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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10/11 12:37:31瀏覽18｜回應0｜推薦0 | |
遠征記實錄
第五章 新生力軍立足寶島(1945-1954)(八)
寶島初探
從基隆來到花蓮東里,一路馬不停蹄,車舟勞累,雖非逃難,亦已人翻馬仰,疲憊不堪矣.父親把我們安置在一大日式房子,同住有另三同僚的家眷.斯時,師部在玉里,軍部則在鳳林.
住不到一個月,原本就不足額的部隊,加上失利敗走,人員更短缺,64軍159師立即被縮編為64師192團,父親暫時被調往鳳林師部.在那裡結識壽豐國民小學的謝校長,他原籍廣東大埔,兩人是他鄉遇故客,相見甚歡,謝校長很大方的邀我們來同住,於是母親和我就遷去了壽豐.
 作者最早在花蓮東部落腳,玉里東里(右)及蓮壽豐國小謝校長的日式故居是否仍安在如圖
謝校長的家在公園路上,隔一條街是壽豐國小,也是棟日式房子.謝校長沒有孩子,於是我就成了他倆夫婦的新寵.依稀印象中,謝校長的人圓胖,紅光滿面,是我來台的首位相識長者,頗值得我的紀念.
由於有校長之便,又見我聰明伶俐,不久,我就被送進壽豐國小一年班,那時我剛才滿四歲.
謝校長住家旁有條小溪流,我記得在小溪邊,看淺水裡游來游去的小魚,那是令人值得懷念,六十多年前的寶島淨土.
斯時,韓戰已爆發,國府的處境好轉,父親的部隊駐東台灣,備戰而不戰,基本上是給我們這批人喘口氣.東台灣是條長長的縦谷,有許多的阿美族原住民,常見有紋面人,男的嗜酒,女的含煙斗,民風直樸豪爽.部隊的人跟他們相交往,煙酒就成了最佳媒介,原住民酒量驚人,太白酒大碗猛灌,離鄉的軍人藉機消愁,也常跟著喝得酩酊大醉.
謝校長很好客,也喜歡杯中物,家裡經常高朋滿座,父親及他的同僚自然也就成了上賓.
有一回,團副廖自鳴喝多了,竟然玩起我來,把酒灌進我嘴裡,差點沒把我也給灌醉,母親罵了他一頓,成日後的話題.
1950年底,在海南島,舟山及越南的幾番大撤退之後,來台的國軍已達六十萬,加上兩百萬的外來移民,龐大的軍政開銷壓力,逼使蔣介石和陳誠大舉對國軍進行裁撤.屬於粵系的部隊再次被縮編,父親被編入軍官戰鬥團,全團無士兵均為軍官,他的中校階級也被降為少校.部隊從花蓮調至嘉義民雄,不久就被打散,父親所屬的軍官團移至雲林大埤,母親和我又隨他西遷至雲林縣鄉間.
此時,父親真的感覺落難了,曾經幾番出生入死,為黨國效忠十多年,下場竟是如此不堪,被降級又除兵權,心裡豈能平衡.奈何國難當前,為共體時艱,只好退一步,海濶天空了.
流落到如此地步,何只父親而已,他的老長官羅卓英,早已釋出兵權,遠走南台屏東,專心他的詩詞歌賦.薛岳則更有先見之明,一到台灣就隱入阿里山腳下,在嘉義竹崎,師法陶淵明當起農夫矣.
父親的幾位老部屬梁子平及王國英等,也跟著薛岳定居竹崎,我記得曾跟父母親,從雲林大埤去嘉義搭小火車,到竹崎看望他們.見了面,大家都歎今非昔比,粵系軍人已無出路,何不隨主帥一道解甲歸田,平安渡日作罷.
