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點心於2018年3月確診肺結核，之後連續進行9個月的抗生素療程。由於結核菌會潛伏，為了避免未徹底清除而在日後產生抗藥性並復發，因此標準的療程必須連續服用抗生素6～9個月，中間不能停藥。為了確保患者服藥的紀律，衛生所會派關懷員每天給患者送藥（假日除外），或者由患者自行到當地衛生所服藥。一點心在當時選擇前往衛生所服藥，連續9個月完成療程。

此後定期回診追蹤，於2019年8月回診以後，因隔年新冠疫情等因素未再回診，延宕至今年7月終於重返醫院。其中過程曲折，完全體現諱疾忌醫而尋求自行調養的僥倖心理。幸而未釀成嚴重狀況。以下略記調養經過。僅供平時養生參考，生病請勿模仿，應儘速就醫。

【本文】

01
我去年春天到夏天曾連續咳嗽三個月。但當時不敢去醫院回診，怕被抓去吃抗生素，於是想說要自己調養。

一開始我是先敲背部左側膀胱經堵塞的部分。因為那時發現背後脊椎左邊靠近心臟位置會痛，摸起來很硬。我知道是經絡堵塞，就上網查。發現那是膀胱經，從上到下分別有肺俞、心俞、肝俞、膽俞、脾俞、胃俞、腎俞等等，五臟六腑都有包括，稱為膀胱經俞穴，依名稱對應五臟六腑。因此五臟六腑的問題都可以在這條俞穴大街進行疏通。

於是我就用敲的。許久以前我媽曾學過敲療法，是用圓形未開封（邊緣鈍）的敲療刀敲經絡和穴位。我就拿來敲。我主要是心俞和肝俞之間的一段堵塞很嚴重，旁邊肩胛骨邊緣的膏肓穴（同屬膀胱經）附近也有堵塞，就先敲這兩處。很奇怪，我只有左邊堵，右邊則很正常。

這樣敲了一週左右才敲通，咳嗽有改善，但仍會咳。於是我又敲其他經絡。我查中醫書上的經絡圖，肺經、心經、心包經、肝經、胃經等都敲。每次敲的時候都感覺比較舒服，但隔天又會開始咳。而且背後的心俞、肝俞、膏肓這些穴位，似乎沒過多久又堵起來（或者說更深層的部分沒有敲通）。於是每天都花很多時間一直重複敲。這樣敲了一個多月，仍然會咳，拖到五月才去看中醫。

02
然而中醫看了一個多月還是沒有改善，我只好自己想辦法。

我那時想應該運動出汗，於是就很努力運動，確實有些改善。但氣管靠近心臟一段的發炎仍然沒有好。我那時才想到應該是體內有熱毒，要用草藥調養。但我也不知道要用什麼草藥，就把自己知道的幾種寫出來卜觀音卦。其中金銀花、左手香、綠豆水都是上上卦，魚腥草卻是中平卦。我仔細思考其中的差別，魚腥草是針對殺外來細菌，但我咳嗽的病因不是細菌造成，而是體質。

至於體質的問題，我想起以前讀過一本中醫書，裡面說通常人的氣血下降，是從心火旺開始。心火沒下降，腎水沒上升，心腎不交（心屬火，腎屬水，水尅火）。心火太旺就燒肺（肺屬金，火尅金），燒久了就開始咳嗽。而這時如果又勞累工作、壓力大，肝火就會上升。肝火又會助長心火（肝屬木，木生火），心火更旺，燒肺更嚴重，就會一直乾咳，整個胸口會覺得很乾燥。這就是典型的「木火刑金」。本來金尅木，肺是尅肝的，但因為肝火去幫助心火，導致火尅金。我感覺自己當時就是這種情況。

所以我才明白調理的目標是要先降肝火和心火。而金銀花我聽說可以解毒，很顯然是解肝毒，因為肝癌和眼睛有問題的情況都可以吃金銀花。綠豆也是解肝毒。至於左手香，我那時不太明白它的效用，只知道它和魚腥草都可以消炎。但魚腥草是偏向殺菌，左手香顯然偏向自身問題的解毒。但我當時找不到金銀花，也不知道我媽有種左手香，所以就先用無糖綠豆湯來喝。

