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入北新路新居


初為人父的我,一夕之間,忽然就升了格,內心有一份莫名的感覺,驚喜興奮之外,夾著久盼期待後的釋放.當護士抱來女兒時,真不敢相信,眼前那一個紅東東的小生命,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當女兒首次回到景平身邊的那一刻,看到初為人母臉上的笑靨,顯露無比的安慰和滿足,那是多少艱辛換來的,且不說分娩的痛楚,更是無數點滴心血,關懷和祝福的成果.
女兒啊!歡迎你的降臨,感謝上天的恩賜,更感謝景平辛苦的付出.女兒啊!你是梁家遠征軍首個新血輪,也是你爺爺心目中的花木蘭,你將帶給我們無限的未來.

小家庭多了新成員,一時大家都動員了起來.忙過一整天,近傍晚時,我和母親帶著當歸燉雞湯,一起前往耕莘醫院,準備去慰勞景平,探視新生寶寶.

路途上,我們談給孩子取名字,我說父親曾在來信提,若生女可取名若秋,又說,他已為我取了名,我的孩子要我自己取,一代傳一代.我問母親有何意見,她說,那就由我自己取吧.我說,我喜歡梁媛這名字,與良緣同音義,但我有些忌諱單名,正欲尋恰當之道.
來到醫院,進了產婦房,景平知我們來到,從小睡中醒來.護士見到我們,不一會,也把女兒抱過來,並說,寶寶有黃膽,準備做照燈的處理.此時,寶寶剛睡醒,有點咿呀不安,母親接手抱來哄,小傢伙就安靜下來,睜大眼看著她奶奶.

我見她舔動舌頭,兩隻小手緊握著動呀動,挺有活力的樣子,有點想也抱一抱她,不過,我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怕把寶寶給嚇哭了,破壞了氣氛.心想,以後回去家裡,半夜幫餵乳哄睡,那時才有得抱哩.

女兒暫且不抱,我就和景平聊些醫院的情況,她的氣色恢復不少.她說,丁主治醫師曾來探房,特別誇獎她的順產,也跟她解說女兒的黃膽,及照燈處理的程序,要她安心,黃膽三五天就會全退去.又說,護士也來指導過如何餵奶,女兒在嬰兒房餵牛奶,準備來試吸母乳,也要開始用吸乳器.
我也把取名的事說了一遍,倆人開始琢磨,如何在梁媛中間加一字,要簡單又有意義的字.最後,被我想到正字,相當符合我們的要求,正媛乃正直的好女子也.當下,我們一致同意,把女兒的全名定為梁正媛.

隔天,我以此名向醫院,工作及戶籍單位登記,並寫信給父親,稱他的孫女是梁家正直的好女子,並且,我們從此就以小媛來叫她了.

景平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小媛的黃膽亦近全消失.準備出院的當天,我和母親再次來到到醫院,一進房,就看到女兒在景平的懷裡,努力的吸吮著母奶,那是一副動人的畫面.

感謝景平這個稱職產婦.感謝醫生護士的細心照顧,感謝母親不辭辛勞,日夜來回醫院的奔走,也感謝親友們的來訪,特別是景平辦公室同事及藝專同學,帶着眾多的祝福.我和母親,景平抱著女兒,四人相攜走出耕莘的大門,我讓女兒的小手握住我的食指,表示牽她平安回家.

女兒回來了,她立刻成了家庭生活的重心,密集的餵奶,拍嗝,擠奶,泡奶,洗奶瓶,換洗尿布(沒錯,洗尿布,那時免洗尿片尚未普及),日以繼夜,週而復始.女兒在夜裡又比較哭吵,所以景平就得辛苦些,幸有母親的幫忙,大大減輕了我們的負擔.
景平與我初為人父母,事事小心謹慎,女兒又是頭一胎,我們自然是照書來養.然而,有些狀況卻是無法預料,小媛回家後,時常餵過奶後,又全吐了出來,很叫人擔心,帶她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沒大礙,可能是女兒一時還未適應S26奶粉,我們被折騰了一陣之後,問題才逐漸緩和.不禁要歎,生兒不易,養兒更難.吾家的木蘭啊,我不希求唧唧復唧唧,但望妳乖乖一覺到天亮.
家裡有初生嬰兒,要想夜裡睡個好覺,真不容易!

