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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01 21:02:51瀏覽1343|回應5|推薦10 | |
與當初評鑑之課程相關的台大社會學系的吳嘉苓教授則特別嘉許台大醫學系的學生,誇獎他們中有些人的提問有品質。同是台大社會學系的另一位教授范雲則稱「學生乖乖坐,流於形式化」,對此表示不以為然。此外,媒體人王健壯也為文點到洪蘭的過度「律他」的性格。 我不能對整件事做出任何最後的總評。我只想表達自己的一點憂慮,對於與事件相關的某種自由主義思潮的憂慮。 台灣這些年走的是自由主義的路,這明顯是來自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影響。對於自由主義有眾多的討論。但是,在西方及學習西方的各國,自由主義是正面價值,甚至可能是終極價值。所以,提倡自由主義,基本上是會得到肯定的。反之,被貼上反自由主義標籤的人,尤其在學界,很難逃脫被視為思想落伍的下場。 不過,即使是在西方,自由主義也不是沒有疑義的。也有些人從不同的角度提出檢討,甚至提出批判。 對於自由主義,我也有所質疑。首先,我不願意將自由主義視為終極價值。我認為人所需要的自由,應該是適度的自由,而不是無限度的自由。當自由超過某個閾限時,其實人們可能會覺得不安。我以為此即所以佛洛姆會有「逃避自由」之說。總之,人並不需要、也不喜歡無限度的自由。而我更以為,人也不可以擁有無限度的自由。 不過,這只是一個基本的立場,並不是我此處主要要申述的論點,因為我並不認為這存在著實際的爭議。 真正的爭議點恐怕是涉及行動的另一個基礎,一種世界觀、一種信念:主宰我們心靈的信念。我以為我們可能因為一種「心中無主下的自由主義」而陷入深重的災難。 我認為,西方的自由主義思想家,特別是早期的思想家,其實多數是懷抱著上帝信念的自由主義者。這樣的自由主義,它所主張的自由其實是受特定原則限制的自由。簡單說,那是一種自由為善的觀念。對他們來說,「自由為惡」是不可思議的。但是,世俗化以後,上帝信仰逐漸隱沒,自由為善就必須尋找另外的理論條件,那就是:人性善。人本主義心理學基本上就相信人性善。基於人性善,自由就仍然值得鼓吹,而不令人懷疑它可能帶來更多罪惡。 但是,基於我對人性的了解,我並不能接受「人性善」之說,雖然我希望它為真。我認為人性並無形上的善或不善。而在現實裡,人性所導出的行動,可能傷害他人。或者,從人對他人可能存在的意念來說,雖然可能有善意的一面,但是卻未必都從善意出發。我們對他人會嫉妒、仇恨、不諒解、氣惱…,並且可能化為實際行動。 在某些時候、某些群體中,非善意的行動甚至還可能很頻繁。 從而,基於人性善的理論來支持的自由主義就有許多問題。譬如,在經濟學說裡,所謂經濟的(新)自由主義就可能淪為為資本主義的剝削做辯護的理論。即使是政治上的自由主義,其實一樣可能有問題。誰說政治上的自由主義不會被政客們利用來為他們的各種利己行動護航呢。 關鍵在於,自由真的都被用來為善嗎?如果它被用來為惡,我們將如何?或者,我們真的相信即使它被用來為惡,也是可容忍的,因為終究邪不勝正? 我認為這些想法恐怕都含有自欺的成分。沒有這種事,沒有「邪不勝正」這種「自然」法則,也沒有人性善這種形上真實。所以,相對於「自由」,我以為「正義」才是社會中人的最高價值,才是我們最需要去維護的,而且也必須依賴大家有意識地、努力地去維護。不努力維護,正義就將淪陷。 我承認,我比較悲觀。但是,從現實世界的情況來看,我實在不知道樂觀的信念基礎何在。 大學生的上課態度,與正義何干?也許無關。但是,從相關事件的發展中,我們或許能嗅到一種揚升中的自由主義的氣息,只是我們不確定它將揚升到什麼地步,它是否會損及正義原則?我們看到的是人們愈來愈不覺得自己必須依循一個自我節制的原則行事,因為世俗理性化的論述中找不到必要自我節制的先驗理由。人們愈來愈覺得「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從而,人心無主,除了慾念與自由原則外。 反之,要是心有所主,就會在許多事上有節制,承認節制是必要的。節制,因為我們都不是獨一的存在,我們或者與上帝同在,或者與社會同在,我們與他者是互為主體的存在。上帝、社會或他者,是我們必須行為節制的理由。 心中沒有上帝,沒有社會,或沒有必須尊重其主體性的他者,這樣的自由主義恐怕就是社會墮落的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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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公共議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