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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5/07 23:27:10瀏覽2262｜回應3｜推薦12 | |
| 看到她在電視裡強忍淚水，我呆住了。 離上一次親眼看她掉淚，已快二十年，那是她父親的告別式。排行老大的她披著重孝，見我們這群同學來，她紅腫著淚眼說謝謝。 數年後有一回，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不知自己當律師所為何來，總在公理正義與當事人利益之間掙扎… 「真不想幹了！」她哽咽著低喊。我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乍時語塞。電話兩頭淨空片刻後，她嘆口氣說，好了，沒事了，妳忙吧。 我19歲就認識她，這是唯二兩次，看到、聽到她的眼淚。 這會兒看著電視裡的她，滿眼一觸極發的強自壓抑，我停下半空中的筷子，忘了正挾著的麵條。 同學啊，妳也太能忍了。 立場明顯的新聞台酸溜溜的如是形容：「她說為了勞工失業問題做了很多努力，面臨勞工反彈，她覺得很委屈，情緒激動到兩度落淚，不能自己…立委則是替勞委會主委喊冤打氣，但這溫馨的一幕，看在5月1日上街頭的勞工心中，恐怕也只能淚水往肚子裡流…」 拿出手機，我想發簡訊給她。但此刻，她應該還在情緒翻攪，或者，已有許多人打電話關心她了吧？ 走回辦公室，我想email給她。但每天，她都有趕不完的行程，看不完的文件。收到老友的信，還得打字回覆。再短，也是時間。還是過幾天吧！ 不久前，終於極難得的與她吃到了一頓晚飯，尾聲時，她啜了口茶，睜著熊貓眼對我說：「我只想每一天，都對得起自己。」 念書時，我們都是不愛被課本困住的一群，常玩在一起。畢業後各奔前程、進入不同專業，但三不五時仍互相合作，她提供專業，我負責書寫。從她工作以來，就展現了工作狂人的特質，所有跟她共事過的人都清楚，她不只說話快、走路快，工作節奏和思考也快，搭擋的人每一步都要跟好，一不小心可就跟丟了。 她是個百分百「用力工作」的人。十多年前一度忙到胃潰瘍卻不自知，在事務所險些昏倒被緊急送醫，出院後才通知我們一切沒事兒了，還用她一慣快如切菜的王氏語法說：「我跟妳講，從我的病房可以看到夕陽ㄟ！」 當了快二十年律師，想必看多了人心與世間的爭權奪利，但她實在是個簡單的人。一本漫畫、一頓不趕時間的飯、一盤冰，似乎就能心滿意足。我們一直很為她慶幸的是，她有個百分百支持她的老公。有次她搬家，夫婦倆邀我們到新家玩，我正羨慕她家的廚房又大又乾淨，她那檢察官老公卻笑嘻嘻地拍拍老婆的腦袋說，當然乾淨啊，「因為我們家的廚房只用來燒開水！」 前陣子她老公出國短期進修，回來後打開冰箱，赫然發現整整四個月，老婆好像完全沒開過冰箱，裡面的東西什麼都沒少，也什麼都沒多，讓他傻了眼。 看著老婆為公務全力拼戰，他說，只能儘量打氣囉。趁老婆在接電話，他悄悄對我說：「可是我覺得她太剛強了，妳知道嗎，結婚快二十年，我也只看過她哭過兩次…」 這麼巧，也是兩次？我立刻跟他「連連看」，看他的兩次跟我的兩次一不一樣。 結果完全不同。他說的那兩次，卻讓我眼睛火速酸了起來。其中一次不可說，另一次，是她當新娘那天時拜別父母。 做為她的好友，我們寧願她偶而潰堤一下。 金融海嘯之下的全球失業率飆高，眾人皆知是肇因於產業的解構與重組。想替就業市場開拓機會，需要政經面有效快速的整體規畫。但想讓龐大的國家機器高效能的運轉，看來實非易事；於是，總會有人首當其衝，也總要有人在台前擔下。 好在，我這鐵人般的同學，還算善於吞吐壓力。 好在，她性格中有不變的理想與簡單。 因此，我知道當她有朝一日卸下公職，她必無愧於行過的一步一腳印。 所以同學，下次在我們面前，請別再當「忍」者。眼淚或許與鐵人不搭，但關起門來潰堤一下，絕對有益健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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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