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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12 12:12:47瀏覽35|回應0|推薦0 | |
遠征記實錄 第六章 根植東台灣(1954-1963)(一) 美麗花蓮港 1954年七月初,一個天色灰濛濛的清晨,母親和姑婆在茅屋前院子並肩慢走,彼此握著對方的雙手,一道走來到籬笆口,倆人眼裡都泛著淚水,不停的互道珍重再見.
隨後,父親和我各自提著行李,走出住了兩年姑婆的房子,繼續朝前面的路口走去,準備搭公車去斗南,目標前往花蓮.
那天,我衣著乾鮮便服,穿上一雙新球鞋,背著父親特地買給我的新書包,還幫著提件小行李,一路興奮的跟隨父母,在斗南車站坐上北行的火車,開始我們東征之旅.
別了,難忘的雲林的鄉下
彼時,我們渡海來台已有四年,父親的軍職歷經多次調動,母親和我亦隨之多次搬遷,且都一直居住偏遠鄉間,不利我接受良好教育,基於這些考量,父親就著手為他自己及家庭作規劃.
首先,父親自度服役十六年,已近二十年的退休年數,他估計難有升遷的機會,不如及早準備退休.同時為我的教育著想,他須要多花點時間和心思,把家庭安置在較好的環境.有了這個想法,父親就向老上司易俗副師長請益.
當時,易俗全家人己從香港來台,並在花蓮市定居有時,他本人則是無職少將高參,處半退休狀態.他覺得花蓮一般條件都不錯,民風又純樸,而且還有幾位476團的老部屬也在花蓮,易俗認為父親應立即脫離與孫立人相關的部隊(當時孫與蔣交惡被貶職,黃杰接陸軍總司令),並推薦我們全家遷來花蓮.
所以,當父親在旗山部隊受訓結束,獲知奉准調往北埔的軍官戰鬥團時,他就隻身前往花蓮一趟,並立即取得兩件重大收穫.一是發現了花蓮師範附小,另一則是安排妥在花蓮美侖的住所.六月底,父親帶著這兩項成果回來,替我向校方申請了轉學證明,立即領我們一道東征花蓮.
坐在北上火車的窗邊,我目不轉睛的望著窗外,讓飛馳而過的田野,不斷的衝擊著我的視線,有種莫名像飛行的感覺,就像長了翅膀,振臂而起,把很多東西拋在後面,拋掉了姑婆的茅舎,逃命的鐵橋,學校旁的池塘,鄉公所的檳榔樹,一起在田裡捉泥鰍的玩伴,和拉著一節節像蜈蚣的運甘蔗小火車,也拋掉了三年半的鄉間歲月.在我小小的心靈裡,只覺得整個天地都在飛馳,卻渾然不知從此我將面臨巨大的改變.
窗外的世界飛得好快
然而,有一改變我是感覺到的,那就是父親開始對我有了較多的關心.過往不是因為我太小,沒有認知,或不復記憶,或因父親征戰在外,各處調派,在家聚少離多,更難有機會和我有交集.一直到今時,他為我添了新鞋,新書包和新集郵冊,也告訴我要去新的學校上學,我看著父親慈祥的臉,首次感覺到他對我的關愛.
火車一路奔馳著,父親一隻手臂摟著我,一手打著拍子,隨著車輪"孔咚","孔咚"的聲響,和我一起連連唸著 "蘇澳","花蓮","蘇澳","花蓮",...我們父子倆就相傾依靠著,不知不覺一起睡入了夢鄉.
到了潭子,看見車站站長揮動紅綠旗,等著駛過的火車頭,身手俐落的接遞列車長傳給他的臂圈,又是一令人注目的風景.父親為我解釋了這一操作的用意,也順便把他在潭子那段時間,老部屬的一些事情講給母親聽.
沿途的大小車站,都有各種小販吆喝,有賣便當,有賣特產,有賣冰阿枝,頗為吸引人.我們跟列車販賣員買鐵路飯盒,有排骨肉,鹵蛋,醃蘿蔔,吃了一頓經濟實惠的中餐.飯後,母親又賞了我一支冰棒,真把我給樂了.
