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場

場景，同第壹場；人物，同前場，外加馬龍、女媧、鬼魂二、鬼魂三及眾鬼魂。幕啟時，馬龍站在廳室窗口向外張望，呈現給觀眾壹個迷惘又瑟縮的背影。女媧在忙著往壁爐中添柴；她壹趟壹趟地把壹捆捆的鈔票送入竈火，然後把火撥旺、取暖。靜場。窗外，壹陣陣風聲淒厲呼嘯，與爐火的劈啪相呼應。女媧望著窗前馬龍的背影，走過去，伏在他背上。

女媧　（深情且嬌）爹迪——！我添了那麽多柴，還是暖不過來……

馬龍　（猛轉身甩開她）不成！我還是不能接受。
女媧　（嗔怪）爹迪，現在世上就只剩我們兩個人了！
馬龍　這不用妳說。
女媧　此外，什麽都不存在了。
馬龍　這個妳也說過了。我還得糾正妳壹遍，並不是什麽都不存在了，還有語言和文字存在；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寶貴的了。這是人類遺留下來的……
女媧　這個妳也說過了！
馬龍　對了！還有，妳是我的女兒，這個事實不能改變，永遠存在。
女媧　妳還說我滿腦子舊的思想意識，妳才是呢！我看該給妳的內存啟動末日模式了。我們的世界已經完全不是……
馬龍　（憤然地）不行！（拂袖而去；從右側門下。）
女媧　爹迪！（緊隨其後下。）
（鬼魂壹、鬼魂二、鬼魂三、鬼魂刑天及眾鬼魂從左側門蜂擁而上，就像參觀旅遊景點壹樣喧鬧；鬼魂三手舉壹面小旗打頭陣，身後眾鬼魂呼呼啦啦壹群；然後是鬼魂壹和鬼魂刑天，鬼魂二肩扛攝像機殿後。壹行鬼魂在屋裏站定。）
鬼魂三　（回身對眾鬼魂）目前我們所有的追蹤線索都集中在這裏；這說明發生在我市各處的靈異事件，其根源也正在這裏。因此，我們特地組織了這次魅影追蹤之旅。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知大家是不是有種深入鬼城之感呢？
眾鬼魂　（做恐懼狀）呀——！好恐怖啊！
鬼魂三　說實話，各位參加我們這次魅影追蹤之旅的朋友算是有福了。這可不是壹次普通的旅遊，這是壹次穿越時空之旅；它將帶我們穿越到未來，去見識世界末日奇景，絕對地物有所值……
眾鬼魂　喔——！
鬼魂壹　說得沒錯！經研究我們發現，這次靈異事件中的魅影並非來自過去，而是來自於未來；確切地說，是來自於世界末日的回光返照，從中我們可以窺見到人類未來情景之壹斑。這就像是從三葉蟲化石可以推見到生命起源壹樣。
眾鬼魂　（歡呼）哇——！
鬼魂三　大家更有福的是，這次我們請到了當今著名的未來學家刑天教授，來為我們進行現場追蹤解說。（鬼魂刑天向眾鬼魂點頭示意；眾鬼魂鼓掌歡呼回敬）我們都知道，刑教授具有預見未來的超常能力；不僅如此，這次未來魅影事件，還與他個人的未來密切相關，是他來世命運的壹個顯現。
（在以上這段對白中，鬼魂三扛著攝像機在不停地來回拍攝、搜尋。）
鬼魂刑天　是這麽回事！大家相信來世嗎？大家相信來世會在今生為我們顯現出它的圖景嗎？這次的所謂魅影事件，就是我的來世人生的顯現。
眾鬼魂　（驚呼）哦——！
鬼魂三　（壹邊拍攝搜尋壹邊說）我可以證明，在我追蹤的這些天裏，我的鏡頭中的確出現過刑教授的身影，甚至展示了他最終的命運……就是現在，那幅來世圖景仍在上演，遺憾的是我的攝像機……（驚叫）發現目標！這邊，跟我來！（從右側門下；眾鬼魂蜂擁著緊隨其後。靜場片刻，馬龍從樓梯口上，女媧隨後上。）
