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與歐美知識份子的差異----Intellectual and/or Intelligentsia (Intelligentsiya)：以五四，托爾斯泰等為例略說

                                       馮濟灝

                                      July 27, 2015  多城

這兩天突然想起久以遺忘，由俄文 Intelligentsiya轉變為英文的Intelligentsia。語源均來自拉丁文。

我們口中的知識分子，英文為Intellectual。這個字在美國形成的概念大致指接受大學的教育的人，其中包括文、理、工、商、法、醫等學院裡的各科。也就是一般人講的專業。非文理的各科所學為技術，不涉及思想和品德等質素。美國的教育並沒有賦予Intellectual任何人文關懷與精神。道德基礎不在教育，在基督宗教影響美國極深，尤重誠實。

Intelligentsia指得是沙俄時代的帝俄知識份子凝聚的風氣與學風。這樣的知識份子，所具備的條件不只是專科的技術，必須具備人文關懷與精神。舉個歷來講，一個學醫的人，不具備人文關環與精神，他只是專業技術人才。一位工程師亦然。橫跨歐亞，又身受法國文化影響的沙俄知識份子，有其東方文化的一面，他們的Intelligentsia和美國的Intellectual本質不同。

典型的帝俄時代的Intelligentsia首推托爾斯泰(Leo Tolstoy)，名著《戰爭與和平》在我大四的時候，功課緊張，依然花了四夜三天讀了該書。書中主角斐特列公爵為托氏的真實身分，貴族。另一主角皮耶(就是英文Peter)，為托氏自由主義的象徵。皮耶身受法國文化影響。至今為止這種歷史小說，無一人能出其右。小說中，不但有人文主義，也有人道思想，更有托氏對於俄法戰爭的觀察，以及對歷史演進的直線史觀。托氏認為歷史屢次激起潮流，潮流就是火車頭，拉著人走。只有時代造英雄，沒有英雄創造時代的神話。他這種史觀給我啟示極深。這幾次談台灣前途，採用了托氏的歷史史觀。

*托氏著作多有中譯，值得參看。

**羅曼羅蘭寫的巨人三傳中有托爾斯泰傳。這本書推薦。我等不懂歐洲語，可惜了羅曼羅蘭的好文筆。 

(((補充；寫於2014年------羅曼羅蘭以法文寫了好幾個人的傳記，其中三人為：貝多芬，米開朗基羅和托爾斯泰。合稱為巨人三傳。他因為學歷史，比一般人更了解米開朗基羅的同性戀與托爾斯太很特殊的個性，以及對於貝多芬的Sonata中透露的細緻用感性文字深刻的介紹。他告訴史者未必就要唐堯禹舜文武周公那樣。傳記手法是歷史手筆，內容卻是藝術。很推薦這種作法。從沒人說，讀了歷史就無法懂音樂和雕塑與文學等，真要寫這些，也未必一定是音樂、雕塑、藝術史。他寫的巨人三傳並非是這三種歷史書，具有漾然靈活的散文風格，本身就是文學作品。我非常懂托爾斯泰。能印證羅曼羅蘭筆下，值得三看。)))

托氏關懷社會甚深，也解放了他的農奴。他得著作透視了人性。其學歷僅在學院中混了幾年修東方學，日夜荒唐了罷了。後日靠自我成長和教養了。其他短篇作品若干，以伊凡依里奇之死和哥薩克人等著名。

為何談俄國跨歐亞，具有歐亞兩面個性，因為不如此，無法解釋帝俄時代的知識分子是Intelligentsia。同樣屬於東方的中華，在數千年前的周王朝所形成的知識分子觀念的「士」若寫成英文，應為Intelligentsia，也可用拉丁字母轉換的俄文Intelligentsiya。不要用美國的 Intellectual。士對社會有士責的。了解士責本身就是至尚學識，那些分門別類的知識在其下。

當代人排斥「士」的概念，並認為中華啥也沒有，只有禮教吃人和「士」壟斷知識特權。要不然就是胡適講的，纏小腳欺壓女人。少有人知道這是誰洗了當代人的頭腦。那第一代其實是〔五四〕搞出來的，稍後我來分析。最諷刺的在這裡，破壞了傳統優美的一群知識份子，他們正是他們口中反對的士。也能說是Intelligentsia！

