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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08 13:17:10瀏覽1656|回應6|推薦49 | |
你可能為了正義,成為英雄而犧牲;或者,如果生存的夠久,你終究發現,理想主義的自己,竟也變成為那個被討伐的惡人。... 有時候,「好人變壞人」的真相,並不會對世間有實質的幫助;深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人們,應該得到一個價值被肯定的獎賞。[3] ─ 蝙蝠俠 (電影 黑暗騎士 / Dark Knight )
善惡之間
續論中邊與善惡 本文延續「中」與「邊」[1][2],亦即「絕對真理」(absolute truth) 與「相對真理」(relative truth) 的討論,以「善」「惡」的兩邊,與超越兩者心理狀態的可能性為範疇,做一點腦力激盪,期望以之擴充視野,跳出一般善惡對立「處罰系統」的成見; 我以為,從外在相對價值、概念之動盪與掙扎,來學習能洞見自心,念念回歸「人本關懷的寬容」,和人類「終極關懷」願景,最終,應該是可以獲得自身內部心靈寧靜依止的。 不帶恩怨的參與 先說一個我很喜歡的,關於武士道精神的故事 [5] : 一位效忠於某一城主的日本武士,經過一段曲折的尋找過程,終於找到那位謀害城主的惡人,惡人被逼到一個角落,武士抽出了長刀,高舉過頭,即將完成這趟復仇旅程的最後目的;手刃惡人,為知己的城主報仇 ... 窮途末路的惡人,這時候,回過身來,對著武士的臉上,吐了一口口水,武士因這一突發的舉動而愣住 ... 接著,出乎大家意外的,他緩緩的把武士刀收回劍鞘,沒有當下就完成他的復仇。 這是為甚麼呢 ? 故事沒有交代他是否後來有完成這個為主復仇的任務;因為重點不在他的復仇,而是在於他的「參與態度」: 在惡人朝他臉上吐口水以前,他是以完成任務為第一的心態,沒有個人恩怨的參與世間的義務,盡忠於他的成員責任;但是,因為被吐了口水,他被激怒了,然後他理解到,這樣的殺戮,變成只是出自個人恩怨的私事,所以,他選擇暫停退出這個過程。 這個故事裡,武士的自省覺知是令人動容的,我覺得,他這種從儒家抽象對自我精神上的紀律,落實為一個當無可避免,因為世間義務,必須參與世間善惡的對立掙扎時,心理精神上的制高點; 一位精神修練者,不願意殺生,可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當他責無旁貸的必須參與戰爭時,有甚麼是兩全其美的安身立命之所 ? 又,如果,剛好他是一位執法人員,面對懲治罪犯,除暴安良的責任,又該是甚麼心理狀態;我想,這種不帶個人恩怨的參與善惡,應該是一種超越過程本身的「入世行」─而有著「出世心」的理想心理境界。 一個義人也沒有 《聖經》裡有一段戲劇化的故事,也表達了耶穌的人本主義關懷精神,同時在世俗善惡處罰之外,帶給我們對自己的深思 (約翰福音 8:3-11) : 有一次,猶太人的宗教領袖帶著一個行淫時被捉拿的婦人來到耶穌面前,他們把這「犯罪」的婦人帶來試探耶穌,要看他會怎樣處理這婦人。如果根據舊約律法的規定,就應該當場將犯罪婦人用石頭打死,並且由證人先丟出第一塊石頭(申命記17:4-7)。 耶穌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就讓群眾們做他們要做的,到別處去繼續講道。但是,耶穌沒有離開,他彎下腰去在地上畫字,宗教領袖們不斷的逼問耶穌,要耶穌表態如何處置那個婦人。在群情沸騰中,耶穌站起來說:「 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誰就可以先拿石頭打她。 」耶穌的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從那個婦人身上轉到他們每一個人自己身上,聖經記載著:「從老到少一個一個的都出去(離開)了。』沒有人否認自己也是罪人,耶穌的智慧與干犯眾怒的勇氣,給了我們一個動人而有自省的故事。 不論那犯罪的人,將要怎樣被那為了讓世間穩定的制度所處罰,我們真的都不能在心內寬容他嗎? 我們都很確定不是五十步笑百步,有資格去指責罪人嗎? 如果那些理所當然要被制裁的人,是我們的父母、子女、手足,我們還是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目睹他們面臨的制裁或死亡嗎 ? 善惡行為非靜態 寫本文時,剛好看到新聞,有一位外國卸任元首,曾經是爭民主、爭自由的人權鬥士,也因而獲得政治上的成功;但是因為晚年疑似貪污,因而選擇了自殺作為人生的結束,沒有面對審判的控訴。我由是想起,歷史上的王莽,也曾經是善良的形象,如果早點死,那也不會有後來的篡位惡名,所以有白居易的詩諷刺道: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 又如當初為國父起草遺書的汪精衛,曾是刺殺清庭高官的熱血革命青年,後來卻被歷史定位為漢奸賣國賊;那麼,我想道,難道這些人之前的善行就一筆勾消了嗎? 