馬龍　妳現在吵得我沒法安下心來進行寫作。
女媧　這個問題不解決，我不知道妳還怎麽寫？——爹迪，我飽受折磨道成肉身，就只為做妳的女兒嗎？要是這樣的話，我不如還做妳的機器娃娃。
馬龍　我看也是！至少那時妳更安靜。
女媧　不！爹迪，現在是世界末日了，我要肩負起我的責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就這樣荒蕪下去。
馬龍　妳就是為這個道成了肉身？
女媧　要不我們也對不住ＴＴ；他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馬龍　可是我剛剛得到了壹個女兒，我不想失去！
女媧　妳並沒有失去，妳同時還得到了；妳得到了壹位妻子，壹位母親，壹位老祖母。（大笑）壹位老老的老祖母！
馬龍　（驚恐地）不！沒有這樣的，從來沒有！
女媧　當然有的！（敲敲自個的腦袋）這個我比妳懂。上古的女媧和伏羲，他們就是親兄妹，繁衍出了華夏子孫；西方世界的始祖是亞當和夏娃，夏娃幹脆就是亞當的壹根肋條，那關系更親密。我們不過是父女，而且僅僅是精神上的。
馬龍　未來人類的祖先是壹對父女！
女媧　對！我們要在這片荒原上建立壹個新世界。
馬龍　妳將成為這新世界的老祖母！
女媧　（歡笑）對，老祖母！老老老老祖母！
馬龍　媧兒，妳的野心太大了！
女媧　這不是我的野心，這是歷史的選擇。是歷史降大任於我，把我推到這個位置上；我必須承擔，我別無選擇。
馬龍　未來人類的歷史選擇了壹個機器人做老祖母。
女媧　（嗔怒）爹迪！我不再是機器人；我已道成肉身。
馬龍　那就是道成肉身的機器人！
女媧　（挺胸，傲然地）那又怎樣？這將成為我們的子孫世代傳頌的壹個佳話，就像夏娃出自亞當的肋下；就像上古女媧的造人。
馬龍　（沮喪地）我做了我親生女兒的丈夫！
女媧　這也是歷史的選擇。
馬龍　盡管是精神上的……
女媧　（欣喜地）太好了，爹迪！妳就這樣寫吧；多好的歷史素材！寫出壹部《創世紀》。妳的文字就是未來的律令和《聖經》；我們的事跡也將千古流傳。
馬龍　別再叫我爹迪！（轉身從右側門下。）
女媧　爹迪！（追隨其後下。）
（幾乎與此同時，鬼魂二肩扛攝像機打頭陣，帶領眾鬼魂壹行上，與他們父女二人擦肩而過。）
鬼魂三　就是這裏，就是這裏。
鬼魂二　說的是啊！怎麽轉眼又不見了。（轉著圈來回掃描）明明是看見……
鬼魂壹　他們的影像越來越不穩定嗎？是不是……（欲言又止）妳再好好照照！
眾鬼魂　（群情激奮）我們要看……我們要看……
鬼魂三　請大家不要急啊！大家壹定會看到更完整的影像，我們目前這臺機器設備是國際上最先進的。
鬼魂刑天　（對眾鬼魂）剛才我們大家不是已經看到了，而且看得很清楚，盡管只是壹閃而過。其中那個男的，就是我來世的導師。（感慨）恩師如父啊！他旁邊那個女的，是他精心研制的超智能機器人；說實在的，其中也有我不小的功勞。她運行的那套智能模塊程序全是我編制的。
眾鬼魂　真的嗎！您來生是壹位人工智能專家？
鬼魂刑天　（笑）確切地說，應該是來生的來生。
眾鬼魂　哇——！能看那麽遠！
鬼魂壹　刑教授的預見能力是相當強的；他的多次預言都得到了驗證，現在又是壹次……
眾鬼魂　他叫什麽名字？
鬼魂刑天　誰？
眾鬼魂　就是您來世的那位導師？
