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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19 21:20:05瀏覽1870|回應23|推薦10 | |
前行政院長劉兆玄先生近日在聯合報刊文,題目是“面具與口罩”(2021.1.21)。文中說:“西方人,尤其是菁英分子的西方人,通常都戴著一個面具。這個面具的用途十分奧妙,它示之於外的是民主、自由、人權,是他們所創造的普世價值和規範;隱之於內的是霸權、剝奪他族的自由人權,甚至屠殺的黑暗歷史。其實面具後面不完全是歷史,也包括仍在進行的黑暗行為,所以這個面具絕不可摘下。戴著它,行起事來便義正辭嚴;戴著它,「雙重標準」才好使。” “這種國內行民主,國際行霸權的新帝國主義,在普世價值的面具下遂能內外逢源,長期占領文明話語權的制高點。" "直到川普當選了美國總統,他的「川普主義」為西方摘下了這個戴了兩百多年的面具。" "川普的追隨者和反對者同時感到震驚,中下層「鄉民」們有「終於可以口心如一」的快感,菁英分子則感到「不可說的秘密」遭揭的恐慌,一時之間,不分左、右,有識之士一致用盡各種方法,想要重新戴回這個面具。" 我對於劉兆玄先生一向是很尊敬的,對於他的才學與做人都有高度的評價。但是,對這一篇文章的論點,我有不盡同意的地方。
我其實可以同意說西方有兩個面貌,一個是堂皇的民主、自由(乃至平等、博愛)價值的護法者,另一個是霸權與西方中心主義(及東方主義)的維護者。而且前者可能作為後者的掩護與微妙的支持力量。
話說回來,西方是不是就如此如一地拿著民主自由的幌子在進行霸權維護的陰謀呢?也可以說,民主自由是不是純粹作為幌子來欺騙非西方世界呢?
對此,我持否定答案。民主自由有可能作為幌子來維護西方霸權。這很可能屬實。但是,我認為事情並非完全如此。
問題的關鍵很可能在於西方人的世界觀,一種主要源於基督教教義的世界觀。這種世界觀強調,要將不公義的俗世改變成上帝之城。某個程度來說,這也是獨一神論最可能的態度。神是獨一的,善惡的標準也是獨一的。善與惡是有明白區分的,非善即惡。而且必須讓不善改變,以符合善的標準。於是,西方人會要求其他非基督教世界必須依循西方的那一套價值,至少是基本價值,也可以說,對他們而言,是普世價值。
這樣的態度,可能有積極意義,但是顯然也有問題。就其積極意義而言,他們就好像普羅米修斯那樣,為其他人類帶來了火種、文明,或者說新的生活方式。從問題面來說,他們強迫改變別人的生活方式,不僅使用強大的經濟力、政治力來改變他人,甚至也用槍砲來強迫改變他人。總之,被強迫的一方,即使事實上受惠了,卻仍然不甘不願,甚至心懷恚憤。但是,客觀來說,西方的這種作風未必是出於霸權陰謀,而可能主要是一套特殊信仰與世界觀的產物,其中可能蘊涵著主觀善意動機。
重要的是我們從非西方人的立場來思考這個情況,又究竟應該抱持什麼樣的態度呢?大家不妨試想,假定在可以自由選擇的情況下,我們願意恢復西方文化影響我們之前的那種生活方式嗎?
當然,這個問題或許要分從兩個不同層面來問:器物層面和制度與觀念層面。從器物層面來說,答案比較容易確定。大概大家會比較歡迎西方的現代化器物。那麼,在制度、觀念層面上呢?
具體來說,譬如民主化,我們究竟要不要?
這種問題是值得一再深思而不宜輕率下結論的。但是,話說回來,這種事情也不是用西方陰謀論就可以得到否定結論的。我們可以注意防止西方陰謀,但同時,我們仍然應該自己決定是不是要走民主化的道路。即使西方對非西方是有陰謀,我們也還是可以決定要走民主化的道路。這裡的分寸,事關重大,不可感情用事。懷抱對西方的崇拜或疑懼,很容易因此感情用事,千萬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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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政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