏘遇上長劍,對方的氣力卻不及他,被震得差點鬆手。盜賊驚愕瞠大眼,但仍抓穩劍衝上來。艾希米一側身避開他的劍,一掌擊向他的胸腹,另一手中刀柄往上一推,正中下巴;盜賊發出沈悶嗚叫,艾希米聽見下巴骨碎裂的聲音。那人嘴角迸散出血絲,仰倒地上。 不知死活的傢伙。艾希米冷冷看著盜賊,他心裡正不痛快,也正好有人來讓他發洩發洩。其餘盜賊見他三兩下擊倒一個人,便三兩成組衝上來;艾希米的武器比他們不利且遜色,但憑仗著動作輕巧、力氣大,盜賊們雖手持長劍,接連揮舞成一片綿密利網,卻絲毫也碰不著艾希米的衣角,他反倒是一拳一個正中要害,把那些盜賊全給打退開。 他們退著到門邊,艾希米跨前追上,體內噴發的不耐與憤怒令他不及觀察周遭狀況,沒發現他身後竟無人聲,除了自己,其他侍衛沒有上前阻攔盜賊入侵。 「不要動,你別動,否則我……」 陌生的男聲從背後傳來,詭異的氛圍輕敲他所剩無幾的理智,艾希米困惑回頭,看見侍衛們個個手足無措呆立原地,克雷科右手緊壓腰間長劍,瞪著站在桑達特跟薩拉背後的男人;男人穿著侍衛的衣服,卻手舉短刀,架在桑達特的脖子上,而老人直挺挺站著,一手還抓著薩拉。 這一幕令艾希米氣得咬牙切齒,這是在搞什麼?窩裡反?還有那老頭,怎麼默不吭聲讓人宰割?他一跨步上前,「喂,你是……」 「別動!我叫你別動!」男人高聲喊道,手中刀子壓得更緊,擠入老人脖子皺折深處。桑達特不動,眉眼也不皺一下,一手緊緊拽著薩拉的衣袖。 「你做什麼?勞安,你在做什麼?」克雷科沈聲說。艾希米聽得出來,這年輕男人正隱忍著即將爆發的震怒。 「別動,你、你們別過來,我不是要、我只要薩拉小姐跟我過來。」勞安說,「我要這老頭放手。」 「你以為你傷害得了一個巫師嗎?」 「我就不信他動作比我快。」勞安大聲道,手中刀子再度加重力道,桑達特被拉得頭向後仰。「老頭,快放手!」 「別做傻事,年輕人。」即使喉頭被刀子口頂得難受,他吸氣不順、喉部翻湧著噁心感,桑達特仍開口,「你要她做什麼?」 「我們、我們加雷的事情,會自己解決,用不著你們這些巫師來管。」他狠狠轉向克雷科,「我知道你要跟他們談協約。加雷、加雷一直都是這樣,幾百年來都這樣,我們不要巫師、不要國主,讓那些傢伙來了,只會被抓去上戰場,被巫師奴役……」 「你、你、你是在說什麼?是葛拉翰要你這樣做的嗎?」遠遠躲在侍衛之後的蒙不禁喊道。 「薩拉、薩拉小姐的事情,我們會自己解決,不用什、什麼勞什子巫師。」勞安繼續喊道:「老頭,放手!」 「你要她做什麼?」桑達特說。 「我們、要讓大家知道,加雷有能力自己解決問題。」勞安用力扯著薩拉的肩膀,試圖將她拉向自己,但桑達特不放手,即使威脅迫在喉頭,把薩拉當什麼物品般,固執地與勞安拉扯。 「你會後悔的。」 「勞安,放手!放開『錫塔』大人!」克雷科喊道:「你以為做這種事可以躲得掉嗎?」 「加雷可以自己解決事情!」勞安額前汗水涔涔,一咬牙,用力將薩拉抓過來,傳來一陣撕裂聲,桑達特的手掌只剩薩拉的左袖。 勞安隨即鬆開抵著桑達特喉間的刀子,急速拉著薩柆向後退,改將刀子置於她頸子前。「退開!全部退開!」 「勞安,你冷靜點……」克雷科見妹妹真落入勞安手中,不禁軟下語氣,「勞安,這樣子沒有用的。你想想,是誰抓到薩拉的?若沒有巫師的幫助,我們還是解決不了問題,你應該要看得遠一點,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住、住口!你才是短視的傢伙。」勞安慢慢推著薩拉向前走,接近站在門口附近他的同夥們。「你們只是要錢,想要討好那些傢伙。」 「難道你就願意這樣子下去?男人當盜賊,女人當娼妓,這就是加雷嗎?這就是你想守護的加雷?」 「我們、我們可以自己來,不需要別人!」勞安吼著,抵著薩拉喉間的刀子向後縮,逼得她抬起下巴。「首先就從她開始,蒙族可出了個殺人魔……」 克雷科臉色一沈,眼瞇成一條縫,刺穿出憤怒的利光,放在腰間的手作動,緩緩抽劍,走上前,「你就是打這個主意,是吧?」 「你們隱瞞不了的,再、再過一會兒,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們是怎麼掩蔽自己的過錯,為了、為了不讓這個家醜洩漏出去,竟然找來巫師。」 「不是這樣子的,我找巫師不只是因為……」克雷科全身發抖喊道,意欲衝上前,但勞安拉著薩拉退一步,手中刀子更緊,薩拉白晰脖子上已畫出一道紅痕。 「別、別過來!你再動,我、我現在就殺了她!」 在這些人一來一往著艾希米聽不懂的話語時,他已悄悄退後,靠近門邊,正好在那幾個盜賊的後側背。他們太專注於守衛和觀察勞安與克雷科的動靜,沒發現他已躲到對自己有利的位子,可以觀察全場狀況,又最接近敵人目光不及的死角。他必須藉機行動,但料想桑達特應該有能力應付這幾個小角色,所以他暫且按捺下衝動,觀察著。 「勞安……」 「退開,全退開,讓我們出去!」勞安硬是扯著薩拉退向門口,鋒利刀子下,一滴鮮紅順著薩拉修長的頸子,緩緩落下,浸濕領口。 桑達特發出呻吟,「年輕人,我想你最好退開。」 「什麼?」 「大家都退下,退後,越遠越好。」老巫師舉起巫杖,抬高兩手,「別激動,忍耐一下,別激動。」 「你、你這老頭,你想幹什麼?」勞安吃驚瞠目,手抖得厲害,抵著薩拉的刀子上下滑動,沖刷下一層薄薄血瀑。 「別激動,忍著點,不要輕舉妄動。」 「老頭,你到底……」勞安一再後退,卻在薩拉輕搖頭時,才發現桑達特說話的對象並不是自己。薩拉全身抖動著,勞安沒看見,她蒼白的臉扭曲,嘴唇輕顫,像是要說什麼,又像隱忍著什麼。 「別激動,一下就好了,別讓牠們趁虛而入。」桑達特緩步踏前,舉起巫杖,將杖頭對向薩拉。「年輕人,我看你最好讓開。」 「對不起……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半似呻吟的話語由薩拉口中幽幽吐出。她雙目含淚,全身劇烈顫抖,要不是勞安在背後撐著,說不准已經軟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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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