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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記實錄 第七章 充實的過程(1963-1968)(十二) 台海風雲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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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記實錄 


第七章 充實的過程(1963-1968)(十二)



台海風雲錄(下)


台海風雲難測,我和景平之間的波折,
只能算是茶壺裡的風暴,亦或是濤天巨浪上的小浪花.時間總能抹掉一切.
維源終於駛離基隆,不再返回.忽然間,我人就不見了,距離拉開了,感情反而卻被拉長,二月十五我從馬公寄給景平的第一封信寫道:
想不到一夜間,真想不到只一夜,我就離你遠遠的.我不願再把過去的做無益的歎喟.
然而這島上,常年的風一定會刮不止,船要在這安息一陣,那是很可喜的.你知道,現在海上的風浪仍大得很,我真希望在這裡,把自己鍛鍊得堅強些.
有很多話我不想再重申,雖然有些行為並不為你所容許,這沒有什麼不對,但我相信,我的坦誠應為你肯定,如果連這都達不到,我將不復再言.
我永遠堅持一份信心,那就是從體驗生命的沉坷,來警覺自己,來愛人.憑這份信心,我以直覺的快擇去做,這種方式常是缺乏妥協,而又極具獨立性.我認為唯有如此,方能更淨化自己,堅定自己.

二月二十日景平寄來馬公的第一封信,她寫道:
今夜,我朝著那迷濛的月夜,細細地追憶著,尋求著,想在那思慮中探討出個究竟.
人生的旅途上,曾使我一度迷失了方向,拋不開的陰霾,像幽魂般地久久不散,你說怎不教我萬分的憾喟,不敢向前邁進.既然你已聲明在先,再說也於事無補,不過憑添一份煩惱徒勞傷神吧了.
生活的目的,生命的意義,每個人都有他不同的解說.我很喜歡靜靜的聆聽,你對人生的看法和種種獨特的見解,無奈由於我的愚昧和先天的自私心,竟對人類的信心發生懷疑,因此出惹上了不少無謂的煩惱.
自從你進入我的生活後,確給了我不少甜蜜的回憶,詩樣的憧憬,一切一切全使我無法忘懷.尤其你那份坦然,使我引以為傲,也增加了不少信心.然而,有一點始終讓我弄不清楚,到底你所說的不畏懼是何意?⋯你可曾想到,我是經過多少的努力才換得的?你呢?卻為了怕那份餘留下的空白,而遲遲不言.
當然,我並不計較得失和代價,只要你告訴我,究竟我這樣做為的是什麼?

接到景平的來信,從字裡行間可意會出她的疑慮,我知道我還得再努力下番工夫,從二月下旬到三月中,我接連寫幾封信給景平.
二月廿七日信一:
如果我能寫,我一定不停地寫,直到天明.我會走出去吸些寒氣,然後順著港堤走到沙地,看一灣滄滄的海水.現在已不是月圓的清晨,更不是小港的子夜,風馳蕭颯,雲蔽寒天.
當小丘駐足,頓時看見丘陵的起伏,我已不再追尋.記憶裡,儘是一彎一彎的山路,像圍繞小丘的曲徑,風很大,去歲的枯枝還殘.而今,我不再揚塵,可是步履已蹣跚.眼前的自然果真如此嗎?
這簡直是一座雕塑作品,天灰水淡,有蒸汽渡輪破空汽鳴傳響.坐看彼岸燈光一盞盞的熄滅,我實在無法藉此作憑,以一夜的不眠,跨越彼岸,最後支著疲憊的身子回來,讓朝陽一路照著我,再沿小丘的曲徑,走到沙地獨自睡去.這些你都該可以意會到,也該又聽見那支曲子~
我不知道風從何吹來,長長的嘯呼,呼自我身旁.你當靜靜的聽聽他,呼向遠遠的他方…

                                                                                                                           半世紀前來往馬公軍港與澎湖港之間的蒸汽小渡輪(類似)