台灣真的是如此不堪嗎?非也.斯時,韓戰開打,第七艦隊護台海,掛著五星的麥帥來訪,蔣介石亦披五星相迎,蔣欲藉機跟麥帥打回去,無奈被老美拒絕.之後,中共參戰,麥帥被解職,反攻大計遭阻,只好叫喊:一年準備,兩年反攻,三年掃蕩,五年成功.這般豪氣,大概也只有當時,身為陸軍總司令的孫立人的帥氣才配得上了.然而,蔣介石對孫一直都不放心,蔣孫情結,糾纏難解,此是後話了.
父親入軍官戰鬥團,原476團的部屬也已四處分散,楊伯退了役,在雲林埤頭鄉公所任職,何紹福去了台南師管區,伍仕傑和楊聰分別被派去41師及46師,其他各連營部屬都也都各有去路.
當時,有一件事頗為週折,原476團第一營副營長梁華顯,在海南島撤退時,因人在海口,不克跟部隊撤退,後滯留香港,一直要申請來台,父親極力保他才獲准.梁華顯在1949初就跟著父親,他當時還從廣東茂名鄉下,帶了兩個侄子梁潭和梁灼,一同加入476團,他們一路來都跟母親和我在一起.梁潭也是父親最後的一位副官,他非常尊敬父親,稱讚父親領導能力強,很有親和力,部屬們都喜歡跟著他.
然而,父親真的落難了,他自身都已難保,根本無能力去照顧以前的部屬了.
國府來台初期,無論是政府還是民眾,幾乎人人都處於窘境之中.外來的成了入侵者,在地的成了受害者.區區一小島,資源缺乏,經濟薄弱,不僅要養活近千萬人口,還要撐住擁有整個大陸的名份.思想上有傳統與現實的衝擊,內政外交皆百廢待興,這般處境,只有一個囧字可形容.身為梁家遠征軍領導人的父親,也正處於這般囧境,茫然失落.
再怎麼囧,也好過留在大陸,被中共的三反五反整死,家破人亡.再怎麼囧,日子總是過得去,大難不死.流落他鄉是不幸,也是大幸,何況是流落在蓬萊仙島上,我們應該是天之驕子,沒有失望的權利,否則豈不辜負了老天的美意.
台灣是個美麗寶島,初有荷蘭及葡萄牙人的發掘,後經明清時鄭成功及劉銘傳的開拓,加上五十年日據的建設,原本已有相當的基礎,卻因抗戰後期被日軍搜括待盡,又遭美軍大舉轟炸破壞,戰後的寶島已是殘破不堪.光復初,又遭遇棘手的二二八事件,一路步履蹣跚.
後來,在蔣介石和陳誠的經營下,開始着手地方自治,還政於民,實施三七五減租,耕者有其田,並讓私人擁有土地,藏富於民.因此,逐漸歩上軌道,肩負起反攻大陸的重任.相反的,中共在竊據大陸後,以土改清除地主,以三反五反整粛異己,施行慘無人道的共産主義.
我們一家三人也責無旁貸,落腳台灣西部最具本土的鄉間,根植這個復興中華的基地.同一時期,另有兩對少年男女,遠在美國各地正迅速地成長,他們是梁家遠征軍承先啟後的新一輩,六歲的Larry Hyde 隨他父母走在三藩市大車站的長通道,正要搭火車往東,穿過大西部去俄亥俄州.
同年紀的Molly Hyde,全家從外州遷至康乃迪克州,定居格林威治市.
八歲的Jack McDonald, 已在新罕布什爾州虎克瑟鎮上小學二年.三歲的Pat Stephens,則隨家人從田納西州遷至俄亥俄州,在代頓市家的後院,追著一群小鷄在戱玩.他們的活動交織出一幅幅生氣蓬勃的畫面.
 海德(Hyde)家族一對金童玉女, 拉瑞(Larry)及莫莉(Molly)
 五十年代初傑克麥當勞(Jack McDonald, 前左) 與其父母(William/Emmel後二),妹妹(Sue)
在此期間,盧景平的父親調職去高雄岡山,她也就隨父母搬去南台灣,不久,她的大弟盧克強出生,梁家遠征軍的聲勢隨之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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