另外配合喝綠茶。因為以前聽師父說古人打禪七每天要喝四次茶降火，否則一直打坐用功會上火。我覺得這裡的降火應該就是降心火和肝火（兩者是聯動的），因此我也應該喝茶。我上網查，綠茶的消炎效果最好，發酵過的茶消炎效果較差，所以就專喝綠茶。

喝綠豆湯和綠茶後，過一個禮拜左右，果真漸漸不咳了。再過兩三週就完全好了。我當時以為這樣就行了，因此也沒去醫院回診檢查，每天就喝綠豆湯和綠茶保養。

但到了冬天，覺得身體變得很虛，比以前都還虛。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但長期氣血虧虛其實就埋下今年咳血的禍根。

我今年查資料才發現，綠茶不能在飯後馬上喝。因為綠茶中的單寧酸會和蛋白質與鐵質結合，導致營養吸收不良，甚至造成缺鐵性貧血。綠茶應在飯後一小時以上才喝。而我都是飯後直接用茶洗碗喝掉，甚至用綠茶沖泡早餐的榖粉，難怪愈喝愈虛。這是去年的情形。

03
今年是4月中旬咳血的。事前幾乎沒有徵兆，但從3月起覺得身體有些慢性發炎的現象，而且常常會莫名疲累。到了清明節時由於家裡吃的東西太多，我媽讓我暫停吃綠豆幾天，幫忙吃其他東西。又那幾天剛好隔壁施工的工人大量抽菸，我又吃了許多辣椒醬拌麵。

結果到某天晚上睡覺時，剛躺下去不久就突然有很多痰，我咳了一下，但沒有咳出來，就睡覺了。隔天還是一樣，但我還是沒咳出來就睡了。直到第三天，午睡醒來忽然有痰，我才咳出來看，居然是鮮紅的血！真是嚇壞了！如果暗紅或黑色表示出血量少，鮮紅表示出血量多。我在2018年治療肺結核期間曾咳過暗紅色的血，這次是第一次咳鮮紅的，而且連鼻涕都是血！

很驚悚，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天是週六，醫院門診沒開。我也不想去掛急診，因為我不想讓我媽知道。於是我趕快查一本草藥圖鑑，把裡面的止血草藥都抄下來。又上網查止血的中藥，發現三七粉可以止血，不管外傷或內臟出血都可以用。我家有三七粉，就趕快拿來吃。

那天晚上才誇張，根本沒辦法躺下。只要躺下立刻出現大量痰液，幾乎無法呼吸。可是坐起來又沒有痰了。反覆躺了幾次，都馬上出現痰液。但我實在沒辦法坐著睡，於是又去查楊定一的《真原醫》，裡面有關於呼吸的章節，我想看看是否有特別的呼吸技巧可以讓我睡覺。書上說用腹式呼吸，要刻意把吐氣時間延長，吐氣時間比吸氣時間長四倍以上，可以啟動副交感神經讓情緒平靜下來。並且會因血液中二氧化碳濃度增加，促使血紅素將氧分子釋放出來，從而提高身體細胞的能量。另外會使體溫降低，減緩新陳代謝速度，使體內自由基濃度下降，達到類似動物冬眠的效果。

於是我就照著練習。很奇怪，平常打坐時也知道要腹式呼吸，也知道要讓吐氣延長，可是都沒有認真看待。直到緊急情況時去查書，書上說的就跟我平常知道的是一樣的，沒什麼特別的。但在瞭解延長吐氣的科學原理後，練習起來更認真也更有信心，這樣過一陣子居然就能順利躺下睡覺了。最危急的一天也就這樣過了。

04
三七粉逐漸發揮功效，大約隔天下午就好轉許多。但大的出血雖止住，小的出血仍不可免。事實上小的出血大約持續三週才完全止住。

既然情況獲得控制，我就不太想去醫院回診了。主要是知道回診後必定會有很多麻煩的事，甚至可能重新要服用九個月或一年以上的抗生素。

接下來幾天我開始思考該如何調整食物。顯然綠豆和綠茶的效力不夠，三七粉似乎也無法完全解決問題。於是我又列出幾項食物卜卦。根據去年卜卦的結果，我推想應該要吃一些苦的食物（苦味入心，降心火）。我列出蓮子芯是上上卦。另外還有不是苦味的食物，但對於清除肺熱特別有幫助的，蓮藕粉和成藥「竹葉石膏湯」也都是上上卦。蓮藕和生石膏都是白色（白色入肺），而且特別清涼降火，有一種凝固的功效。另外還有青花菜芽（綠花椰菜幼苗）也是上上卦，這是近年流行的食材，據說它含有大量的「蘿蔔硫素」，除了可以抗癌，還可以讓人體有效排出空氣汙染物質。