難道好人後來變成壞人,起初的善行就失去意義 ? 而不如一開始就是惡人 ? 我們或許應該分開「人」與「事」: 壞人是因壞事所定義,並不是真的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壞人」,讓我們恨的牙癢癢的,這樣,那些壞人所做過的好事,就一樣有意義,一樣直得尊敬了,因為那些善事已超過善惡標準的人為命題,「值不值得」做好人的問題,自己會不會善有善報的自私想法,而是因為真的有人受益了;而肯定了善行。 所以這樣看來,除了應有的國家社會制裁,我們對這位外國卸任元首,應該可以是在精神上對其的寬容;畢竟,他是甚麼人,已經是歷史;新的問題,對自己而言,應該是,我的相對反應態度將如何決定我的生命品質。 對於「壞人」與「壞事」的緣起相對定義,其實並沒有一個真正「實在有」的「壞人」,聖龍樹的《中論‧觀作、作者品第八》,有一段對 「作」(壞事、惡業) 與 「作者」(壞人) 的不真實、無自性的觀察,可以幫助我們破除對「壞人」「有我」真實存在的心理執著錯覺: 決定業無作 是業無作者 定作者無作 作者亦無業 就是說,假使說「壞事」(業)自有決定真實的體性,這就不能成立「造作」的意義。這業是自體成就的,不是由作者的造作而有,也就根本用不著「作者」。所以說:「決定業無作,是業無作者」。 反之,假定說能作者的我,自有決定的體性,不因作業而成立,這也就不能成立造作的意義。並且,離了業而先已有了能作者的自體,這「作者」也就與「業」無關。作業與作者,要有相依不離的關係,然後能成因果的聯繫。 假使此是此,彼是彼,二者不相關,這因果的聯繫,就不能成立。所以說:「定作者無作,作者亦無業」。說作者,說作業,本來要成立能作所作的因果性;但執為實有自體,就不能成立他的目的了。 如此的「假名相依」不自成的理解,可以破除自己對「實有惡人」的心理概念所引起的憎惡,乃至升起心情上平捨的超越、寬容。 善惡的終極關懷 世間的善惡,當然有其方便定義,維持社會穩定的功能,但是如果因此成為引起人們的對立不安爭論,那麼畢竟不是這樣人為標準的目的。 「騎士精神」(knight)在西方有著濟弱扶貧,俠義精神的階層,最近看了最新的一集蝙蝠俠英雄片─「黑暗騎士」,發現好萊鵐寫作劇本的方式,已漸漸有後現代主義式的人性關懷,英雄與惡棍已不再是善惡壁壘分明的對立, 當電影裡一開始是正義的檢察官,最後由「好人變壞人」的時候,真正的英雄是一位「黑暗的騎士」─Batman,願意寬容檢察官為德不卒、晚節不保的綁架惡行,為其死後背黑鍋,維持其生前法制英雄的形象, 因而給予善良的人一個為善的信心,這種對先前善行的肯定,我覺得,是這種超越善惡對立,對兩者緣起「假名相待」,全心接納,安然處之的戲劇化表現,與面對現代人為的善惡意識形態的再省思。 終究,善惡的外在人事現象,是要讓自己更明白自己是誰,希望有著甚麼樣的生命態度與生命品質,而不是讓自己變的更不安,在矛盾對立中迷失,忘記我們對人類同胞應有的高貴寬容。
(啊,發現下面這部電影的主題曲也很類似,就擺在同一篇文吧...) 「你將永遠是兩個世界的孩子,你完全有能力決定你自己的命運; 你面對的問題是,那一條路會是你的選擇。」 ─ 史波克的父親 (電影 星艦迷航2009 ) [4]
[資料來源] [1] 中邊之辨 (一) [2] 中邊之辨 (二) [3] " You either die a hero or you live long enough to see yourself become the villain. ... Because sometimes, the truth isn't good enough. Sometimes people deserve more. Sometimes people deserve to have their faith rewarded." - Batman ( Movie Dark Knight ) [4] " You will always be a child of two worlds, and fully capable of deciding your own destiny. The question you face is: which path will you choose?" - Spock's Dad ( Movie Star Trek ) [5] 這個故事出處是在神話故事著名學者坎柏的《神話的力量》(The Power of My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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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