容易的是又到了歲末,送走紅紅火火的1972年,迎接新的一年,非常期待.
新春的第一炮,景平的摯友,蘭女三劍客之一的黃明智傳來喜訊,過了新年,她將與張楷煒結婚,婚禮在台中舉行.由於還在月子,景平考慮長途勞累不便,只好寄去賀禮及我們的祝福,未能親臨慶賀,雖是遺憾,摯友的情誼,並不因此減少,反而歷久彌新,此後,蘭女三劍客都各自開拓出一片天.

新年期間,景平的母親特地來看她的第一個外孫,並慶賀小媛滿月,大夥煮了幾打的紅蛋,準備分送給眾親友.
吃過滿月紅蛋,景平坐月子也期滿了,新手媽媽要上班上學,忙碌可想而知.白天裡,小媛就全托給了母親, 由於已無法餵她母奶,開始的一段時間,大家都要適應,真是不容易,但總算熬了過來.

正如父親說的,只要景平有心向學,我們全家人都會盡力配合,來成全其美.小媛有奶奶的愛心照顧,這是她的福氣,我和景平也都放心.

迎接新的一年,迎來新的世界面貌.尼克森挾中國破冰之旅的威望,再登美國總統寶座,繼而又簽署巴黎和約,終結近十年勞民傷財的越戰.
就在這個亂世略為平靜的當頭,突然間,發生了駭人的景美翁媳命案.一月三十日晨,景美一棟公寓裡,王姓老翁與懷了胎的媳婦,均身遭數十刀而殘死.隔天報紙頭條,看得令人怵目驚心.
此震驚全台雙屍三命慘案,之所以令我們關心,又特別在此記述,乃是命案的受害人,皆為我們所認識,王姓老翁是八姑的老相好,那懷孕的媳婦是王明雄之妻.
現場不僅凶殘駭人,更是奇離無比,久查不出兇手,終成無頭懸案.事發的緣由眾說紛云,一案又牽另一案,乃至於導出張姓中醫的十年怨獄,而被李敖著書揭發,喻為台灣司法界的十大污弊之最,複雜的內幕有待後文補述.

新年的氣象奇異,預料1973全年亦將極不尋常.
無視外界紛擾,遠在花蓮的父親,天天盼著看孫女,等了近兩個月,一俟學校放寒假,即趕緊驅車北上,一路想著孫女可愛的模樣,梁家花木蘭初成長,令他興奮不已.
父親終於來到新店,在家天天看著孫女,逗她笑,小媛一雙大眼瞪著他,兩顆大黑眼珠,轉呀轉,父親說,小媛的眼晴好有神,祖孫倆真是相看兩不厭.

大年夜前,我們給兩個月大小媛留影.過了春節,我們一家帶小嫒外出拜年,走訪了楊伯,聶叔和撓叔等親友,小媛首次當我們的親善大使,頻獲讚譽.父親的另一大收穫是初見羅永安,一位來自馬來亞的遠房外甥,當時,永安唸台大化工系一年級,我們請他來家裡一起過年.
父親在家個把星期,難捨可愛的孫女,搭車重返吉中.懷著一張小媛的照片(這張照片跟著他,從此終生不離).途中,竟然在車上睡了個把鐘頭的大覺,他在來信中說,這是他人生的頭一遭(他坐車子從來是不睡的),所以,他很高興寄給母親一千元,半數做小媛的壓歲錢,並且,也要為我們添一本辭海大字典,由此可見,父親的愛心和慷慨.

