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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11 18:55:14瀏覽1757|回應13|推薦42 | ||||
又是一次大搬家,不同的是這次沒有打包工人幫忙,東西不是由甲地搬乙地,立即拆封使用。所有東西得在七月底整理好,存入租用的倉庫。這麼多的東西要留?要捐?要丟?如何在齋月禁食日子裡完成工作?家當送入倉庫後又能在何年何月重見天日?5年?10年?或更久?那時會老得搬不動家了嗎?煩惱如黑霧罩頂。
讀到這張給媽媽的明信片,也是搬遷,也是別離⋯
「 1983年6月6日於法國Melun
親愛的媽媽, 6月3日我帶著滿臉淚痕離開了西班牙, 將近三年的日子裡或許永遠也回不來了, 我捨下了好些愛我的朋友, 離開沙城的車站, 來送我的朋友們一個個紅著眼睛, 而拉法更是嚎啕大哭, 也許有一天我會再回來看我的朋友, 但是這一個我一生中最重要的階段是再也回不來了。兩星期前, 我已買好回台灣的機票,也已去信給三哥,將搭華航CI 804 , 6月27日19點15分由香港起飛的飛機。不知哥哥們能否有空來接我 ?我現在來到巴黎近郊吉米處, 我們很好, 一切放心。雖然離開西班牙令我感傷,但是想到就要見到您,我心裡就高興雀躍。在我回台灣時您願意上台北嗎?我想我禮貌上應該先留在台北數日, 和親戚朋友們見個面, 再回台南。而我又多麼渴望一下飛機就能見到您。
愛您的女兒上 」
多年來給媽媽的信和明信片,媽媽去世時,在她的五斗櫃裡,一封不少地存放在那兒。那年我將它們攜回,放在一個鞋盒子裡,之後,幾乎忘了它們。這些天開始整理雜物時,鞋盒子打開,又見這些年從各個落腳處給媽媽的信件。這張明信片是1983年離開住了三年的西班牙,回台前先到法國找吉米時給媽媽寄的平安信。媽媽不識字,信到達後她得靠著別人唸信。我知道她會時不時拿起這些信件看了再看,大多時候我會放些照片,會畫些簡圖,有時就用在地的明信片讓媽媽能從具象的形體裡想像她那個遠方的孩子。多年來在我漂泊的生活裡,我用最口語的文字表達所在的日子和內心的情感。
一封一封由不同地址發出的信件,簡述著每段時間、每段地點、每段生活、每處的生活圈。
其實,那一段不是一個重要階段?那一段能再拉回來呢?
巴勒斯坦流浪詩人Mourid Barghouti 在他的自傳書「I Saw Ramalah」(我見拉馬拉)裡,常夢裡不知身是客。旅館不算,他在書中提及生活過的房子髙達三十處。他因個人出身背景被迫遷徙,我的境遇自然完全沒法和他苦難的流徙相提並論。但只為好奇,也算了算我住過的房子?結論是33處。
安平鹼廠日本房子裡出生,住到七歳,從此開始了一生搬家歷程。斗六林頭里,嘉義兩處,台北八德路,六張犁、新店斗室、聖家會宿舍,永和竹林路,阿菲家、耕莘宿舍兩處、新店路、永和福和路、西班牙上帝之愛宿舍兩處,台南中華路,埃及婆婆家、阿布達比、依斯蘭馬巴德,阿布達比、大馬士革兩處,沙烏地,埃及、杜拜,沙烏地2處,美國紐奧良2處,雅加達,吉隆坡、美國亞特蘭大⋯
這些地方最短的是雅加達有四個傭人房的豪宅,四個月;最長的是嘉義爸爸服務的公家宿舍,10年。
要說搬家經驗豐富的我,應該是離別已成習慣。事實卻非如此,這種要讓搬家不帶一絲情緒,要強迫自己像個沒心沒肺的旅人,對我實在是太難了。這牽扯出無法帶走的書、畫,無法帶走的風景,無法帶走的朋友,無法帶走的時光⋯。這次,還包括了孩子們開始自立門戶⋯就是這個家的大樹,正開始「分枝」所衍生出更複雜的情緒。在「欣慰」外還加上對未知的不安,困惑、耽心、疑慮⋯
Mourid Barghouti 說的「We had to wait long time for life to teach us,-on our long journey toward wisdom ...。」從當年兩隻行李走天下,到滿滿四十尺的貨櫃越洋搬遷,在這不算短的時日裡,我仍舊一次次等待著生活何時能夠教我足夠的智慧去面臨不同的階段,寫出不同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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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