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窄心要寬    (第223期明覺雜誌)

圖、文：何國全

上班的路途，有一條捷徑。那是一條羊腸小徑，窄得只能一時通一車。它長約八十米，像條蟒蛇蜿蜒地穿過雜草叢生的沼澤地。路中還有一道石拱橋阻礙視線，所以不時會發生迎面雙方車輛在橋上碰面，彼此都進退維谷的情形。這時候，其中一方必須禮讓，但要在這彎彎曲曲的小路倒退，可就考功夫了。稍有不慎，或一時慌張，車輛就會滑下沼澤裡去。這種因抄捷徑而付出慘痛的代價，我也看過幾次。縱使驚險萬分，但司機們還是貪圖方便，車輛也魚貫而行。

一天夜幕低垂時刻，就碰到了一個難忘的局面。兩輛轎車同時上了橋，但雙方都互不相讓，而吵了起來。最後，其中一輛車上的婦女，想是對倒退車沒信心，轉而步行到路口求助。見她急如鍋上蟻，我毛遂自薦為她解難。趨前一看，原來車子裡還有兩位小孩，應是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壞了，不停地抽泣著。

我把車子倒退，讓對面的車過了橋。嘩！對方那打扮入時的婆娘連一聲道謝也不說，還氣沖沖的從車窗伸出粉拳，咬牙切齒地罵個沒完沒了。我看傻了眼。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條路雖然狹窄，但只要心寬，就能輕易通車，皆大歡喜。茫茫人海，雙方難得在橋上相遇，是一種殊勝因緣，要好好珍惜。物理學家牛頓發現的其中一個物理定律說明：每一個動作（action），都會有同樣的反應（reaction）。這個物理學的定律同樣在我們的生活中展現：你退一步，露出一個親善的笑容，你就會得到同樣的回應。

證嚴法師在《調伏人生二十難》裡講述：「待人謙和如種田，插秧後退是向前」。這一句話，道盡了尊重和禮讓的精髓。看過農夫下田，都知道必須彎腰才能插秧，而且插秧得往後退。每後退一步，則插好一列秧苗。在生活禮儀中，每一個彎腰，是給他人一份尊敬，而每一次禮讓，則給自己多添一份涵養。

生氣是短暫的發瘋，不但不能把事情弄妥，反會搞亂理智，失去人心。天天怒氣火中燒，時時煩惱心中繞，智慧沒有增長，人生不也像頭髮一樣──白過了。

這件事讓我想起了某個哲學家在獨木橋上同樣的遭遇。當時對方不但不讓路，還不可理喻地說：「我決不會讓路給愚蠢的人。」而那哲學家只笑笑地回應：「我會。」繼而讓路——給愚蠢的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