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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那些快樂事兒丨楊楊
2022/02/10 16:03:43瀏覽916|回應0|推薦5

說起童年,似乎都有外婆、爺爺,有爸爸媽媽、小夥伴,還有竹林、雪橋、油菜花。作者的記憶特別敏銳,帶你身臨其境,感受自然與親情之美。

外婆家的那片竹林

翠綠婆娑的竹影似乎還在沙沙作響,歡笑的餘音還在竹海上空迴旋。每當午後,我們笑著跑著,鑽進那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找到屬於我們自己的角落,那裡有幾根已經磨得發亮褪色的竹竿。

到外婆家去過有頓飯吃就可以的日子,是兒時經常有的事兒。媽媽忙不過來時,就會把我送到外婆家。外婆一個人拉扯大六個孩子,那時還有最小的兒子未成家。她起早摸黑,忙著田裡顧著家裡,操持著這個家。

大人在忙碌的成人世界裡,顧不上對我們多說一句話,總是來去匆匆。但孩子,在大人不在時卻有另一番天地。當外婆把家裡整理妥當,扛起農具出發之後,我也悄悄出發了,鄰居大舅家的姐姐和弟弟早已候在門口,等我過去。

從外婆家往東走過四五戶人家,就是一條隔開村落和田野的人工水渠。穿過水渠在路的另一邊,靠近田野的地方,有一片竹林。竹子不是以細密造型為主的觀賞品種,也不似山裡只能仰視的高大品種;而是茂密成林,長成後可以讓一個孩子爬上去不會倒下的那種竹子。那裡,就是我們的樂園。

開始吧!姐姐、弟弟和我奔向熟悉的林間一角。踩著鋪滿落葉的地面,就像踩過一層厚厚的地毯。成年竹子,表層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粉狀東西,用手摸上去有粗糙的感覺;而那幾根竹子,由於長期被我們摸來摸去,已經變得很光滑。

姐姐和我抱著竹竿,往上蹭腳。弟弟總能快速爬上很高的竹竿,而我和姐姐爬一會兒就會往下滑。不甘示弱的我們用稻草編織成繩套,中間摺疊一下成8字型,再套在腳上。這下手腳並用,藉助草繩的摩擦力,很快就爬上竹竿。

我不敢爬得很高,過了一半就停下來。微風帶動竹梢,輕輕地晃,沙沙作響。懸在半空的我,一會兒望向地面,一會兒抬頭看竹梢指向的天空,緊緊抱著竹竿感受這種神奇的刺激。頭頂,竹葉在天空作畫,晃悠晃悠;腳下,遠離實地。

爬一會兒竹竿,又開始玩倒翻。雙手各握住一根竹子,雙腳藉助對面的竹竿向上踩,人就逐漸倒立起來。兩腳朝天的感覺讓人興奮,看,鋪滿枯萎或新綠竹葉的地面在頭頂了,風吹著的飄搖竹梢踩在腳底了。新鮮又眩暈的感覺在身體抗不住平衡的剎那消失,於是再開始下一輪倒翻。

玩累了,姐姐拿出從家裡帶來的麻袋,把四個角繫在竹子上,我們輪流爬上去躺著休息。細長的竹竿隨著風和身體的重量輕輕搖晃,盪啊盪啊盪回夢鄉去,帶著竹葉的清香。

隨著外婆一聲呼喚,我知道她已經從田裡收工,要準備晚飯了。我就快步跑回家,出現在她面前。外婆從來不會責問我去了哪裡,看到我回來,她疲憊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又開始默默操持家務。如果小時候問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裡,那我的回答一定是「外婆家」。

兒時的籬笆小院

老家的籬笆小院伴我走過人生最早的七年時光。院子門口是兩棵天然生長的大樹,剛好夠一扇手工編織的竹簾繫在中間。院落初建之時,老家是爸爸和爺爺搭建的草屋,爸爸去生產隊賒了三十斤大米,又去外婆家挖了一籮筐蘆葦根莖埋在院子南邊靠近河邊的一側。那時候我剛出生,爸爸說,等我會走路了,蘆葦也長大了,可以當柴燒,也可以保護我不靠近河邊。

小院東側有幾棵媽媽種下的水杉樹,媽媽說,等我長大了,水杉也長大了,就可以給我做嫁妝。

媽媽種下的水杉樹

小院西側有一個豬圈,每年都會養一頭豬,快過年的時候,爸爸請來村裡有名的殺豬師傅。師傅總是凌晨到來,所以每次我都看不到殺豬的場景,只在迷迷糊糊中聽到很多稀奇古怪的聲音。

等我起床時,院子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那天就能吃到鹹菜炒豬肺或者一小碗豬肉,爸爸媽媽和爺爺吃得很少,像醬一樣就飯吃。而我總能吃到完整的肉塊,心裡還想著,要是能多吃一塊該多好啊!

農忙季節,小院空地上總是很熱鬧。脫粒後的稻穀需要曬乾才可以收入倉裡,於是,小院鋪滿一地穀粒。爺爺和爸爸從田裡收工回家時,往往天已經快黑了,他們又忙著把谷粒收聚起來。

每當這個時候,爺爺會給我一毛錢,讓我去打一兩燒酒,晚飯時慢慢小酌。我抱著紅蓋子的透明玻璃酒瓶,穿過收工回家的人流,到村裡唯一的小賣部去,小心翼翼地說:「買一毛錢燒酒。」

店主掀開酒罈蓋子,拿起一根長柄木勺子,到酒缸裡舀一勺白酒,用漏斗裝進我的玻璃瓶裡。清澈的液體順著漏斗流進瓶子,從底部往上蔓延,聚集淺淺的一瓶底後戛然而止。蓋上紅蓋子,我便抱著瓶子回家,這時候爺爺疲倦的臉上會露出難得的笑容。

我最喜歡下大雪的季節,漫天飛雪飄舞的時候,就是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的時候,沒什麼農活可幹了,爸爸媽媽都陪著我呢!