我不太讀胡適的書，他也不是五四時代得先鋒或頂尖的知識分子。胡適是崇洋的，不過要替他講句話：胡適的全盤西化源於國難當頭，民族被欺凌。面臨亡國了。他只看到西洋好。認知錯誤罷了。他提出的思想改造的動機出自於傳統教育的士責，為民做思想前鋒(這就是國歌裡面的咨爾多士，為民前鋒，用語仿尚書，今日少有人能寫這種古句)，民族對知識分子的期許！

胡適這批人講歐美化，歐美卻是欺壓中國的渾蛋！又出了個比歐美更壞的日寇，在這種刺激下，國人丟了傳統，斷了歐美，成為思想真空，於是接納了號稱能快速改變民族來救國的共產主義，在五四時代，大群青年和知識份子信了共產黨，陳獨秀，李大釗，瞿秋白等引入共產主義，五四時代，進入學運。國民黨講那是滲透，能說周恩來和稍後加入的鄧小平沒拯救民族的心嗎？五四運動給共產黨在學運上占了大便宜。兩蔣後來鬥不過共產黨，那時候就決定了。五四搖籃在北大，北大有懷抱士的理念的校長和老師，教出最傑出的一大批學生，這些人都成了後日棟樑。他們有一大部分被中共吸收了，一部分搞科學救國，是中立的。五四的學生運動，當然不是台灣這種太陽花或教綱抗議了。

*兩蔣的中華民國走歐美路線，當時也未擁有完整政權，共產黨得惠。所以在台灣教科書中略提而已，也未在台灣有任何大型記念五四的場面。

胡帶給台灣的黨外以至於民進黨等影響很大，國民黨不完全接受他，極右派的徐復觀等人還罵他。在台灣，又再度被洗腦一次。胡適的思想不完全正確。台灣目前也在逐漸形成思想真空了，有點像五四當年。這是比較可怕的，人們不知何所適從了。我可以告訴各位，抄襲制度是搞不出東西的，制度必須有本土土壤的培育。台灣民主走向，約略是胡適的主張。

若說俄國和中國有Intelligentsia這樣的知識份子概念，歐洲沒有嗎？美國當時很茫昧，可以放開一邊。理性主義時代，歐洲出現一群知識份子叫做Philosophe。這些人不是哲學家，都是能融貫知識的思想家，他們領導人民，給人民明亮的盞燈。這其中最有名的是法國人福爾泰(nom de plume Voltaire)，歐美很多變革，包括法國革命，美國革命都受這些思想家的影響。我認為思想家的特質在於融貫知識與常識，啟迪人民。多少也有點像東方的士(Intelligentsia)的群體。我很多朋友說我很像這類人，也許吧。也許還不夠格呢！

*有人稱這些人為哲士，可參考。本質等於思想家。

假如想了解五四時代的中空背景，可參考周策縱寫的《五四運動》。英文書名為：The May Fourth Movement。應有中譯本才對。周策縱在書中矮化了孫文思想的地位，為一缺陷。孫文確實是當時的思想家，加上革命家。那比學界學者強太多。周也受胡適影響，把胡適檯到至高寶座，評斷有瑕疵。除此外，他這本書寫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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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看了一部片子--No Country for Old Men。德州某地的警長主角Tom，偵辦一起連續殺人案時，心拙力蹇，萌生報退之意。他發現這起連續謀殺案的凶手既不是有目的的謀殺，也不是暴衝殺人(Rampage killer)，也就類似鄭傑那樣，心中鬱悶才殺人，凶手隨機想殺人就殺人，還讓被害者擲幣決定，正面就放過，反面就殺掉。這是一種虛無狀態。Tom感覺自己老了，無法了解這是甚麼東西。於是他訪問了他的叔叔。

Tom的叔叔和Tom講：Tom,.. They want this. They want that...They(指變動的時空環境和變動的人) ain't waiting on you. It is a vanity(意思是說，這些變遷後的情境沒辦法遷就你的想法，現在的人搞東搞西，是一種虛榮，也就是一種頭腦空空如也的狀況)。

我從這一兩次的學運抗議來看，發覺自己和Tome一樣，成了Old timer。無法了解這種虛榮。於是回想歷史中發生的五四運動。雖然我是Old timer，依然相信這些運動要有意義的基石。不能是空的。台灣，一如蔣經國所說，沒有資源，人民和人民的頭腦就是資源。教育的目的是培育資源，不是用來生產Vanity和Hollow man (空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