三月三日信二:
假如我已經錯誤,但我仍泰然,因為我比以前更堅強多了.這裡的風漸漸轉小,天氣也暖和起來,我想應該是耕耘的日子,流汗吧,切莫流涙.
假如我已經錯誤,我會坦然承認,但假如我希望的,我一定付諸實現.那些問語,並非不能答,那些問語,嗨~罷了.我想,太陽都能及時為我而照,為什麼愛我的人不能像太陽一般放出光芒?放吧,同時照著世人.
這並非是遁詞,也不是強詞奪理,你該曉得我常置恩怨於度外,你也該知道,我是個有操守的人.如今,我只能說,拿出信心出來吧,彼此勉勵都來不及,怎能還彼此傷害呢?真偽善惡存乎一心,要慎辨啊.
三月迷人的春陽初照,突然更新了小島的氣象,寒風既已過去,我想一切都可以忍受得住了.也許我該走出去,多多接觸,至少可以熟悉附近的山水.
要來小島前,我曾打算徒步走遍小島,這是小小的壯舉.而今這似乎已成多餘,我真不知還能尋出什麼,可能是獨步荒涼.這世界是美好的,是完整的,我實在不願在臨海聘目時,再把它撕成粉碎.
三月八日信三:
我真沒料到,
看完風雨中的寧靜一書,居然就出了三月迷人的春陽.那是一本父慈子孝的故事,是一位孝子寫在正月時,霧濃天寒的山上.時來風雨常至,興起孝子一片情懷和赤子之心.也看見為父的,隨時亮在前方的燈光,像春陽一般溫暖寧靜.我想,最難得的是,人能尋得如此的心境,裡外都靜如一泓潭水,而我已經不復再有,誠如葉珊說的,必有微波興焉.
微波是什麼?微波是ghost.
的確,我們的世界到處都充滿瞬變的詭譎.一陣風無故的吹來,又吹走了.相近時,突然又離得遠遠的.
有時,獨坐堤邊,苦思不得,只覺天地萬物流轉,渾渾沌沌,看什麼都不成形,連自己為什麼在獨坐也忘了.久久才漸清醒過來,那一剎那的沉緬,是無我,還是物我合一? 是ghost還是輝煌?神秘的輝煌.這世界沒有真正的靜止,更沒有完全獨立的存在,自我的追求是為成全一個整體.
我建議景平,若能買到澳洲芭蕾舞團在台北演出的票,我就棄舟飛回去.
三月十日信四:我把自寫的長風一曲畫成五缐譜
我不知道風從何吹來/長長的嘯呼/呼自我身旁/你當靜靜的聽聽他/呼向遠遠的他方



維源艦四預官於馬公左起:槍砲員梁華岳,文書官周俊茂,通信員楊國中,醫官鄭敏夫

                                                                                                                     作者第一次嚐試作詞,借用柴可夫斯基悲愴交響曲的部分旋律


接到景平三月九日來信,
她寫道:
沒給你寫信心裡總像少了什麼,可是每當一提起筆,又不知從何說起,真是矛盾之至.
今午沒上班,和同學一塊聊,大家都感慨萬千,觸起我跟你談的動機.在這現實的社會中,難免不使人想到許多問題,再說,我也表達過,我不是個脫俗的女孩,尤其在情感上,不得不慎重,因為我接受別人的感情,同樣的,我也得付出,你不會認為我是自視清高吧?
相信你我無需彼此有什麼歉疚辜負之情,雖然我是如此珍惜這份情感.常常你要我說,而每次在我問起你時,你又像百般不願似的,讓人費解.當然,我們不必有什麼誓言盟約,能互相以心靈來感受,豈不更美.可是令人傷心的是,我不能感覺出什麼,反而愈加對自己缺少了信心.
我知道,你正預備考試,我本不該如此,擾亂了你的情緒.但是你要明白,我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說出來的呀!千萬不要以為我說說而已,希望你能實切回答我的問題.天氣又冷了,船上的風一定很大,值更要多注意.
參加青年社英文班.你走後,看齊瓦哥醫生,很有感受.