入了春,天氣回暖,台北各處可見新氣象,尤其是公寓建築,在公路旁,在水田間,一棟接一棟,平地拔起,如雨後春筍.從我們住的房子頂樓,一眼往南望過去,自十二張路到中華路,中間一整大片水田,全是國泰太平洋的四層公寓,有的已蓋好,有的剛打了地基.我每日去三總上下班,從小路走去明德新村搭公車,幾個月下來,路邊的水田就少掉了一半,乖乖,速度的確驚人.
新店這個新興城鎮,朝氣蓬勃,數年間,人口倍增,幾達二十萬,固然,主要是因為有碧潭吊橋美景,中央新村及耕莘醫院建於新店亦居功不少.
公寓房子猛蓋,看得叫人垂涎.我們何嚐不想買房子,只是時機還未成熟,當務之急還是先搬個家,找間大點,環境較優雅的房子住,多等一兩年,存夠自備款再說.

至於我在三總的工作,研究完全談不上,或者是說,根本不能談,只要照指示去做就得了,所以感到悶悶不樂.我在寫給父親的信裡吐了些苦水,並說想要寫本生物化學的書.父親回信說：
學術研究如水,愈能交流聲勢愈大,愈能切磋,相激相成,愈有新見愈有進步,閉門守著寶藏,久無新見,日漸消耗終至損散無聞.正如一潭死水,即或不至腐臭蒸發,亦難見波瀾.除堅定你的人生走向外,還要施展旺盛的進取精神,有志者,人人皆可作堯舜,望努力開拓你著作坦途,完成言而成行的寫作.
父親的這番鼓勵,無疑的,是我今日仍繼續筆耕的動力.

到了四月,小媛已五月個月大了,渡過一段磨人的時期,日漸平順,乖巧活潑,我們將她可愛的姿態留了影.父親看到我寄去的相片,在兩封回信裡寫道：
小媛眼睛特別明亮活潑,回想在家,看她動作和神情,真有無比疼愛之樂.
記得你小時候與母親合照的相片,藏在我日記本裡,刻不離身,那些照片跟我跑了多少路,衝過無數的艱難危險.自你成婚後,才使我真正放了心中牽掛.小嫒日益成長中,天真活潑,人見人愛,看她的相片,不亞你孩童時的可疼,我在工作之餘,看看她的相片,回憶她的神情,感無限快樂.

幾個月來,景平在做為人母,上班上學,日夜奔波的三頭馬車,也已逐漸上了軌道,並且駕輕就熟.當然,這也全靠母親,沒有她,我和景平不可能如此逍遙.我倆能和藝專同學一起春遊,在宜蘭五峰奇留影,也要拜母親的賜福.
由於我們的住處在大馬路邊,一直想遷出,不久,我們就找到適當的租屋,是間較新又寬敞,三個臥室的公寓.五月中,我們順利遷入建國路25巷2號4樓,此處近北新路,也更方便我們上班通勤.
搬到建國路之後,我開始進行買房子的事,此時,又傳景平的辦公室傳可助貸款,因此我就更積極投入了,全力集中儲蓄,有空即四處去找房子.

時值入夏,天氣逐漸炎熱,台灣的經濟正起飛,到處紅紅火火,台北的街頭更是車水馬龍,人潮湧湧.
近半年來,越戰停了,外面的世界看似平靜,卻像個大悶鍋,隨時會炸開似的,老美的水門案,撲朔迷離,暗藏危機.
危機處處有,就在當時,一個風暴發生了,它不在外頭,而是在我自己家裡.
風暴乃是因錢而起.彼時,景平的宜蘭老家,因無固定收入,又還有四個弟妹仍就學中,家裡一直陷經濟困境.我們婚後,景平不時輸以金援,過了一段時間,景平應她母親要求,向辦公室申請一小額貸,給了盧家去應急.而景平此舉事先並未徵得我同意,使我非常無法諒解,引發我倆嚴重的口角衝突.