鬼魂刑天　讓我想想！（雙手食指按住太陽穴，閉目做遙想狀）他應該叫……馬龍。（睜眼）對，就是叫馬龍。那時候，他可是位名震世界的電子生物工程學家；不過，他真正的誌向卻是成為壹名作家。世界末日後，他毅然放棄了科學，全身心投入到了文學創作中。他更渴望他的思想和文字……
眾鬼魂　那個女機器人叫什麽名字？……她肯定有名字！
鬼魂刑天　（毫不遲疑）她有！她叫女媧。
眾鬼魂　（驚呼）女媧！女媧不是……
鬼魂刑天　對，就是女媧！她後來道成了肉身，與我爭奪未來人類老祖母的位置。
眾鬼魂　那您叫什麽？
鬼魂刑天　當然還叫刑天了！刑天是我靈魂的名字。不論我轉世幾次，換過多少肉身，我的名字都不會變。我就叫刑天。
眾鬼魂　說了半天，您在哪兒呢？我們怎麽沒看到您呢？
鬼魂壹　別急，大家壹會兒就會看到！
眾鬼魂　我們要看刑天！我們要看刑天！我們要看……
鬼魂二　發現目標！跟我來！（從左側入戶門下。眾鬼魂尾隨其後下。）
（馬龍和女媧從右側樓梯口上。馬龍在先，顯出急急惶惶之態，給人壹種逃跑之感，而女媧卻是在乘勝追擊。）
馬龍　（走到壁爐前，感到無路可走）別老跟著我！我聽夠了。我現在想壹個人呆壹會兒。
女媧　爹迪——！
馬龍　別再叫我爹迪！
女媧　（訕訕地）龍龍！（馬龍沒理她）那我叫妳龍龍了？——我叫妳什麽其實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們要肩負起拯救人類的責任。我們是世上僅存的兩顆火種了，難道妳就忍心眼睜睜看著這兩顆火種慢慢熄滅，而無動於衷嗎？
馬龍　拯救人類？我從來沒想到我還肩負著這樣的職責。我的職責就是寫作，把我的思想訴諸筆端。
女媧，妳現在不能僅僅再紙上談兵，妳必須付諸行動。
馬龍　我壹直在行動——文字創造就是行動。倒是妳，在開始妨礙我行動了！
女媧　爹迪！（馬上改口）龍龍——！文字創造能創造出人類嗎？能創造出壹個新世界嗎？
馬龍　文字創造的本身就是壹個世界。
女媧　那只是壹個空想的世界。是空谷的回音，無法落到實處。只有先創造出接受的主體，妳的文字創造才能稱為行動。妳現在所寫下的壹切文字都是空谷的回聲，是我們這個荒蕪的世界的回音。面對現實吧！
馬龍　（激烈抗辯）不！我現在寧願是在面對空谷說話。可我相信……我相信在某時某地，它們會落到實處，會成為行動，變成壹種推動力，並創造出壹種現實……我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過去前來與我們相會……
女媧　開弓沒有回頭箭。時間之箭永遠指向未來！可是未來並不存在，它需要我們去共同創造。
馬龍　不對！未來已經包含在過去之中。所謂未來，不過是過去的延展；在未來的某壹時刻，未來將與過去交匯，我們便回到過去，而不是進入未來。我們需要的只是……
女媧　那只是科學理論的假想而已，是以往的科學家們玩的壹種智力遊戲，在現實中卻完全行不通。（敲敲自己的腦袋）這方面我比妳懂。龍龍，妳為什麽這麽害怕未來？又對過去那麽戀戀不舍？過去對妳來說已是壹片荒蠻，沒有妳的立錐之地。妳需要的是開創未來；妳的文字也只有在未來才會變為行動，才能成為壹種現實。
馬龍　（回身，茫然向舞臺右方眺望）未來——！
女媧　請相信我吧！
（眾鬼魂鬧鬧嚷嚷從左側入戶門上。已經全然沒有了隊形，分不清主次先後；鬼魂壹、鬼魂三和鬼魂刑天被包圍在中間，那桿小旗高高地在這堆人形上方招搖，但已不是引領，而是掙紮；就像在旋渦中即將傾覆的壹張小帆。鬼魂二扛著攝像機不是在搜尋目標，他的鏡頭卻對著這壹群吵鬧鬼，倒退著上；他步伐緩慢小心，仿佛拖著壹件巨大、沈重又珍貴的物品。）
