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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14 00:49:05瀏覽785|回應0|推薦16 | |
家中上來的石牆,兩株人高的山茶花開了,白色的彷若孩子手掌大小,說不上漂亮,但,在冷冷的氣溫中,它的白有雨後的嫩色,優雅,讓人過目不忘。
我小時候,山茶樹就在了,算一算它活了至少有三十年,高中時看金庸,在天龍八部中有提到茶花,還特地的跑去看與小說描寫的比較,當時日子無憂慮,我在滿株的山茶花下發了好一會兒呆,後來,我記得在週記中寫出疑問,不只有梅花在冬天裡開,山茶花也是……我們導師幽默的用紅筆寫註解,不只山茶花,在臺灣大多數的花都會「開」。 人的記憶總是神妙,下午我和老婆與兩個寶貝兒子在附近散步,回程時,我在樹下「方便」,看到花,許多清楚的回憶湧了來,階梯似的石牆是我小時候爬上爬下不知幾回的遊戲處,正對著大門原是兩排杜鵑花,石牆的最上端是阿公費了許多苦心的花園,山茶花在角落處,和養狗的籠子在一起,我們原住在台東市區內,週末父親會帶我們來看阿公阿嬤,老家的每一吋土地都有我和妹妹的足跡。 我很訝異,經過了那麼多年,老家前的樹,老家的花,好似改變不多…… 我們現居的地方位在老家後不到五十公尺,是我高中時新蓋的新式樓房。 我的阿公阿嬤成了神主牌,在三樓的神桌上。 有時候,我很想念他們。 父親有很長一陣子很討厭父親節,也不願意我們幫他過節,他說,我爸爸都不在了,過什麼父親節? 大兒子喘呼呼的跑了來,我沒有指花給他,畢竟五歲的他不懂我們的回憶與哀榮,倒是小兒子睜著圓呼呼的眼睛,嫩言嫩語說,樹,好高喔。 我的五歲,是在老家過,和阿公阿嬤在一起,白天和他們去採茶或是顧百香果,傍晚回來,在蟲鳴聲中,洗得熱哄哄的身體我人就在院子裡,阿公看電視,阿嬷做飯,我面對著花花樹樹,沒有玩伴,沒有新奇的玩具,總是,在園子裡走來又走去,看遠方的山,看腳下的螞蟻。 我曾經在一篇小說中寫回憶似風,不經來的來,也不經意的走。真是如此,我無法說出當時我們生活的細節,祖父母與一個孫子的故事,現在,老的走了,我也忘了,誰也說不清楚。 冷冷的風吹來,阿公親手種的山茶花開得很美…… 有了孩子後,知道陪孩子的辛苦,看著我父母對我小孩的態度,就知道阿公阿嬤當年對我的疼愛不下於他們,關於我的兒時故事總圍繞在我很乖很聽話與體貼,你一定可以明白,孩子的個性有部份是「養」出來的,或許,我的乖我的聽話,是阿公阿嬤「帶」出來。 再舉個實際的例子,我高中與大學時的性向測驗都明指我比較適合當「農夫」,雖然說我怎麼樣也不相信,但,我猜,這就絕對和老家中長大有很大的關係。 我懂事些後,和阿公阿嬤的交集變少,有很大部份是我不知道該和他們說什麼,關於孝心,飽受疼愛的我很簡單的認為,就讓他們看到就好了,所以,我也不亂跑,高中還是大學時,就在家裡丟丟球晃來晃去,三不五時,載阿公去菜市場買菜。 阿公坐車的習慣很特別,他的視線會放在駕駛側,也就是說他會一路看著我開車到市場,開車載他去市場一直很「不自在」的經驗。我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只記得他的個性中很厭惡遲到,他買完菜會提早到一間藥局裡等我,我準時去接他都會被唸,說是遲到,就像是韓信遇到黃石公的故事那樣,後來,我乾脆都在市場那兒等他。 很多次,我看著他的微彎的身影在十字路口來來去去,他做事極有條理,買一樣就放到藥局去,因為會拿不動,後來他發現我在路邊等,還阻止我先幫拿到車上,那樣會忘了哪些有買哪些又忘了……他還幫菜「點名」呢。 那關於阿嬤,我一直有印象是,在阿公過逝後她很不快樂很悲觀,我曾握著她的手用台語說,你會活到看到我結婚我生了孩子…… 現在,我緩步走上坡,傍晚村景一如我兒時的沉靜,小兒子伸出小手,說牽手手,大兒子聽到了也說著,我也要牽手手。 左手臂給老婆挽著。 我相信,他們都看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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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