如果大雪一直下,第二天早起,屋前就會堆滿厚厚的積雪。爸爸拿起鏟子走出去,上下揮舞著鏟雪。起先,我以為他只是把雪鏟乾淨,慢慢地,一座雪白晶瑩的拱橋出現在院子裡。

「哇!」我驚歎著,興奮不已。「來吧!」爸爸招呼我,上去走走看。看我猶豫的樣子,爸爸牽起我的手,我一步一步跨上小小的台階。橋身慢慢升高,爸爸在下面舉著手牽我前行。那一刻的我猶如《冰雪奇緣》裡的公主,在爸爸的保護下踏上神奇的冰雪之旅。走下小橋的刹那,回首看到媽媽和爺爺在屋門口注視著我們。

雪停了,太陽升起,晶瑩的小橋越來越纖薄,橋底下形成一汪水潭。「這才是正宗的橋呢!下面可以開船啦!」爸爸興奮地說著,拿起工具模仿船開過。成長在水鄉的我,對乘小船鑽過一個又一個橋洞最是熟悉。冰雪融化,院落裡的小橋逐漸化為水潭,又在陽光下蒸發。而爸爸的雪橋,帶給我的快樂和驚喜,卻從未消失。

老家的油菜花田

春耕秋收時,爺爺挑著扁擔,一頭是坐在籮筐裡的我,另一頭是幹活的工具,晃悠晃悠走在田埂上。家到田間的路是我兒時成長的步伐,籮筐裡挑著的我、媽媽牽著的我、蹦蹦跳跳走上田埂不小心滑跤落水的我......我在田邊長大著。田野在我眼前展現出豐富又規律的景象,一年兩季水稻之外,油菜花種植是田間特別燦爛的圖畫。

寒意料峭的季節,爺爺用圓錐形工具在田裡鑿出一個個泥孔,我和媽媽把油菜花苗種下去,撒入磷肥,用泥輕輕壓實。我常常入神地看爺爺鑿出一排排整齊的小孔,看打蔫兒的花苗在小孔裡經過一夜休整,第二天重新挺起腰桿。

幾個月後氣溫漸漸回升,油菜花先是一小朵一小簇地,再到一大片一大片地開放。放眼望去是花的海洋,鮮嫩的黃色花瓣吸引了勤勞的蜜蜂,也吸引了我。風兒陣陣吹過,鮮黃的花海在風中搖曳,在陽光下閃耀。即使是雲朵蓋住太陽的時候,那整片的金黃也令人恍惚,「太陽是被春天摘下來了吧!」

我常常鑽進油菜花田,從引水小溝的這頭走到那頭,讓茂盛的葉子和金黃的花瓣拂過頭髮;吸著陣陣清香鑽出花田時,頭上便沾滿了黏黏的花粉。

三歲時,攝於油菜花田

到油菜花收割的時候,田裡又是另一番景象。已經長高的油菜被串串菜籽壓彎了腰,猶如小灌木叢般鋪在田裡。它們的莖已經長粗,不似剛種植時那麼柔軟。我站在旁邊看爸爸和爺爺收割,當他們進度不一時,有一個便會隱沒在油菜田深處。

偶爾會有驚喜傳遞過來。「快看,一隻野雞!」呼啦啦,隨著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一隻有著長羽毛尾巴的野雞飛了出來,隨即不見蹤影。「唉,飛得太快抓不到!」爸爸的笑聲裡帶著遺憾。

「這裡有個鳥窩哎!」只見我的手裡多了幾枚鳥蛋,大約有成人指甲蓋大小,灰綠色的。沒看清楚野雞的遺憾一下子被彌補了,「這是綠豆鳥下的蛋。」爺爺告訴我。還有時候,田裡會蹦跳出一隻綠色的青蛙,「呱呱呱......」在那裡,我第一次看到鳴叫時腮幫子兩邊鼓著泡泡的青蛙。

油菜花田是童年生活裡一抹亮色,讓成年後的我常常覺得只有油菜花才能代表春天,而春天的風一定要有油菜花的味道。每當聞到遠方捎來的菜花香味,我便仰頭深吸一口,「春天來了!」

童年的快樂是成長的養分

小時候總覺得長大是一件好漫長的事,盼了一年又一年,想快點兒到達大人口中的那句「等你長大了」。轉瞬間,童年已成過往,定格在記憶盒子裡。走過近一半人生,回首發現童年的快樂片段,就如夜空中閃閃發亮的星星,在我往後的歲月裡,擔負著使命,閃現著光輝,使我沒有被生活的烏雲吞沒。

爸爸、媽媽、爺爺和外婆,在破碎的生活中,極力為我築起愛的籬笆,呵護我一路成長。外婆家的那片竹海、小院裡的那座冰雪之橋、陽光下搖曳著的金燦燦的油菜花,使我深深陶醉於大自然中。

大自然藉著童年走進我的生命中,又在我尋尋覓覓的時候呼喚我注視它欣賞它。如今我讀著它,更願視它如G.K.切斯特頓所說的「大自然不是我們的母親,大自然是我們的姊妹」,它和我是一同被造、一同被看顧著。就如古老聖經上所寫:「野地裡的百合花怎麼長起來,它也不勞苦,也不紡線......何況你們呢!」如此,心頭的重擔便覺輕省了許多。

-END-

作者介紹

楊楊

一個在生活碎片中掙扎的媽媽,2019年下半年開始選修創文課程,2020年開始參加果子讀書會,從而發現文字裡的廣闊天地。因此願意走上被文字重塑的人生,開啟不一樣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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