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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09 17:13:26瀏覽2425|回應29|推薦56 | |
我曾經是國民黨員,約在1970年高中時期入黨,然後在李登輝當上總統後,我成為失聯黨員。我有20多年身為國民黨員的資歷。雖然早已經失聯,我仍然可算是國民黨的忠實支持者。我除了不曾投票給李登輝外,在歷次的選舉中,我是長期一致的國民黨支持者,不曾投票給作為總統候選人的宋楚瑜,也沒投過票給新黨或親民黨的候選人。 但是,對我來說,其實並不是有意要對國民黨保持忠貞。對國民黨忠貞並不是我所持守的基本價值,更沒有個人的利害關係考慮。 我持續挺國民黨,大體是基於一些我自認為理性的理由。雖然我知道國民黨也有不少問題。但是,我考慮的還是大方向、大原則。而我認為,國民黨還是比較符合這些方向與原則(註一)。 在泛藍陣營中,我對親民黨沒有什麼好感。雖然我曾經在宋楚瑜選省長的時候投過他一票,但是,在他2000年出馬競選總統以後,我就開始對他失望。而且,是一次比一次更失望。我比較不在意什麼他在美國有五棟房子這種事。我在意的是他對國民黨與李、扁、民進黨等所持的搖擺立場,以及他對親民黨的利用心態。 親民黨曾經在國會擁有46席次,是國會中的第三大黨,而不是只有一、二席次的那種小黨。但是,他並沒有用心經營這個黨,而只是把這個黨作為他的問政工具。親民黨沒有明確的黨綱與未來方向(對於重要的統獨議題,從來不曾明白表態或提出完整論述)。他的問政只是一再陳述他曾經的豐功偉業,以及對其他政治人物的不滿,特別是那些「奪走」了他在國民黨內可能領導地位者的不滿。從我來看宋,我覺得他的權力欲在他心中是第一位的。 對於新黨,我有較複雜的想法。從國家認同來說,新黨的基本立場與我個人的心態似乎是最接近的。倒是對於近期間國民黨的國家認同我有些質疑。但是,話說回來。如果有人說我是深藍,我還是很難表示同意。我有我固執的認同,但是我並不是那種激情的認同者。所以,也更不會像「中華統一黨」那樣,激情地鼓吹統一。新黨相對較理性,但是,有些新黨人士的言論,我也礙難接受。像是之前謝啟大那種統派言論,或她所曾做出的一些攻擊動作(如宣稱李登輝的夫人攜金赴美),我並不贊成,認為過激(還有些深藍人士可能已經轉「紅」,也不是我所能接受)。倒是在郁慕明領軍的這段時期,我比較更能接受新黨的作為。只是,我主要還是寄希望於國民黨。 老實說,國民黨也讓我失望。這也是我為什麼雖然長期支持國民黨,卻又不肯再恢復黨籍的原因。對於馬總統,說實話,我終究也感覺失望。不過,我對他的失望畢竟會和多數人不同。就如我一再為文所做的辯護,我認為台灣當前的問題更多是在結構層面,而非馬個人的能力、品德、意向的問題。我所謂的結構,本身就涉及複雜的內涵。不說一些根深蒂固的價值、習性問題(特別是普遍欠缺理性溝通習性的問題),就說國民黨作為長期執政黨,就有不少積弊(註二)。再者,綠營對國民黨的敵視與掣肘,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為什麼一般民眾卻不因此而同情馬總統呢?我認為至少可從兩方面來申說。 首先,經濟情勢惡劣通常是執政者最大的致命傷。經濟不好,大體什麼理由都沒法說服人民支持執政者。至於經濟不好,是否確實因為執政者無能,或者,執政者對經濟的總體影響是正是負,都很難簡單下結論。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
