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教育，也應該保護善良的孩子

(文/課輔老師 李依蓮)

對我而言，善良的孩子並非是指講話輕聲細語，凡事順從聽話、沒有脾氣的「乖孩子」，而是在他們相對有能力之時，選擇願意去照顧他人的需要。這樣的孩子懂得察言觀色，在教室裡所扮演的角色，通常會在第一時間，就發現到老師準備要火山爆發，或是在老師需要的時候，立刻補位成為一個給力的小幫手。

然而，我的意思不是這些善良的孩子以外的，就是「不善良的」，畢竟教育的議題不可能非黑即白，一定還有很多面向可以討論的。只是像課後班的狀況，時常有機會接觸到高風險、高關懷的孩子，因為來自家庭背後的脈絡，一定會影響孩子的品格或狀態，因而，我們必須把很多精力放在他們身上。

然而，有時候花了大把時間關注這樣的孩子，卻忘了還有一群善良的孩子，也是值得我們好好保護的。為了避免他們再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即便他們的生命中，的確有相對保護作用的安全網，我們也應該以更好的資源來支持他們長大。

有人說：「沒有問題學生，只有被問題環繞的學生。」我很喜歡這句話。只是，學生在被問題纏繞的過程中，很容易選擇將傷害帶給下一個人。通常，這只能是這個行為背後的「成因」，而不該成為是合理的「理由」，我們可以去解析孩子的需求，但不能容許善良的孩子總是成為箭靶，一再被欺侮，就因為他們選擇了不願意衝突，或是一而再的容忍或退讓。

那日的課後班上，一向沈默寡言的秀妮(化名)，音量忽然越來越大，並喊道：「橡皮擦請還給我，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另一位男孩，明明自己有鉛筆盒，也有足夠的文具，卻因為懶得拿出來，經常遊手好閒地，向其他同學隨意借取鉛筆或橡皮擦。後來大家看清他的伎倆，再也不願意借他東西，於是他開始變本加厲，恣意順手拿取他人物品。

起初，秀妮的語氣是平和禮貌性地警告，到後面大聲而堅定，顯然是生氣了。我不發一語地靠過去，好奇想知道他們最後會如何解決，全班也被這個畫面所震懾而停下手邊作業。

「橡皮擦請還給我，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秀妮不悅地大喊著。

男孩則一臉尷尬地看著她，因為他發覺自己似乎成了全班注目的焦點了，但還是遲遲不肯鬆手，或許是因為沒有台階可下的緣故。隨著秀妮的音量逐漸提高，我才不得已介入這場衝突。

我先請其他人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好給男孩一個下台階的機會，讓場面不至於那麼尷尬。接著我跟秀妮說：「老師覺得你做的很好，沒有罵他，而是讓他知道你的需求。剛剛老師有聽到你的口氣也都是冷靜合理的，因為對方不聽，所以才越來越用力，這些我都有看到！」

另一方面，我告訴男孩：「我從來沒有看過秀妮這麼用力說話，你應該也被嚇到了吧！我們都可以好好溝通的，但是如果有人一直故意或不願意聽的話，對方當然會生氣而提高音量。」「所以，你喜歡別人很大聲或很兇地對你說話，你才願意好好聽嗎？還是一開始就能做到？」男孩理解了，點點頭，緩緩將東西還給了秀妮。

威嚇或斥責當然不是溝通最好的方法，但是孩子們都必須要學會察言觀色與保護好自己。一般人都有吃軟不吃硬的心理，柿子總是挑軟的吃，而教育也該保護這些善良溫柔的孩子，那些願意包容禮讓的小孩，其實也有能力勇敢起身反抗，拒絕別人肆意的傷害。

希望孩子們經由學習的成長過程，成為更有智慧、勇敢而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