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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22 09:04:22瀏覽3200|回應31|推薦33 | |
時逢周末,看小說吧。 「傻瓜,別急,慢慢來,越急越解不開。」她滿臉紅通通吃吃笑著,一邊用手引導著他,一邊也在他身上探索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新世界。摸著摸著,她突然微微驚呼一聲。 「你這裡怎麼了,怎會這樣?」〈前文〉
在學善臀部右邊靠近腰桿上,有一塊約有巴掌大、呈現蛛網狀的傷疤,如今在這個理當充滿激情歡愉的夜裡,卻被他的新娘給發現了。 「等一下我再跟妳說明。」 他從上面抱住她,在她臉上一陣亂親,四處搜尋她好似帶有玫瑰花香,卻一直在左閃右躲的嘴唇,弄得在他懷裡咯咯笑個不停。 「你啊,還以為你挺老實,現在才知道你真像隻大野猴。」 「唔?」 「一直朝我臉上獻花啊。」她邊喘氣邊笑道:「看,我滿臉都是你的口水。你急什麼嘛,我整個晚上都是你的了…….。」 「才一個晚上?」 「嗯,一輩子,是一輩子……。」 漸漸的,瑞君不再出聲了,只是乖順閉上眼,任著他時而溫柔時而粗暴,更像是迫不及待般的予取予求,其間也會捧起他淌著濕汗的臉龐,滿含春情的直直望著他,噙在嘴角的一抹笑意久久不歇。 一場專屬兩人初夜的情愛激戰結束後,她從浴室沖洗完裹著一條大毛巾出來,才剛想躺回他身邊,不料純然無意間一瞥,卻讓她頓時整張臉紅得像是熟透的日本進口蘋果。 「糟,我們把人家的床單弄髒了!」瑞君笑著撲上床對他又敲又捶。「怎麼辦,都是你啦,害我要丟臉。」 只見她剛剛躺過的地方,不多不少恰好沾上一小塊已然變成暗紅色的血跡。 「對不起,」學善這下子不免有點慌了手腳,尤其想到明天中午退房,讓旅館內的人發現這種情況,只怕真會讓他們笑上好幾天。「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妳還好吧,有沒受傷?」 瑞君待笑不笑的白了他一眼,拿起他手橫過她脖子,讓自己像隻小梅花鹿般躲進他臂彎裡。 「不要緊的,我們都沒經驗,隨他們說去吧。」她柔聲說道:「我媽跟我講過了,每個女人一生都要經過一回這種事。」 接著,像是突然聯想到某件好笑的事情,又讓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有沒告訴過你,我大學同學鬧過的一個笑話,是生理衛生的?」 他搖頭。 「這笑話不知怎麼後來讓記者給發現了,登在新聞上。還好見報時沒寫出我那同學的姓名,算是有良心的。」 「幾年前的事吧?我當時只顧趕功課,從來不看報紙。」他問:「妳那同學怎麼了?」 「那一年我念大二,這位女同學有次從家裡出去和男朋友約會。第二天,她趁下課空檔偷偷問幾個死黨,跟男朋友接吻會不會懷孕。她自以為問得很隱密,又都是好朋友,應該不可能洩露。誰知道每個傳話的都會先講明,這是人家秘密喔,我只講給妳聽。就這樣一個傳一個,搞得連我們學校男生通通知道這起笑話。」 「我的天啊,後來呢妳那位同學?」 「沒辦法留在學校了,只好辦理休學。」 講到這裡,瑞君突然伸手摸著先前在他臀部上發現的傷疤。 「你還沒告訴我呢,這裡是怎麼受傷的?好可怕,是以前被開水燙傷的?」 「不是,實際要比燙傷還可怕一萬倍。」學善臉上轉為些微的苦笑,淡淡說道:「我那會兒年紀還小,八歲左右,被日本軍隊的炸彈碎片從後面掃了一下。其實整件事情經過,我壓根兒印象很模糊,好像自己真的傷得很嚴重,可完全沒有疼痛感。如真似幻吧?要不是來到台灣後,聽我父親和大伯提起,我一定會忘記這傷疤是如何出現的,沒準還認為是胎記。」 他八歲那一年,他們一家三口從雲南昆明經廣西桂林往北走,真的是徒步而行的翻山越嶺,不斷走在漫漫城郊泥路和荒野濕漉沼澤地帶,倆夫妻一身衣衫全都東一塊補釘、西一塊補釘,各自背著一大口髒兮兮的麻袋,裡面究竟塞滿什麼逃難用的東西,學善永遠弄不明白。照他父親梁仲強的意思,以前那樣顛沛流離的東奔西竄,怎麼逃都逃不出宛若羅網密布的戰火,乾脆回湖南去吧,就是死也要死自己家鄉土地上。他父親說,日本鬼子已經在長沙打過三次大仗了,沒有一次不是被國民政府軍隊打得灰頭土臉,怎可能再來第四次?何況老天爺打雷,豈會兩次擊中相同的地點,對不?回家吧,我們回青竹湖鎮去,回到老是令人魂牽夢縈的美麗湘江畔,去看衡山七十二峰山上滿是銀杏、楓栗以及羅漢松的千年古樹,去探望留守家園的老一輩人去。 民國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年五月下旬某一日,一家人大清早背上行囊離開前一晚過宿的無主野廟,頂著強風颳起的滿天塵沙,一路緊走慢走趕向前頭大約二十華里之外的嶽麓山,滿心以為只要在中午前進入山區叢林,再歇個涼也不打緊,沒準傍晚就能安全渡過湘江,可以指望在老家過端午節了。 哪裡想到才剛踏上這座海拔約 「趕緊回去吧,這裡是軍事重地,你們不可以進山。」 「不是沒什麼事了嗎?」他父親只得向對方打揖作恭,陪笑說道:「請兩位大爺通融,可憐我帶著自家婆娘和一個混小子,讓我們繞個近路回家吧。」 「不行,不行…..」 其中一個說話吐著上海口音的,持起步槍打算過來趕人,可才剛一抬臉,臉色突然變得格外凝重。 「趕快滾吧,日本鬼子的戰鬥機飛過來了。」 學善父親順著他的手勢回頭望過去,只見武漢方向那邊的上空,從雲層鑽出顯擺著機翼的三架軍機,宛如蒼鷹般的瞬間朝他們這座山撲掠而來。 「你們站在那兒等死啊,還不快躲起來!」 他爸爸顧不得是哪個士兵在大吼,當下甩開身上背著的麻袋,把個學善攔腰抱起,拽在自己腰際上,拉開步伐往山下連連奔了出去。他母親也緊緊跟在他們後面,一路嚷著: 「等等我呀,等等我呀。」 但他們畢竟只能竄出十幾步遠,日本零式戰鬥機攜掛的炸彈就已經朝嶽麓山的山腰砸下來了。 「我當時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沒聽見炸彈落地的爆炸聲。」學善徐徐說道:「等我從昏迷中醒來,我們已經逃到湘江邊一座被人廢棄的破爛茅草屋裡。我爸告訴我,你小子這條命是薛岳部隊上的軍醫救回來的,對方還說你福大命大,炸彈只揭掉一層皮。」 聽他這樣娓娓閒話發生在十七年前的遭遇,口氣平靜得好像受傷的是某個不相干的陌生人,也像在聊一部用黑白膠片拍攝的美國電影,瑞君直是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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