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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27 09:31:42瀏覽5759|回應44|推薦38 | |
「明天早上再整理衣服吧,陪我聊聊。」她說著,表情變得凝重。「大伯母之前寫了一封信,但是不讓我帶來美國,只交代我用講的就好。」 學善不解的望著她。 「什麼事啊,這樣神秘?」〈前文〉 她小心翼翼的瞅著他,尋思著底下的話該如何措詞。 「你聽著,千萬別激動。」 「說吧。」 「你大伯過世了。」瑞君慢吞吞說道:「她信上是這麼講的,要我千萬別相信媒體胡亂報導什麼遭受長官厲聲責罵,只說大伯病了好一陣子,一時想不開就從三樓陽台上往下一跳了。其實我根本不看新聞,壓根兒不知道有這回事。可一下子讀到這封信,險些把我給嚇壞了,又不能講給家裡人聽,那會兒我都不知該找誰商量。」 「她還寫了些什麼?」 學善臉色瞬間變得慘淡,眼睛一時濕潤潤的,到底忍不住轉過身去,用手背不斷拭著臉。 「別傷心,我知道你聽了會難過,畢竟是你爸過世後唯一的親伯伯了。」瑞君靠上去用雙手環抱住他,在耳邊柔聲說道:「可你這樣一哭,我也會害怕,會管不住自己眼淚。別哭,聽話。」 「他有沒有留下什麼遺言,大伯母沒說?」 「沒有。只要我轉告你,在美國把書先念出來,好好愛惜自己身體,以後即使進了政府機關做事,最好別沾政治,別插手和工作不相干的事情。」 他點頭表示會意。 「看來我這位伯父沒準捲入什麼派系鬥爭了。」他告訴瑞君,「我實際不清楚這裡頭的事,只隱約聽說政府內部分成兩派,一派夫人一派太子,彼此鬥得很凶。我大伯又是孫立人老總司令提拔的,前幾年這老板一失勢,他就靠邊站了,人是小心到走在樹蔭下都怕被落葉打到頭,兩邊都排擠。對了,台灣現在怎樣,不至於亂糟糟吧?」 「沒亂啊。」瑞君不知道孫立人是誰,也不清楚數年前發生的那樁繪聲繪影的陸軍兵變案。但畢竟不敢多問,怕又惹自己丈夫難受,便順著他口氣說道:「倒是三天兩頭忙著抓匪諜,聽說抓了幾個菲律賓和馬來西亞那邊來的華僑。我正是因此才不看報紙的,看著很煩。」 見他默不作聲,索性換個話題。 「不談這個了,台灣那邊的事我們管不了。大伯母說得對,先把本分做好才行。講些輕鬆的,聽說美國上個月出了大事情?」 「妳指的是上個月── 「對呀,就是那個把一頭金髮剪燙成波浪捲,喜歡穿低胸短衫薄紗裙,風輕輕一吹,就趕忙用手猛按裙子的那個女明星。她一死,報紙全把她放在頭版,好像美國死了一位皇后。」 「是女神,美國當今最紅的電影女神。」他糾正她,「妳講的是出現在《七年之癢》中的一幕畫面,這邊全拿它當新聞插圖。」 「你看過那部電影了?」 「她死後,聽說舊金山幾家戲院又拿出這部片子重映。但我哪來時間和金錢,根本不可能去看,暑假在唐人街端盤子、洗餐碗都來不及了。」 學善告訴她, 但不到幾天工夫,各種流言開始從好萊塢傳出來,傳遍全美國。最離譜的傳聞,竟是惋惜這位美女自甘墮落的當起甘迺迪情婦。許是枕邊知道太多國家機密了,FBI的胡佛局長不能不下毒把她給滅口除掉。 「真有這回事?」瑞君吃了一驚。 「誰知道真假?不過內容越聽越奇怪就是了,都在傳今年五月白宮舉辦甘迺迪生日晚宴,邀她在席上唱了一首〈總統先生,生日快樂〉歌,就此眉來眼去的勾搭上,那晚就留在白宮沒回家。」 「那他太太賈桂琳呢,沒氣瘋掉?」 「好像分居了,有一段時間不住白宮。」他感嘆道:「不過瑪麗蓮‧夢露的日子也不好過,有報導說福斯電影公司老板在痛罵她是個婊子後,把她炒魷魚了。」 「唉,這個總統鬧的是哪一齣,賈桂琳不是很漂亮嗎,他還花心?」 「去年我來美之前,這邊鬧過好大學潮──也是因為甘迺迪頭腦不知怎麼發昏了,突然在四月時下令軍隊偷襲古巴,被卡斯楚在豬玀灣海灘上活生生甕中捉鱉,派出去的一千多個軍人全被俘虜,氣得老百姓罵他嘴巴無毛辦事不牢,柏克萊這邊的學生更加火大,全都擠在學校廣場沒日沒夜的咒罵他。」 瑞君聽到這裡,不免嘆了口氣。 「看來美國比我們中華民國更亂嘛。」 說著,突然從床上躍起,快步去到才剛整理過一些衣服的皮箱邊,匆匆彎下身子在裡邊翻呀翻的。 「妳在找什麼?」 「一封信。」她頭也不回的答道,接著高興的笑出聲來。「找到了!好險,還以為我丟在家裡忘了帶來呢。」 她把信拿在手上告訴他,在以往一年寫給他的信件中,有一封始終沒有從台中寄出。說著坐回他身旁,逐字逐句的讀起她當時寫的內容: 「學善:自從你離開台中去美國後,我始終覺得很悶;一方面擔心你一個人在那邊,不知要吃多少苦;一方面怪自己無法陪你在遙遠的異國,不能好好照顧你,我簡直恨死了自己。 同時又想到新婚那一夜,以及之後日子我們夫妻的種種相處,還有你說的那段你和爸爸〈我那可憐的公公啦〉在抗戰時的迭經災難。這喜與悲好像一重又一重的來來去去,莫非人生一定要如此悲欣交加?可你知道的,你老婆一向嘴巴特笨,粗手粗腳大大咧咧慣了的,不知該如何安慰你才好。…..〈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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