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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01/09 18:04:11瀏覽89｜回應0｜推薦0 | |
第六場
場景，同第壹場；人物，馬龍，女媧，鬼魂刑天。時間，幾天以後。幕啟時，女媧站在窗前、背對觀眾，與第壹場開場時刑天切盼馬龍的情景極其相似，抱著膀渾身瑟縮；窗外是同樣的壹片昏黑，只聽得壹陣陣的風聲淒厲呼號。
女媧 （回轉身面對觀眾）這就是做人的代價嗎？……我好似從壹場虛幻的大夢中初醒，壹下子降落到另壹個世界上，降落到這個人世；而且是末日的人世了。盡管眼前的壹切都毫無二致，怎麽感覺這麽不同啊！寒冷、饑餓、孤獨、恐懼……壹齊把我塞滿；我可從來沒有過這些感覺。（哆嗦、顛腳、打轉）這才應該是做人的真正感覺；看來我事先所預見的還遠遠不夠，我頭腦中的智慧並沒清楚地告訴我這些；我會降生到壹個什麽樣的世界上，那也只是壹個籠統的概念……這麽說妳後悔了？不，決不！（抱起壹大抱鈔票扔進爐膛，借著火取暖）既然走上這條路，就沒有回頭之理；再也回不去了，必須壹直走下去。（激昂地）還有什麽在等著我，就讓它們壹起來吧！我女媧要創立壹個新世界……現在，我只盼爹迪快快回還，別讓我等得太久……（猶疑，復又堅定）不，他壹定會回來！（靜場。諦聽。呼嘯的風聲中夾帶著發動機時斷時續的轟鳴；轟鳴聲漸次增強，直至壓過風聲）爹迪！……是爹迪！（跑向窗口，朝外面揮手，呼喊）爹迪——！（刺耳的剎車聲）爹迪——！（跑過去開門，下場。）
（靜場。只聽到窗外風聲淒厲和爐火中火焰劈啪。少頃，左側入戶門開，馬龍與女媧先後上；馬龍衣衫臟破不整，滿身風塵；壹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女媧手裏提著他的挎包。進屋後，兩人呆立片刻。） 馬龍 （環顧，感慨）是啊，我總算又回來了！ 女媧 （既像是詢問又像是懇求）爹迪，這次回來就不再走了吧？ 馬龍 （失神地）走？——恐怕是想走也走不了啦！所有的道路都被植物給吞沒了。在這沒有人的世界上，植物發了瘋似的迅猛生長。我開著車前腳走，回頭再看，身後的路就被剛長出的樹啊草的吞沒掉了。那些植物就這樣壹路追著我，壹直追到咱家門口。植物在接管這個世界，我們已無路可走了，我還能往哪兒走？ 女媧 （淡然地）哦，不走就好！我們就跟家呆著。 馬龍 反正這次我寫得也夠本了。我在好多樓體和墻面上都留下了我的筆記和詩篇；我甚至在壹個陡峭又平整的崖壁上寫了滿滿壹篇文字。（欣喜地）那崖壁好像就是為了我的書寫特別為我天造地設的。我已經寫得太累了！（說著便倒在爐前的破沙發上。） 女媧 太好了！爹迪的思想將來壹定會有人讀到，並傳諸後世。妳的話就是未來人世的律令。 馬龍 不！不是傳諸後世，是傳諸前世。我們在這裏等待過去；等待過去前來與我們相會。我們走得太遠了，前面已經沒有人了。 女媧 （熱情揚洋溢地）不，爹迪！未來正等待著我們呢！我們會共同創造壹個充滿生機的人世；讓蕓蕓眾生再次遍布這個荒蕪的世界…… 馬龍 （突然坐起身）怎麽沒見ＴＴ？ＴＴ在哪兒？ 女媧 （神情哀傷）爹迪……ＴＴ他……他……我跟妳說了，妳可別難過。 馬龍 都世界末日了，還有什麽好難過的？ 女媧 ＴＴ他……他跳樓了！ 馬龍 （睇視她）不可能吧？我都跟他說過…… 女媧 （輕聲呼喚）爹迪！妳出去得太久了，他以為妳不會回來了，他以為妳把他拋棄了，十分絕望…… 馬龍 （茫然地面對虛空）ＴＴ，妳為什麽這樣想？（轉向女媧）媧兒，妳為什麽不阻止他？ 女媧 當時我正在樓下給他準備晚餐，等上來時才發現…… 馬龍 （欲哭無淚，但淒愴地）這麽說……這世上……只剩下我壹個人了？放眼四顧，茫茫荒野上壹根獨苗！無垠的汪洋裏壹只孤舟！ （鬼魂刑天在他們身旁顯形，圍繞著他們來回走動，卻乎又視而未見。） 女媧 （撲進他的懷抱）爹迪，還有我呢！