另一個理由可能同樣重要。國民黨與「外省人」有特殊的淵源,而綠營則比較與本省人有淵源。這是造成綠營今天終成多數的基本盤原因。在國民黨威權失去以後,綠營順勢獲得多數民眾的支持。這是結構面的問題。而從綠營觀點出發,已經注定對馬政府的作為缺少同情理解的可能。像是服貿、貨貿議題,藍綠支持者的多寡結構就對馬政府的立場先天不利。從我個人的觀點看,馬政府的服貿政策是對的,卻硬行被擱置。這其實就是施政效能不佳的結構性原因---施政被過度掣肘。 當然,如果馬總統有能耐,也許仍然可以在這種結構狀態下合縱連橫,乃至耍弄手段以強行過關。不過,這需要的已經不是一般的能力,而是權術。馬顯然不是耍權術的能手,如果我們的社會必須由懂得耍權術的人來領導,那麼馬總統就可能並不適格。 有些台灣民眾可能厭惡政治人物耍弄權術,但事實上,可能有更多人在潛意識裡預期著政治人物耍弄權術,而對不善耍權術以致施政效能低落的政治人物評價甚低。我認為這種態度是不可取的,是使權術政治難以消弭的根本原因之一。但是,我估計多數持這種態度的人並不自覺這種態度可能與政治難以進步有關。 如果我們不支持權術政治,那麼,我們可能會更同情馬政府的處境---施政受到嚴厲掣肘。從而,我們比較不會那麼強調他的無能,而會期望台灣的政治少些政黨對立、藍綠對立。不過,藍綠對立很可能不僅是單純政黨對立的問題,也不僅是涉及雙方利益不同,而是涉及國家認同的更根本問題。這問題不單純是利益的問題。如果只是利益問題,就比較可能循理性計算取得共識。國家認同則是人心深處的自我認同的一部分,這不是利益計算所能解決。 但是,認同問題還是有理性的思考成分。綠營---獨派人士的「合理」邏輯是:認同中國就是認同專制,認同不民主、不自由的體制。甚至有綠營人士強調主張統一的人是奴才性格。 但是,有些獨派的說法顯然已經超過理性可接受的程度。譬如有少數獨派人士強調對日本的認同,而努力降低、淡化兩岸間曾經的密切血緣、文化關係。更重要的,當前明顯的情況是:如果主張法理台獨,兩岸間很可能會觸發戰爭,至少會受到嚴重的武力威脅。如何因應,獨派一直沒有明確的說法。好像這個問題可以被繞過,可以含混過關;或者,可以藉由美國、日本的力量而消弭對岸的壓力。對這麼重要的議題打迷糊仗,這至少是愚民政策。而如果真要推法理獨立,恐怕台灣未來危機重重,而且在經濟上更難有好的展望。主張台獨,從現實主義的角度看,是非理性的。至於主張統一是否就是奴才性格,或者就會陷入被奴役的狀態,則至少還要看是以何種形式統一(註三)。 雖然綠營---獨派現在是台灣的主流民意所向,但是,這和我的情感傾向與理性支持的認同選擇不合,從而,我無法跟隨主流民意轉向。我支持國民黨,是在支持一種我認為有特殊歷史解釋意義的路線(註四),也是一種實務上最理性的路線。 對於國民黨總統候選人朱立倫,我有頗多微詞。我特別不贊成他半路殺出來成為總統候選人。如果他一開始就表明立場出馬,我會更願意由衷支持他。我倒相信他的個人能力,但是,我總覺得他對維護國民黨長期路線的投入程度不足(這很可能是綠營---獨派與國民黨大不同之處)。我不能說他有什麼惡意,甚至也不能說他太自私,但是,他似乎沒有為長期路線獻身的心理準備。他有時候似乎是以旁觀批判者的角色出現(這是許多泛藍人士喜歡做的事),這樣或足以展現其客觀性與理性,但從維護路線來說,卻不免覺得不足。 支持朱立倫,我倒不至於含淚投票。