在處理金援盧家一事,我和景平有很大的差異,我主張分次給,以作弟妹上學之用為首要,不能一次大數目給足,以免被濫用,到頭來問題沒解決,還要我們繼續負擔.如此一來,就會打亂我們存錢買房子的計畫,景平的孝心真是令我困擾,於是我寫信向父親投訴,父親在六月初的一封長信裡寫道：

感動啊!,是這樣的一幅畫:遠在花東縱谷鄉間,一座民房的孤燈下,一位年過百的父親,為他的兒孫奮筆急書,寫下無比珍貴的肺腑之言.
這位慈愛的父親,他的善行何止於此,他節衣縮食,把他服務吉中的薪水,拿去參加了好幾個會,要全力支援我買房子.同時,這位慈善的父親也感動了上天,六月廿八日,遠在萬里之外,美國俄亥俄州德通市(Dayton,OH),麥當勞夫婦的家裡誕生了一男嬰,取名Scott,為梁家遠征軍又添一新的生力軍.
父親的長信威力無比,我家的小風暴不敵,亦被一掃而空.

                                                                                         傑克麥當勞(Jack McDonald)在加州弗瑞蒙自宅喜獲初生的長子史哥(Scott)

七月初,經我兩三月的地毯式搜索,終於看中了新新公寓的一間房子.它位於北新與寶橋路口,七張站旁.由金亭建設公司承建,三房二廳一浴,建坪28坪半,造價二十六萬元.當時真巧,又正逢景平辦公室已核准貸款,於是我們立即決定付了訂金,買下第一棟中間的一戶,隔著一片空地面向寶橋路,門牌是北新路二段92巷6號3樓.
彼時,另一選擇是崇光女中附近,十二張路旁,國泰太平洋的一間底樓店面,二十九坪大,定價三十萬.因嫌價格貴些,況且是間店面,不宜住家,只好放棄沒買它.

又值暑假,父親再度回來看孫女.八個月的小媛,已長了兩顆牙,更為活潑了,只是夜裡不好睡,我們又不想她整天唅著奶嘴,所以她一哭鬧,父親就推她的小床,一前一後的搖,直到小媛安靜下來.有時,小媛只是假睡,一會又驚醒,父親又得去搖她,常常要搖幾次之後,小媛才會真正回睡.嗨,這小傢伙還真會整她爺爺,父親以後常回味這件趣事.
父親在家兩個禮拜,期間,我們一家人去崇光女中校園拍照,也順道去看新新公寓的建地,見到開挖地基,進行土方工程.父親認為地點很好,鬧中取靜.他說,回吉中後,要設法再入會,以助我一臂之力.他也建議,若自備款不夠,可寫信去向熙哥週轉.

暑期一過,中秋隨至,重回工作崗位的父親,再次獨自他鄉過節,一時無限感慨,乃藉吟鄭板橋(袁枚)淮上中秋賞月詩以舒懷：
長淮波冷碧雲殘,皎皎當空白玉盤,四海共傳此夕好,八年不在故鄉看,銀河有影秋心老,仙露無聲雁背寒,建業風情京國夢,一時和酒上眉端.
這位梁家遠征軍統領,何止八年不見故鄉月,自軍校畢業返鄉,他與老家親人一別,倏忽已三十餘載,思念之情尤然而生.而今尚未能停止奔波,可歎一生勞碌命,但他也自度何其有幸,身強體健,不僅自食其力,還能為兒孫建立家園效勞,比起劉伯伯(贛西北七傑之一的劉聿白),父親是幸福多了.
劉伯伯在揮霍完退役金後,兩度來投靠父親,已至走頭無路,孑然一身,只有等待進入收容所,孤獨終老,晚景堪憐.
老兵逐漸凋零,一葉知秋,寒冬也將來臨.