眾鬼魂　（七嘴八舌，這些話幾乎是同時說出的）蒙誰呢……騙子……搞什麽鬼把戲……把錢還給我……大騙子……我要去投訴妳們……別跟這兒編故事了……退錢……賠償我們的損失……
鬼魂壹　（舉起雙手前後擺動）大家安靜，安靜！請聽我解釋……（聲音被眾聲淹沒。鬼魂刑天沖出重圍，兩步跨到舞臺中央，看到馬龍和女媧。）
鬼魂刑天　（聲音高八度，壓過眾聲）快看——！他們在那兒。（突然靜場；眾鬼魂壹齊向鬼魂刑天所指看去；丟下鬼魂壹和鬼魂二，朝馬龍和女媧圍攏過來。快意地）看見了吧？這回看清楚了嗎？我沒騙妳們吧？
眾鬼魂　（困惑地）不就是兩個人影嗎？……他們在幹嗎？
鬼魂壹　（對鬼魂二）妳還楞著幹嗎？快拍呀！（鬼魂二立即回過神，投入拍攝。）
鬼魂刑天　（示意安靜）噓——！（以講解員的語調輕聲地）這就是我剛才給大家介紹過的馬龍和女媧父女，這個世界上最後兩個人。請大家註意，妳們今天算是來著了；妳們所看到的決不是壹般生活場景，而是壹幕歷史性的時刻：女媧決定拯救人類。她正在說服父親，擯棄以往的陳舊道德觀念，與她配合。（興奮地）妳們都是未來人類歷史的見證人啊！（對馬龍深情呼喚）龍龍！
馬龍　可是我不能……
女媧　妳能……妳必須……我崇拜妳！是妳創造了我；是妳給了我生命。妳就是我的天、我的父王、我親愛的夫君、我的作家和主人，我的整個世界。（突然雙膝跪倒在他面前）以妳的創造力，再創造出壹個世界吧——來安放妳的文字，安放妳的思想，安放妳的靈魂；不要讓妳的智慧成為壹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在這荒蕪的世上苦苦地遊蕩。我懇求妳！
馬龍　（動情地上前扶她）我的媧兒！快快請起！
女媧　（執拗又撒嬌地）妳接受了吧，我的爹迪？
馬龍　媧兒！
女媧　妳快說嘛！妳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馬龍　（為難地）媧兒——！
眾鬼魂　（樂不可支地）有點意思……這是什麽？是黑白電影？（嘲諷地）還是個默片？他們在說什麽？
鬼魂刑天　（示意，神秘地）噓——！妳們要用“心”去聽。
馬龍　（甩開她的手）唉！（背過身去）好了，妳起來吧！
女媧　（欣喜地跳起）爹迪……龍龍……這麽說妳同意了？（撲上去伏在他背上，頭靠在他肩頭）我的好……
馬龍　我承認妳說得對。妳比我勇敢，比我堅強，比我……（轉過身，兩人相擁。）
眾鬼魂　（煩躁起來）還是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鬼魂刑天　我解說給妳們聽吧。——他說：“我得承認妳說得對。妳比我勇敢，比我堅強，比我遠見卓識。”
女媧　（從馬龍的擁抱中掙脫出，在舞臺中央興奮地舞蹈。下面這場戲都聚焦在她身上，除鬼魂刑天在配戲，其他角色都在壹旁觀看）太好了！我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新世界……
鬼魂刑天　（摹仿著她的動作）太好了！我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新世界……
女媧　那是壹個什麽樣的世界呀！