景平的來信令我反省不已,我在三月十二日的回信裡寫道:
久久才接來信,每一刻都不能忘,這是一股無比力量,隨時在推動,超越時空,無限鼓舞,我不再尋求來信用詞的語意,雖然,這是我了解你此時此刻心境的唯一媒介.
以前,我會逐字去研究,我總認為那些都是經過啄磨的,午夜深思,完全為我而發.我並無意苛求你的文筆,但從你冩的,我都努力去開展了.那些肺腑之言,是我曾經多少不眠換來的,我不以為難過,因為我永遠把自己交付.如此,我也就會無時無刻做自我反省,無時無刻不惦記你.
一個至誠的靈魂,不管是在燈下,在堤岸散步,不管是晴雨,晨光月夜,我都寄以情懷.你幾乎可以看見,我十指交纒,仰天而望的情景.今夜,我許下心願,我愛一個人,願她也如此深愛著我.
愛吧,憑著你的信心,把你至妙至美的表現出來,一個人就會昇華起來.一年多來,是你給我親身體驗.愛吧,要一切都為著愛你的人,培養他更深更崇高的愛.
責問是無喟的,撇開世俗,撇去怨尤,我們應該有自信做得更好.等待我們的心靈完全融合,愛情完全交付時,我就會向你宣布.平,你可知我現在是多麼激動,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這顆心早已屬於你的.
我希望不再有怨言,怨言像傳染病,會愈寫愈多,我們不僅要彼此給予至微的關注,還要隨時鼓勵,昇華情慾.
平啊,願你我都持有啓發之鑰,有一天,有一天那門就會轟然開啓,展示一個真實美妙的世界.平啊,你聽洪鐘響起,你屏息聽,你心靈裡激起的回響.
我的剖示是要把真誠獻給至愛.我不畏懼,從不妥協什麼現實,什麼顧忌,那些全是自我的勾心鬥角.坦白說,我們讀聖賢書,追求理想,就是為堅定信心,同時,也為有這份信心的人.
有位詩人醫生史懷哲,就是這樣的一位榜樣人物.不論是在顯微鏡下,在寒街上,在硝煙戰場上,在死亡呻吟聲中,甚至從車廂的小窗,詩人窺探的世界,詩人的每一瞥都充滿愛.他謳歌吟誦,他出生入死,拚命救人為了什麼?憑著什麼,你說.
平啊,你聽到嗎,聽到你的愛人正撕聲揭力地呼喊嗎?他永不會停止,只是有時緊縮,有時放聲,我們都不要去計較付出,要努力去發揮自己的潛力.同時,也要去發揮愛你的人的潛力.寫到此,我濛濛朧似看到,你展開雙臂迎接我,擁我入懷,撫我入睡夢.

三月中旬之後的事情,留下在景平的日記裡.
三月十八日:是的,你總算飛回來了.你說,難道我回來,你只感覺驚異而已? 呀,你就是那麼壞,一點也不放過機會,何必要我說清楚呢?(為慶景平二十歲生日,我特地請假飛回台北)
三月二十日:二十歲該是個值得慶祝值得回憶的日子.本來我曾想,二十歲生日那天,一定要開個舞會,要不也約幾個好友一起玩,可是你回來了,我心裡還想,有你陪我將比一切都快樂.
今天,我特意穿一件新衣服,海萍說(景平的閨友,她父親空官同班同學的女兒),好看極了,並且還示意我,要是他這一次還不讚美一句的話,就別理他.
哈,有意思,聰明的你,好像早已猜著我們有這一籌,使我心裡快慰許多.當然,我並不需要別人誇獎,但能得到你的讚美,還是很高興的.遺憾的是你老說些傷氣氛的話,平常我還願聽,可是今天,你為什麼要說呢?你不曉得那樣會使我無限傷感,你一點都不了解我,讓我想到很多,更想起了親人,怎不教人倍加傷感,覺得受了好大的委屈,令人禁不住流下涙.
三月廿三日:我和弟弟跟你一同到姚媽媽家(宜蘭家隔壁的長年鄰居).
三月廿四日:今天,本來該陪弟弟的,可是為了你,只有請弟弟原諒了.
本來,羅撒林(鄭敏夫醫官女友)他們也去的,但由於種種的原因,又回說不去了,真掃興,結果只有我們自己去.我帶了照相機,讓你給我照幾張,可是那天氣候不太好,到了陽明山,只見滿地的杜鵑花,櫻花已凋零了.中午,正在吃野餐時,遇見好多同事,他們都朝著你看,沒把你看臉紅了.
晚上,到一家新開咖啡屋共坐會兒,想到明天你就要離開,心裡總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就放鬆些,不是自視清高,我真不相信,你會說出這種話來.(我必是口不遮攔,說錯話了)
三月廿五日:(星期一)上班後,接到你的電話,原來你沒趕上飛機,我只好再要一張機票.(當時,景平父親的官校同班好友劉光起任職松山機場)
三月廿六日:外面下著雨,別出去了,炒了碗蛋炒飯給你吃,聽音樂談笑,不覺得已十點,早點走吧,別又趕不上飛機.

