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上)

如果愛情是一趟旅程，終點站是幸福，你會選擇與誰共乘？搭著哪樣的交通工具呢？幾時下車？如果到不了彼岸的美好，是否以眼框作註，一幕幕的在心房裡擺滿所有風景，晴天的，雨天的，瀲豔波光的，狂風巨浪的…

上車吧。

沒有特定的司機，我只能搭著大眾交通工具當作自己的雙足，身邊的乘客都只是過往的雲煙，那年，我十七歲。

公車是我往返學校與家中的不二途徑，統共二十分鐘的路程，偏偏到了下午放學就會加長一倍。而擁擠的程度更是如此，前胸貼後背，男女再如何的靦腆保守，都免不了耳鬢廝磨的接觸。

尤其煞車的時候，不少甜蜜的初戀暗戀，就此開始。

我聽我同學說，每天上學的時候，總會有個眼神緊緊相隨。

「我確定他是看著我的。甚至還跟我一起上下車，幸好對我應該是沒有惡意。」

「他喜歡妳啦！」嘟嘟起哄著說。

「我想也是，不過我還不想太早談戀愛哩。」可愛的同學雙手一擺，毫不在乎的桌。

我同學，有著高挑的身材，剛好即肩的頭髮細細軟軟，直爽如瀑布。雙眼似水，兩道眉毛如山翠含黛。白襯衫與藍色的百摺裙襯托著她的氣質出眾，冰山美人。

一群高校女孩的嬉言，那雙緊跟的眼神，成了眾人的笑柄。

另個女孩說：「有次上學的時候真窘，我差點獻出了我的初吻。」

女孩睫毛眨了兩下，唔，像極雨刷。

「那時司機緊急煞車，我一個重心不穩，結果摔到隔壁高中的男生身上，而且啊，更慘的是司機又煞一次，我整個臉都湊上去了。」

「那親到了嗎？」說話的是剛才的冰山美人。

「沒有吧，我想應該是沒有，不過這樣四眼相對的感覺真怪。」

「對方帥不帥？」嘟嘟問。

「嗯，還不錯啦。」這個女孩是班上的風雲人物，擅長帶動氣氛，非常活潑，似乎從未看過她臉紅心跳的模樣。

可當時，我清楚的看見緋紅的雙頰偷偷的爬上。

後來她們短暫的交往一段時光，男孩特別去女孩的站牌等車，也辛苦的來我們學校站崗。

十七歲的愛情其實很簡單，純粹的付出與等待，就可以有最真摯的幸福，原以為這就是終點站。

錯了，這不過是第一站，名為青澀，禁不起現實的。

十八歲那年宣告分手，男孩的家裡禁止來往，說女孩配不上。我的同學哭了好一陣子，成績一落千丈。這一站的車價就是眼淚無限，連帶著犧牲一些當時的生活。

這趟公車來回走過我的高中，我總冷淡。

沒人上了我的車，我也沒上了誰的車。青澀，我過站不停，車站到底有沒有人在等我，我也未曾注意過。

我的愛情來的很晚，那些年乘客，只有我一人，坐看雲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