入秋後的1973,動盪的世局日愈險峻,自由世界為首的美國,陷入水門案的泥沼,政壇一片混亂,中東局勢更是緊張,充滿火藥味.十月六日,終於爆發以阿戰爭,導致石油輸出組織國(OPEC)的石油禁運,逼使美金三元一桶的原油,飈漲三倍至十元以上,頓時造成全球性物價飛漲,各大工業國生產停頓,觸發二次大戰以來最大經濟危機.
經濟起飛中的台灣,受國際局勢的衝擊,物價全面大漲,出現搶購風潮,市場一片混亂,各種建築材料均因停產,或遭搶購屯集而缺貨,特別是鋼筋,價格高漲數倍.
情況日愈惡化,到了十二月初,我去新新公寓工地巡視,發現工人全不見了,房子蓋到兩三層,工程陷入停頓狀態.我跑去承包商的工寮,找金亭建設公司的負責人詢問,見不到林姓老闆,只見監工的陳文財.他說,鋼筋太貴又缺貨,不得不暫時停工.我問何時會再開工,又擔心能否在明年五月前如期交屋,陳說應該沒有問題.

滿懷期盼的新房子,蓋一半就停了工,實為難料,更令人納悶.但該有的總會有,該來的總會來,就如我們的女兒,剛滿週歲,她就會走路了.我在給父親的信裡,告訴他這好消息,並附上小媛周歲的生日照片.父親回信表示,滿心喜歡,企望寒假趕回家,要看半年來小媛進步的情形.
一年容易又是春,才送走氣喘吁吁的牛年,就迎來虎視眈眈的1974.
春風吹拂,吹醒沉寂的大地,萬物也逐漸活躍起來,然而,沉寂一個多月的新新公寓工地,仍然毫無動靜.

過了春節,正月底,我們收到金亭公司寄來的信,訴說當前公司的困境,言明要每戶同意補加一萬元,才能續建完工.為此,我去了工地,遇見幾位訂戶也同來探詢.陳文財代表公司出面好言相勸,他說自己也買了兩戶,不加價勢必無法完工.因此,我也只有顧全大局,跟著大家同意加價.

隨後不久,新新的工地復工續建.可是到三月中旬,新新工地又停工了.

彼時,全數五六十戶的外觀已完成,但內部及公共工程仍待進行,公司又發出通知,要訂戶們再注資,否則無法完工.這下子連陳文財都緊張了,他召集所有訂戶成立自救會,經過緊急會議,雙方達成協議,每戶再補加一萬元,公司承諾五月底前交屋.

平生頭一次買房子,就遭此波折,真令人寢食不安.而此時,又添一事讓我和景平擔心,我們被告知,景平的父親生病了.
當時,岳父在新竹工作,他是經由景平大弟盧克強的引介,在復華鞋廠任職總務.一年多前,克強服完三年憲兵役後,即受聘來復華鞋廠當經理.
岳父可能是因工作勞累,忽然身體出了狀況.於是我即打電話,向克強詢問岳父的病情,得知他氣喘易累,睡覺躺著就不停咳嗽,坐起站立咳嗽即停止,加上兩隻小腿有水腫,手指按下凹陷,不會立即回復平坦,這些都是心臟病的症狀.
我囑克強儘快把岳父送來台北,並立即進住三總.經澈底檢查,確認岳父得了鬱血性心臟衰竭,在獲治療後,穩定了病情,舒解了大家的憂慮.

當時,我因在三總上班之便,每天都去病房探望,見岳父日漸恢復氣色.在醫生准許岳父可做適當運動時,我帶他去散步,在通往研究大樓的長廊來回走,彼此邊走邊聊.
岳父的談吐溫雅,他的普通話帶濃重廣東口音,又帶些四川話的腔調.他說醫院的無鹽伙食剛開始難下嚥,後來逐漸適應了,我稱讚他,不愧是個有紀律的軍人,我也告訴他,我所知的有關他的病情及治療.岳父說,很高興蘭葳和親家母帶小媛來看他,小媛真是可愛,令他想起蘭葳小的時候.

岳父在三總住了半個月,出院後返宜蘭,回家繼續長期服藥休養,從此,他嚴守低鹽及生活紀律,以防心臟病再度復發.岳父的健康亮起紅燈,應為吾等後輩寶貴的警惕.
五月中,就在岳父的病情危機解除的同時,新新公寓也終於完工交屋.我和景平在一陣忙碌中,訂製兩間房的大衣櫃,及客廳的隔間櫃,五月底, 順利搬入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