三月㡳度完假,
我飛回馬公,立即寫信給景平:
回到船上,心情就不同了.這裡不能隨便,你知道我一向很浮動,時常連自己都把握不住,我也很脆弱,你擔心我有天會崩潰.
吾愛,你可想到如何來扶持我?
我從未摒棄眼前的問題,我常反覆思索,銘記大學的一句話,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但這工夫太難了,雖然我堅守信心,不可知的仍使人迷惘不安.
吾愛,告訴我,只要努力再努力,是吧. 
我常盼望,你能向我宣告一份有意義的計畫,不論是對文學,哲學,藝術,音樂,或是件精緻富樂趣的事情,諸如翻譯,創作或是默默參與某種工作,也許是工作,也許是業餘,我相信我們有能力去做,只要想去做.
求學問,讀書要專黙精誠.以前,我做的不夠,你怪我忘記讚美,原諒我吧,來日方長,我一定會愈來愈做得更好.

四月九日景平的來信,
告知收到我寄給她的唱片,要我一心看書準備考試,既然要做,就多下工夫,不要顧慮得失.她說:
彼此都要坦示要做的,不要掩飾.你做到,我不足,你提醒,我就不能再矜持.
我個性缺恆心,一事無成,感惶恐,需要給予鼓勵,尤其是你能及時相告.不像別人,都以為我不需要幫助就能自發,你大可不必客套.慢慢地我會訓練自己,已經開始了,希望保持下去.
生活有目標方向,才不會感到生命空虛,反而體會它的奧秘,有意義.謝謝給給我信心,沒讓我迷失太久. 
隨信附四張陽明山相片

作者1968春於陽明山

四月十五日我回景平的信:
近來,我覺得遲鈍多了,我不想再洩自己的氣,更不願把負面帶給你.每次當我再翻閱那些殘篇斷箋時,就禁不住疾首.除此,已不能有所激發.說往事,唉~我從海上歸來,衣襟濕濕.
為情勢所迫而做的,內心一定不會出讚揚,有所感才會自然流露.記得我曾多次說,要體驗生命的沉坷,化悲憤為力量,人不該以追求外在生活的舒適安逸為足.我寧可窮途潦倒,也不願平庸一生;我寧可嘗盡苦頭,卻要時時警惕覺醒.相信有這份毅力,就可克服一切.
自從芭蕾團走後,一連串的藝術科學活動陸續展開,馬思聰,美國木管重奏,德國青年鋼琴,我真想插翅飛去,做為城市人,更不該辜負這些長進的機會.
回澎湖已有半月,去了金門演習,(我這掛名槍砲員,總算能跟弟兄們一道射擊了艦上的三吋砲),現又進船塢修理,看書時間較多,天氣漸熱,有很多不便,請恕沒能多寫信給你.反要請你多發抒.記得那首詩~心中沒有城堞⋯

四月廿一日續前信,
我寫道:
我一向重視靈性的啓發,及不斷追求完美的意志,所以我要盡情地抒懷.吾愛,你可知道我並不是夢幻者,我是敲鐘人,我要敲得震耳欲聾.
我一刻都不願放棄那份孤傲狂放,也不願承認曾失去過,你可接受我這種狂傲的口氣?不,毫不逼人.唯此,空無能成為實有,死亡才能復生,冰冷才能沸騰,生命才能層出希望.
警醒啊,我嘶聲力竭地呼喊,我要從沉淪中提升,我常握著筆一言不發.
吾愛,你當了解我現在的心情,似乎已無可名狀,我並非在自討苦吃,我之所以如此,才能尋回自己.若這份堅持消失,又得不到激勵時,就會變得老大遲鈍,世故可惡.我現在是在自我反省,不針對任何人,我從不怨天尤人,胸襟開朗往前進.
我認為,現實和理想打成一片的生活,應該是強烈的涉習,廣泛的閱讀,誠默的態度,熱情的心腸,博愛的胸懷,追求日日新.
我不再以其他東西作憑藉,我放棄詩,遠離人群,獨自走到海濱,展開雙臂高呼,來呀,生命之泉.

四月廿五日景平來信:
你那激昂狂放的語調,像燃燒的火炬,光茫四射,亦如洪鐘敲響,遠播萬里,儘情流露,別讓它停止.在生命的樂章中,該算是一首最壯烈的進行曲.
我時常為一樁事物困擾不安,往往只知把自己陷入極忙碌,這非辦法,但不如此又如何.過去的事不值得再提,但眼前的事就得顧慮.生命的探討要做,現實的問題不可免.一個真正尋求生命泉源的人,不能只是夢幻者,當朝一定目標去做,去發揮,以達成完美境界.
一連串音樂會,我看一場美國管樂團演出,法國號,小及伸縮喇叭五人.本要去4月20的鋼琴會,卻陪母親去台中,看姨媽,逛公園很累,現已恢復,科學展沒來得及去.繁星滿天,聽音樂會,看電影就想念你.