坐了一天火車,我們來到八堵,因為要換軌道轉東缐鐵路,我們乘此就近住入一家旅宿,隔天上午搭東缐火車,繼續前往蘇澳.
火車經過福隆,穿出最後一個山洞,重見睽違多年的大海,藍天碧海的景緻,首次留在我的記憶裡,印象頗深刻.
火車衝出山洞終於看到大海
中午前,我們在蘇澳下車,父親領了行李,立即去軍友社辦妥登記及行李托運.隨後在車站附近的餐館吃過中餐,即登上一輛軍用十輪大卡車.這車罩有帆布大蓬子,左右有兩排坐位,中間又加兩了排長木椅,連我們三人,共十來位乘客,司機準時出發前往花蓮.
離開南方澳,一路上下盤旋,過完一山,又接一嶺,一會貼海岸岩壁,一會又沿河邊環繞,幾度九曲十八彎,處處皆驚險.由於是單缐行駛,雙方所有來車要在中途交會之後,才能放行繼續向前開.
穿過崎嶇的蘇花公路
走了三個多小時,才轉出險峻的清水斷崖,來到平坦的太魯閣.我記得從車蓬往後看,隔著一片開闊出海河口的遠方,是一層層朦朧的山巒,感覺遙不可及.父親對我說: "我們就是從那群山裡面鑽過來的,是不是很不容易啊! "他要我記得下車時謝謝司機叔叔. 車過太魯閣,又繼續開了一段很長的平坦路,來到花蓮下美崙菜市場的路口停下,終於抵達我們的目的地.
父母親和我相繼下車,謝過了司機,我們就走去對街的雜貨店,坐在店前的木椅喝冰汽水,並清乾淨身上的灰塵.稍作休息後,父親帶我們往海邊方向走了約一刻鐘,來到並住入一棟日式房子,完成我們兩天東征之旅.
當時我們的住址是花蓮美侖海岸街98號,如今在花蓮市忠義二街,臨近花蓮港.
入住一日式老房子
在花蓮港旁
這是一棟日式房子,瓦蓋的雙拼木屋,我們住右邊的半棟,另半棟住游添枝先生一家人.
整棟房子蓋在高出街道五,六階梯的平台上,左右住家各自有水泥階梯引進門,門內是個方形小玄關.屋內全是高一尺多的木地板,左手邊有牆隔出一間大房,右邊是個大廳,正前有一面大的窗,窗台向外突出.廳的右後方是廚房,及一個供洗澡的盥洗池,有自來水供應,廁所在屋的左邊,與房相鄰接,整個屋子有牆壁隔開左邊鄰居,屋後也有籬笆隔著,有各自的院子.
這棟雙拼房子和其他相鄰的房屋,都座落在近港口的一片台地上,台地突出向海邊.海岸路即從南面的花蓮市伸展而來,靠台地外彎進港口,台地的下面是另一層平地,有條小鐵路,從南邊花蓮市區往北經美侖溪通到港口.
火車正通過美侖溪北駛往港口
鐵路外向南的平地接鄰海灘,向北的平地則是港口.港道的對面是防波堤,長堤伸出海外,堤的末端是座白燈塔,是花蓮人引以為傲的一個地標, 每當颱風時,港堤和燈塔激起的濤天巨浪,景觀雄偉無可比.
港堤衝起壯觀高高的巨浪
從花蓮市向北伸延至港口的台地,有著緩緩向上的坡度,到我們住處附近又緩緩向下,一直到港口的最裡面,海岸路即是貼著台地的邊緣,在我們住處附近彎入港口.因此,站在路旁高起的空地向前看,是那迄立的白燈塔,向南望則是一個像月牙般的大海灣,遠處是花蓮溪的入海口,最盡頭是海岸山脈,山貼著海向南沿伸而去.
此處就是父親帶我們東征的終點,一個令人屏息,遛連忘返的地方.
令人屏息的月牙海灣及海岸山脈
同來東台灣共襄盛舉的,還有飛軍官盧錫任夫婦,當時也因調職到宜蘭機場,他倆就帶著三個兒女景平,克強和未滿周歲的二弟澎基,從嘉義東遷來到宜蘭市,由此梁盧兩家人,一南一北分別根植東台灣.
盧景平與她母親(右)告別嘉義的幼稚園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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