由於種種拖延，我到咳血兩週之後才吃到蓮子芯、蓮藕粉和竹葉石膏湯。至於青花菜芽，由於需要去買種子來孵芽，我到現在還沒處理。蓮子芯茶真的非常苦，第一次差點喝不下去。蓮藕粉喝了之後確實感覺肺部像是凝固了一樣，非常舒服。必須注意，蓮藕粉和三七粉都是生用止血涼血，熟用則是活血補血。因此像我的情況必須冷水泡蓮藕粉才行。

這樣到五月初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母親節前我阿姨和姨丈來台中，我們陪他們去餐廳用餐。疑似在那時感染到病毒，回來之後兩手肘窩開始發冷，接著輕微發燒，過兩天又咳血了。

05
第二次咳血我已經沒什麼力氣去看醫生了。由於血液流失後的代償作用，心跳必須加快才能維持正常的血氧濃度，所以我那時稍微走幾步路心跳就會變得很快，根本不敢出門。

這次咳血又出現了和第一次相同的情況，在最嚴重的時候無法躺下睡覺。坐著時都沒有痰，也不會咳，但只要一躺下，特別是右側臥時，很快就會產生大量痰液和血液。

我依靠前一次調呼吸的方法，拖了很久才能入睡。之後還是靠三七粉、蓮藕粉和竹葉石膏湯止血。將近五月底時，大致上已經不太出血了，但總覺得氣管仍有些發炎。

我想這次既然是病毒感染，可能要吃一些殺菌的草藥才行。魚腥草因為有點辣味（辛辣入肺），本來是對肺有幫助的。但我先前就是吃太多辣椒醬咳血的（過辣則傷肺），所以辣味（包括薑、芥末、蒜粉等）的暫時都不考慮。

接著我想到左手香，這是去年卜到上上卦的，可能會有效。我問我媽哪裡可以找到左手香，她居然說家裡就有種，而且有兩盆。於是我每天早上摘一片葉子洗乾淨直接吃。很奇妙，第一天吃就感覺非常清甜可口，有點像蓮霧，發炎也減輕，兩三天後便完全消炎了。之後我連續吃了十天才停下來。這段期間有感覺心跳變得更快，可能是左手香過於生冷的副作用，但總之它確實把發炎治好了。

06
六月中旬以後我把重點放在如何補血。本來中醫理論提到補血之前要先補氣，因為「氣為血之帥」，經絡中的氣能帶動血管中的血液流動，所以補血之前都要先補氣。補血藥材都是補氣成份比例佔得多，補血佔得少。

但我又不敢貿然補氣，怕會再度發炎出血。因此想改用普通改善貧血的食物，比如富含B群和鐵質的食物。在查資料時意外發現原來茶和咖啡不能在飯後馬上喝，單寧酸和鐵結合容易造成缺鐵性貧血。此外單寧酸還會把蛋白質也代謝掉，而蛋白質是製造免疫細胞的重要原料，或許正是因此導致我的免疫力下降而出現慢性發炎甚至細菌感染。除此以外，單寧酸容易對胃粘膜造成損害，又影響消化吸收的功能。

到這裡我才明白去年夏天開始喝茶以後常常覺得胃特別脹，以及冬天之後總覺特別虛的原因，原來都是錯誤的喝茶方式造成的。應該說像我這種比較瘦、胃不好的人，茶本來就不能喝太多，而且應該喝發酵茶為主。我如果為了兒茶素具有消炎殺菌的作用而喝大量綠茶，那就應該在消炎之後停喝。折騰一大圈總算明白了。

暫停喝茶之後，似乎真的體力有好轉。我開始計劃要去醫院回診，但又想調養更完全的時候再去，以免被檢查出什麼大問題。七月中旬狀況已經十分穩定，我決定要用中藥材補氣血。家裡冰箱裡就有黃芪、紅棗和枸杞，這是補氣血常用的藥材，我就直接放進每天的綠豆黑豆紅豆湯一起煮。