盧景平初在台北新公園
四月廿六日給景平的信寄自馬公,隔天維源將去高雄,信中寫:
近來忙嗎?書信減少,思念就愈加,常累積得令我難受,有時真的頹喪極了,我實不願相告,你知道那會使人落淚的.
來馬公兩月餘,距離雖遠了,彼此反而更加親蜜.你很明朗表示,要我對你要求,為了我們的將來,該努力的實在太多了.吾愛,你當珍惜我的抒懷,那是一個靈魂燃昇.
研究所考試剩下一個月,我把所有時間用來準備,也是我近期最大目標.留考亦將參加,那是月底,九月底的高考亦勢在必得.家父一再強調,目前家境不好,不如先多唸些書.念家父母辛苦,也連累了你,要就業就要進有前途的台糖試所,中研院,中油熔劑廠,農復會,台肥等.說真的,我不太願去就業,假如研究所考不上,就回校當助教,並積極出國.
婚姻與事業不可分,可互相達成圓滿,時機很重要,雖然一時還難計畫,我們應隨時準備.我們彼此啄磨,很有必要互相鼓勵,默默有恆去做,常年累月必有成.明4/27去高雄,再登壽山,憶去夏獨上.
五月十日寫給景平:
維源跑了一趟東沙,
今後將在左高澎湖之間.硏究所考即在,每天埋首,患得患失,心亂定力不夠,須要你給力量.坊間沒有喜歡的賀卡,自剪了一張母親節卡.月底前5/25去台北參加留學考,望有安定住所.
五月十七日景平來信:
你常說要充實自己,為理想努力,可我想把一切拋開忘棄,該多麼得意.也許人就是這樣不可思議.
生活就是現實,我承認,自己無法達到那種純然的境界,為了讀書,為了職業,我已經幾乎承受不住了,要不是你的愛,真不知會怎樣.
昨天打預防針,害得人昏沉,天氣又熱,坐辦公室難過,行程定了嗎?等你歸來.

五月底,
我坐車北上赴考,承蒙同學陳融的關照,借住在台北市鄭州路他的家.由於準備不夠充分,台大化研所考得很遭,自己估計,應該是沒希望了.考完試,匆匆和景平見面相聚,即趕去搭南下快車,結果出了一段趕路驚魂記.六月四日在給景平的信裡,我寫下這段小插曲:
上了南下快車,廣播突告縦貫線已不通,楊梅段因大雨塌坍,只好退票.假期不可延誤,趕緊衝去公路車站,買到直達車最後一張票.到台中時,錯過了南下的快車,只好去府前路家教過個夜.
隔天一早,坐特快南下,一路大雨,中午前到高雄,跑去新浜不見維源,立即趕去左營.
冒雨從軍區大門走去大港口,淋一身濕透,幸有進食沒餓倒.到了大港,不見維源,又轉往小港,仍沒見船.心想完了,如此狼狽如何去馬公,喪氣回頭走,朝大港西碼頭望,果然不錯,維源就在那邊,真是喜出望外.顧不得一身濕,先上老范的船(同學范崇滄在的福山艦),把身子弄乾,恢復精神之後,再回自己的船上,結束一場驚魂.幾天來都沒睡好,疲倦,前途未卜,心情不定.

即將退伍,六月底,我自馬公寄出最後一封信.終於面對現實,語調不再浪漫,我向景平傾訴心情沉重,深感徬徨,甚至恐慌.
研究所考試失利,原來寄望的落空,打亂了全盤計畫.為儘快解決退伍後的出路,只有退而求其次,尋求回校當助教,或去中學教書.於是我首先去信向系探詢,等待回音之中,並打算一俟離開維源,即返中興一趟,直接找系主任面談,然後經台北返花蓮.
我也告訴景平,雖然有不順利,遭遇挫折,但決不氣餒,我仍自信滿滿,保持開朗心情,逐步找出自己的前途.
七月初,維源自馬公駛回高雄,送我和其他預官回本島退伍.揮別維源的艦友們,同舟共濟了一年,苦樂參半,頗感不捨.有詩一首以銘誌:

台海風雲浪濤天/兩岸交纏鬩牆演/茶壺風暴終消逝/中華和平可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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