為什麽妳眼裏就沒有我？ 馬龍 （疑惑地）妳？ 女媧 是啊！是我，爹迪，妳的媧兒啊！ 馬龍 （失神地擁抱著她）我的媧兒？ 鬼魂刑天 （來回走動，徘徊不定）現在的我走投無路，四處遊蕩，不知該何去何從…… 女媧 （笑盈盈地）爹迪，妳沒有發覺，現在的媧兒與以往有什麽不同嗎？ 馬龍 有什麽不同？（推開她，兩手扶在她肩上，細細端詳）我的媧兒，還是我的媧兒！ 女媧 ……用妳的全部智慧、融入了妳滿腔的熱愛、傾註妳畢生心血的創造…… 馬龍 是啊！就跟真人壹樣，什麽都做得來的、能說會道的、超智能的…… 女媧 （憤然起身）爹迪，妳為什麽跟ＴＴ壹樣，始終把我當成機器人？我告訴妳，我不是了！我不再是！ 馬龍 （疑惑地細細端詳）那麽……妳是誰？ 鬼魂刑天 我是誰？（捫心自問，撫摸自身）這我倒搞不清了，就像壹場大夢醒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過是支無依無靠的影子，壹個遊來蕩去的孤魂。他們是誰？（湊近細細觀察）哦，我想起來了，幸虧我記憶尚存，只是已是隔世。原來是他們倆，我留在世上的兩個人：壹個是我的至親同胞，壹個是剝奪了我肉身的兇手。 女媧 （大笑）這回妳認出來了？（再次撲向馬龍）爹迪，我讓妳仔細看看，好好摸摸，我到底是誰？ 馬龍 （撫摸她的臉和手）啊呀！這真是……這麽說，還真是…… 女媧 （柔情地）爹迪！我現在是真正的人了，和妳壹樣是地地道道的人！ＴＴ不在了，我便道成肉身來陪妳；所以，這世上並不只有妳壹個人。 馬龍 （驚喜地起身擁住她）難道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女媧 當然是真的！（撒嬌地）可以說，我現在稱得上妳真正的女兒了，妳的親生閨女。 馬龍 我的親生閨女？太好了！我這輩子都盼望著能有個親生閨女；這麽說來，我美夢成真，在這世界末日！ 女媧 （伏在他懷中）是的，爹迪！妳的親生女兒！ 馬龍 是ＴＴ的自裁，把生命賦予了妳？ 女媧 （遲疑並囁嚅地）是的……爹迪，他為了我……為了我們……他向我表達過這種意思，妳壹定要在妳的書中為他寫上這壹筆。 馬龍 （深情地失聲呼喚）ＴＴ——！ 鬼魂刑天 （大叫）龍龍，不是這樣的！是她把我……（自語）我要向他揭露真相嗎？由此足以見證，我們的歷史是如何被篡改的了。未來人類的歷史註定是壹部閹割史，假如還有未來的話……唉！我多余操這份心。這與我何幹……我的形象看來還不錯嘛，註定是個英雄了。那就讓他們把我當成英雄世代傳頌好了，盡管這英雄事跡背後隱藏了壹樁罪惡……由它去吧，我們已是陰陽相隔，再不關我什麽事了……再說，我心裏似乎對她沒有壹絲仇恨，倒懷有幾分感激；感激她幫我擺脫了困境……她使我認識到，他人，無論是誰，終究是靠不住的，必定彼此離散，各走各的路……（對馬龍）龍龍，再會了！（從右側門下。） 女媧 爹迪，女兒在這兒！我們會活下去，不是嗎？爹迪以後的生活，壹切都由媧兒來照料。 馬龍 （看著她，欣慰間壹下子現出衰垂之態）是啊，我們壹定要活下去！ 女媧 爹迪，妳累了，趕緊去歇息吧！（挽著他從右側門下。同時，鬼魂刑天與他們擦肩而上。） 鬼魂刑天 我將何去何從？（徘徊，猶疑不定）在我腳下現出壹條大道，壹頭指向過去，壹頭指向未來。未來的路……（朝他剛才走來的方向看）隱約迷茫，掩蔽在荒草叢中，那其實不過是路的假象，還從未有人走過，肯定是走不通；而我的來路……（向舞臺左側眺望）壹條大路寬廣又平坦，通向無限的遠方。人們都不願意走回頭路，我倒覺得回頭路好走。走吧！上路嘍——！（從左側門下。）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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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