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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28 22:04:54瀏覽2174|回應5|推薦40 | |
在談笛卡兒的夢境之前,先說個題外話。我那天跟汽車廠的太陽鳥(<==點入可看照片)玩,一旁的狗不斷發出吃醋哀怨的嗚嗚聲。這隻狗絕對不會把這隻鳥當成是會動的機械玩具,而是當成有生命的他者。非但如此,此時的牠對狗來說不是甚麼獵物之類的,而是個爭寵的競爭者。我不禁想到笛卡兒。哲學家笛卡兒把動物當作是沒有心靈的機械,可是狗卻懂得鸚鵡得寵的感受是甚麼,更不用說狗與狗之間的種種愛恨關係了。 之前的文章提到笛卡兒的夢境,主要文本依據並非是哲學書,而是容格學派心理學家Anthony Stevens的«夢:私我的神話»(立緒)一書。巧的很,文章寫完沒多久,翻到了劉小楓「經典與解釋」叢書的最新第三十冊:«笛卡爾的精靈»(2009年5月),裡頭收錄了Richard Kennington的兩篇文章,其中一篇更詳細地討論笛卡兒三個夢。Kennington是Leo Strauss的學生,後者和Joseph Cropsey所編的«政治哲學史»第十七章<笛卡兒>,就是由Kennington執筆。我當時感到很好奇:笛卡兒哪有甚麼流傳於世的政治思想?結果循著他秉承的Strauss學派的解讀功夫一路看下來,«方法談»和«沈思錄»原來隱含了很強烈的實踐哲學的動機。欽嘆之餘,我更期待Kennington會怎麼解析笛卡兒的夢境。 簡單來說,Kennington認為,已經失傳的記錄夢境的筆記本«奧林匹卡»(Olympica),不單純是笛卡兒對夢的忠實謄寫,更是一種有意識安排的修辭策略。可惜對於整本書的內容,我們只能見到Baillet神父的轉載與約略改寫的三場夢。我們只能選擇相信Baillet的誠信度了,因為如果他像«普希金秘密日記»作者一樣,那應該不只編造出三個夢境而已,而是索性杜撰一整本笛卡兒的夢境記錄來跟世人開個大玩笑。不!他應該要捏造一本笛卡兒心向天主教的懺悔大全。 Kennington的解夢,有興趣的讀者不妨自行參閱。這裡稍微提出一點,笛卡兒的夢境有很強烈的「異教」象徵,包括「奧林匹卡」這個書名本身。第一個夢境出現的「瓜」,Kennington和Stevens都注意到了。前者去請教他的專治古代思想的同門師兄Seth Benardete,而後者詢問了容格的得意門生,精通煉金術文獻的Louise-Marie von Franz。在笛卡兒的認識中,甜瓜可能暗示畢達哥拉斯的思想或是摩尼教的「光明種子」。 前兩個夢如下: 【第一個夢】他(笛卡兒)走在街上,被迫退到左側,以便能夠前進到他想去的地方,因為他感到右側非常虛弱,難以支撐。由於對這種走路姿勢感到尷尬,他努力擺正回來。但他感到一陣強風將他吹得打轉,使他以左腳為中心打了三、四個迴旋。但這還不是嚇著他的東西。躑躕前行的困難讓他相信每一步都可能摔倒,直到他看見一所學院開著門,他便進去尋求庇護和醫治。他試圖走向這所學院的教堂,心中浮現第一個念頭就是到那裡祈禱。但他感到在走過一個熟人時沒有問候,他便想折回去對這個熟人打招呼,但卻被一陣強風所阻擋。與此同時,他又見到另一個人在校園中央,禮貌而親切地叫他名字,並告訴他:「您是否願意去找N先生,我有樣東西給他」。笛卡兒先生想,這是一個從某外國帶來的瓜。但更讓他吃驚的是,他看見那些為了交談而聚集在此人身邊的人們個個都站得筆直,儘管他在同一塊地上還是搖搖擺擺。而那陣掀著他的風已經弱了許多了。 【醒來】笛卡兒醒來,同時感到實際的疼痛,這讓他擔憂,這個夢是某個想要誘惑他的邪靈在作怪。他立刻翻身向右側,因為他是側身向左入睡並作了夢。他向上帝祈禱,請求擔保他不受夢的不良影響,保護他免遭可能會作為對其罪的懲罰而威脅到他的一切不幸。他認為自己的罪嚴重到足以遭晴天霹靂:雖然直到那時他都過著一種在人們眼中完全無可指責的生活。 【第二個夢】在這種情況下,他在將近兩個鐘頭後再次入睡,在此期間,他對世間的善惡作了各種思考。他立即墜入第二個夢中,在其中,他相信自己聽見了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他認為那是雷鳴。正當此時,由之造成的恐懼將他驚醒。 【醒來】睜開眼睛,他看見許多火星(etincelles)在房間各處閃耀。這種是以前發生過多次,這並沒甚麼特別的,因為在午夜醒來時,他會眼冒金星(etincelants),以致於看不清楚近處的東西。但這次,他求助於哲學上的解釋,並因此得出了合意的結論,在開合雙眼觀察後,現象的性質向他呈現。因而他的恐懼全無,非常平靜地入睡了。 (笛卡兒在兩個夢的間隔中思考善惡問題長達兩個鐘頭,我真的很想知道他腦中運作的內容。另外,如果我們不熟悉笛卡兒的思維方式,那不妨回想一下數學的「解題精神」。只要你定義確定了,不妨試著解開一道道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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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