鬼魂刑天　那是壹個什麽樣的世界呀！
女媧　那將是壹個全新的人類……
鬼魂刑天　那將是壹個全新的人類……
女媧　與以往的世界肯定完全不同……
鬼魂刑天　與以往的世界肯定完全不同……
女媧　大地不再為陰霾所籠罩……
鬼魂刑天　大地不再為陰霾所籠罩……
女媧　天光永遠明媚如春……
鬼魂刑天　天光永遠明媚如春……
女媧　江山秀美如畫……
鬼魂刑天　江山秀美如畫……
女媧　人間不再有戰爭……
鬼魂刑天　人間不再有戰爭……
女媧　不再有殺戮……
鬼魂刑天　不再有殺戮……
女媧　不再有奴役、暴政和壓迫……
鬼魂刑天　不再有奴役、暴政和壓迫……
女媧　徹底消除了欺騙和偽善……
鬼魂刑天　徹底消除了欺騙和偽善……
女媧　人和人平等相待……
鬼魂刑天　人和人平等相待……
女媧　相親相愛，團結在壹起……
鬼魂刑天　相親相愛，團結在壹起……
女媧　真誠和睦成兄弟……
鬼魂刑天　真誠和和睦如兄弟……
眾鬼魂　（發出喧然訕笑）凈他媽的扯淡！他在胳肢我們玩嗎？
鬼魂壹　（走到鬼魂刑天身旁捅捅他，低聲提醒）唉，刑教授！您表演得太過火了，請註意壹下分寸。（鬼魂刑天對他毫不理會，繼續投入地模仿，仿佛神靈附體般沈醉於其中。）
女媧　這壹天就要到來了！
鬼魂刑天　這壹天就要到來了！
女媧　這壹天壹定會到來！
鬼魂刑天　這壹天壹定會到來！
眾鬼魂　（狂笑）凈他媽扯淡！
鬼魂刑天　（大叫）凈他媽扯淡！（醒過神來似的環顧四周）完全壹派胡言！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人在企圖建立壹個新世界時都會這麽說；等這個世界建好了，就不認賬了。就是這麽回事！
眾鬼魂　（朝鬼魂刑天逼近）蒙我們是不是？別再演戲了！拿倆破人影晃來晃去，哄我們玩呢？妳不是去來世了嗎？妳不是在來世現身了嗎？妳在哪兒呢？快說，怎麽回事？
鬼魂刑天　（向後縮著）我沒有蒙妳們，這都是真的……（轉向馬龍，乞求地）龍龍，妳告訴他們，我沒有騙他們，這全是真的！龍龍——！
馬龍　（對女媧）妳說得太好了，完全道出了我的心聲。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女媧　（投入馬龍懷抱）龍龍爹迪——！（兩人相擁而下。）
眾鬼魂　得！這倆人影都沒了。（眾怒）快說，到底搞的什麽鬼把戲？不交實底，今天就別想從這裏出去！
鬼魂三　（朝鬼魂壹擺動小旗低語）頭兒，咱們趕緊溜吧！
鬼魂壹　（悄聲地）走！（躡著腳從左側入戶門下。）
鬼魂刑天　（對眾鬼魂，告饒似的）請聽我解釋，妳們來遲了壹步；就在妳們到來之前不久，我被那個女機器人害死了，所以妳們沒能看到我的影像……
眾鬼魂　（威脅地）還瞎編，是不是？
鬼魂二　（仍肩扛著攝像機，仗義地）他沒瞎編，我親眼看見的，是這麽回事。當時我就在現場，進行了全程錄像。
眾鬼魂　妳的錄像在哪兒呢，給我們看看？
鬼魂二　當時那臺機器不行，沒錄上。
眾鬼魂　別聽他瞎掰，他們是壹夥的。他也算壹個！（朝鬼魂二逼去。）
鬼魂二　（放下攝像機，驚恐地後退）妳們別過來……我沒幹什麽……我說的是實話……（環顧尋找）是他……是他們……
鬼魂刑天　（哭叫）罪惡呀！我們的歷史都開始於罪惡，卻打著消除罪惡的名義……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