第一天喝了之後覺得藥效有點太強，火氣又開始上升，本來打算暫停。可是第二天的藥材已經放下去煮了，就還是喝。結果喝下去不得了，當天午睡起來又咳血！狀況跟第一次一模一樣。剛好那天是週五，是我預計要回診的時間，所以我就直接去醫院報到了。

07
第三次咳血比較不嚴重，因為只是吃錯一點東西而已，但仍然出現無法躺下睡覺的窘境。可能那時天氣太熱的關係，發炎特別難以消除。連醫生開的止血藥都沒效，有時吃到三倍的劑量才覺得有些止血效果。但沒多久又發炎了。

三七粉、蓮藕粉、蓮子芯茶輪番飲用，也都只能保持一段時間平靜，不久又開始發炎。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意外的機會讓我依靠斷食方式止血。

醫生為了詳細瞭解肺部情況，要求我做電腦斷層。這是比較大的檢查，不但先抽血檢驗腎功能（顯影劑依靠腎臟代謝），而且正式檢查前6小時要空腹。我排下午時間檢查，因此早餐吃完之後就沒吃午餐了。

注射顯影劑後感覺胸口有些熱熱的，除此以外沒什麼不適。剛做完檢查回家其實很平靜，也不太餓。我知道如果吃東西就會讓血糖上升，恐怕又要發炎了。想說都已經空腹超過6小時，乾脆再空腹久一點。隔天早上也不太餓，那就繼續。第三天早上終於餓了，但我多撐了一陣子，整整空腹滿50小時後才復食。

復食都是從流質食物開始，但我還是有點太急。我應該當天完全吃流質才對，但我中午吃了固體食物，結果有點胃痛，而且很快又出現發炎現象。幸好斷食的成果隨後顯現出來，免疫系統重新建構——斷食超過兩天以上，人體會自噬老弱免疫細胞，復食後建立全新免疫系統——因此很快就消炎了。

這次幾乎是徹底消炎。在那之後，不用依靠止血藥或三七粉等等，都不再出現發炎現象了。這是我從四月咳血以來自行調養使用的最後放大絶的一招，終於把去年喝太多茶掏空的免疫系統重新整頓回來。之後雖然肺部右上方的陰影沒有消失，但體質已經大約回到去年咳嗽前的狀態了。

【後記】

醫院檢查的結果，與先前最後一次回診（2019年8月）的胸腔影像對比，是肺部右上角新增三公分白色陰影，就是那裡在化膿出血。做電腦斷層後醫生認為不像腫瘤，應是細菌感染，因此先用普通肺炎抗生素治療，但沒有改善。雖然驗痰結果還沒出來（細菌培養約需兩個月），但目前已改用結核菌抗生素治療，並正式通報主管機關。

現在又開始每天去衛生所報到的生涯了。由護理師監督吃藥，每週測量視力和辨色力監控藥物副作用。不過現在想通了，反倒喜歡上這種專屬於自己，每天早上騎腳踏車沿著柳川運動曬太陽的美麗時光了。既然命運不可抗拒，那就接受它該有的樣子。

另外補充2018年時寫的〈結核記〉：
https://blog.udn.com/bemoreheart/114082312
這篇寫得拉拉雜雜，該寫的重點卻沒有寫到。簡而言之，我在2018年的治療從頭到尾沒有驗出典型結核菌，而只有驗出非典型結核菌（正式名稱為「非結核分支桿菌」）。非結核分支桿菌的毒性較弱，也不會人傳人，但卻非常難纏，標準療程是要連續服用12～18個月抗生素，還未必能徹底清除。所以如果不是免疫力特別弱的人，醫生通常選擇不處理，而是仍用典型結核菌的抗生素服用9個月（因典型與非典型結核菌兩者經常混合滋生）。我當時便是採用這種醫療方法，因此服用正規結核菌抗生素9個月。但因我知道自己很可能並無典型結核菌，傳染給別人的風險極低，也考慮到長期服用抗生素對身體造成的負面影響，因此去年咳嗽以來才沒有立即去醫院報到。但總之本人的行為請勿模仿，生病還是應該盡快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