就好比我並不是因為認為蔡英文個人品行不佳而不願意支持她,我支持朱更多是因為信賴這個黨的長期路線。我認為這個黨的長期路線是相對較理性的、可取的,並且能維護某些極具歷史意義的價值。而朱雖然沒有表現出強烈價值理性的態度(譬如對此路線的高度忠誠),卻也還不至於讓我懷疑他對路線的忠誠有問題。 我絕不贊成不投票,我也不會像某些曾經的泛藍支持者,因為退休金或退休人員慰問金等小事情就改變支持立場。所以,我的這一票意向明確。對當前的國民黨選情我當然不樂觀。不過,總是要盡力而為,即使是知其不可,也要做到盡己之謂忠的程度。 註一: 有網友強調國民黨「惡名昭彰」,認為我沒有理由持續挺國民黨。我之所以持續支持國民黨,固然與統獨路線選擇有關,但是也有其他的理性理由。大家試想,在民國40年時,我們的人均國民所得是美金150元,而現在是二萬元。世界上有幾個國家能有這樣的增速?所謂「惡名昭彰」的國民黨難道不是居主要功勞?同時,就在這樣的成長過程中,台灣的吉尼係數始終在.3的水準,也就是說,貧富差距並不大。 說國民黨「惡名昭彰」,也許有某個程度的道理。就像我說的,國民黨在國共內戰中,也可能是因為「惡名昭彰」而全面潰敗。不過,我認為那是人民的主觀好惡與選擇。而結果是中國大陸在共產黨統治下前三十年幾乎是民不聊生。中國大陸的人民選擇了共產黨,也選擇了共產黨統治所帶來的悲慘命運。 說國民黨「惡名昭彰」,嚴格來說,主要是人民的主觀評價。部分有客觀事實,部分並非事實,還有些可能算是灰色地帶,因為有可能是各方互動的結果,很難分得清究竟誰是誰非、誰該負多少責。 當然,許多人批評國民黨威權、專制,並一再強調二二八與白色恐怖的悲劇歷史。我也認為這些是國民黨政府的失政。但是,如果沒有中共的威脅,這些失政便是絕對的污點。但是,中共的威脅是真實的,而且是無孔不入的,防範、阻擋是非常不容易的,而我們當時軍隊的素質也就只能是那樣的水準,某種程度的矯枉過正就成為似乎不得已的做法。 如果批評者認為,中共對台威脅是虛假的,或者他們並沒有多方嘗試滲透,又或者,台灣人寧願接受當時中共的統治,那我就無話可說。如果答案是否,那麼我就覺得國民黨的失政大體還是情有可原。 註二: 雖然我認為國民黨有許多積弊,但是我不認為宋楚瑜是適合攻擊國民黨的人選。除非他能指證國民黨的這些問題都與他無關,問題都是在他離開以後才出現。再者,如果他對國民黨還有忠誠,他對國黨的批判方式也應該不同於一個純粹的外人。而如果他不在乎對曾經所屬的政黨維持某種程度的忠誠態度(至少要非常注意做好耙梳剔抉),那我認為他也不會是值得信賴的政治人物。 註三: 我認為,台灣最大的威脅並不是來自中共統治者,而是來自廣大中國民眾的集體憤怒。這種集體憤怒此刻尚未成型,但並非沒有潛在的發展。對台灣集體敵意、乃至憤怒的滋生,部分是由台灣的獨派聲浪所激發,特別是根本不承認兩岸間血緣、文化關係的宣稱。而如果兩岸是被以武力方式達到統一,台灣才真可能陷入被奴役的狀態。 我所謂歷史意義,主要是指一大群人為建立中華民國這個國度、為維護這個國度所做的付出與犧牲,所謂「拋頭顱、灑熱血」的歷史。還有,另一群人為了跟隨著中華民國的正統,而來到台灣,再度經歷到許多艱難歷程。這段歷史對另一群人來說,幾乎毫無意義,甚至只看到其中過程的醜陋或不斷的敗績。換了執政者,這段歷史的意義可能就將湮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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