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戰來形容護牙的努力，有點過份。可是牙齒攸關今後到老的身體健康和生活品質，為了保護這剩下 26 顆的完整，必須常常檢察，清除異物和結石，這不就好像為牙齒而戰嗎？

說起牙齒保健，全世界大概美國最注重。只要有保險，大多數人每年會檢查兩次牙齒，同時洗牙和做齲齒矯正。小孩的齒列如果不整齊，牙醫會建議去看專門的矯正醫生。成年人怕笑起來不好看，專門自費去做美白「治療」。中老年人為了牙周的保健，需要看牙周科醫師 … 為了這二三十顆牙齒，大學專門設立牙醫學院，從最基本的口腔護理師到專科的博士，可以頒發好幾種不同的學位。

最近退休的國家廣播公司（NBC）「今夜」主持人傑雷諾，以前喜歡在節目中穿插逗笑性的機智問答，找一些沒有常識但對答有趣的人來參加。有一次正值英國的布萊爾首相訪問美國，他打出布萊爾的照片，問參賽的三個人這是誰。沒有一個知道，但其中一個年輕人答得很妙：「我知道他是英國人，因為他牙齒長得不好。」

英國的全民醫療保險不包含牙齒，一般人不像美國這樣又美白又齒列矯正的，所以很多英國演員的牙齒不耐看。可是美國人的一口白牙，有時看起來又有點「假」。

以前在台灣，也沒有這麼注意牙齒。小時候只有一次因為換牙，去找牙醫把乳牙拔掉，好讓新牙長出來。那個時候好像只有拔牙或補牙時才去看牙醫。

初中時發現最後面的臼齒顏色變深，擔心是蛀牙，去找學校護士。她說是牙結石，但沒告訴我需要清理。一聽不是蛀牙，加上不痛，就不去管它了。後來進高中、大學需要體檢，沒有一位牙醫對牙菌斑或結石提出警告。即使後來參加公保，每年例行體檢時，牙醫也只看看有沒有蛀牙，「洗牙」沒有包含在例行的項目中。

那時電視上有一個廣告，模特兒拿著一隻缺幾個齒的梳子說：「如果是蛀牙，只會掉幾顆牙齒。」
然後拿起另一隻缺幾排齒的梳子，說「如果患了牙周病，整排牙齒都會掉光」。

他做的是牙膏廣告，推銷那個牙膏可以預防牙周病。我沒有注意牙膏牌子，只知道牙周病不能等閒視之。然後聽說牙結石會導致牙周病，很擔心以後真的齒牙動搖。

後來聽一個同事提起去洗牙，我才知道牙醫除了拔牙、做假牙之外，還有別的治療方式。但是公保不包含洗牙，我自己到南昌路找了一家牙科，做了生平第一次洗牙。這才知道即使每天刷牙，裡面的污垢還是那麼多。

而原來很自豪的沒有齲齒，也在懷老二時破功。源兒出生第二年我去體檢，發現四顆智齒都蛀了。原來以為肝火盛造成口角炎，其實是蛀牙引起的。牙醫說那四顆牙齒都長得不好，不如拔掉，每拔一顆都痛了一星期以上。拔到第三顆時我剛好讀到一篇文章，說智齒最好留著，到老年時還有用。就沒有拔第四顆。

到美國以後，因為戎兒從學校得來的保健常識，知道每年都應該洗牙和檢查牙齒。第一次去看牙，就被教訓一頓：怎麼這麼不注意保護，不只蛀牙要補，牙結石也相當嚴重。一個月內去又沖又刮的治療了幾次。從這位牙醫知道光刷牙不夠，還要用牙間刷。

後來搬家換了位叫卡瓦尼的牙醫，他建議我去看牙周科，作一次全部牙齒的X光檢查。牙周科的史摩爾醫生說我的問題還不算嚴重，只要每年多洗幾次牙就可以了。可是保險只負擔兩次的洗牙費用，我那時不想多花錢，又覺得要花太多時間，就沒再去看牙周科。不過我聽史摩爾那邊的口腔清潔師指示，每天除了刷牙還用牙線清理牙縫，並用李斯德林漱口。牙間刷用了一兩年，怕牙縫越戳越大，後來就只用牙線。

幾年前有一次吃雞肉時，不知道其中有碎骨頭，一口咬下去聽到好大一聲，同時痛徹心脾。我把雞骨頭吐出來，但牙齒還是痛。第二天去檢查，卡瓦尼說有一顆牙齒斷了，碎片陷進牙床，所以那麼痛。他幫我把碎片夾出來，可是那牙齒剩下的部分也裂開了，而且影響到旁邊的一顆。

結果我必須拿掉兩顆牙齒，同時作根管治療。為了做牙套，必須把牙齦切開一點（不確定講的對不對），所以中間還去找牙周科醫師。就這樣在兩個醫生間跑了幾個月，照了幾次X光，動了幾次刀子，每次痛幾天，最後終於把牙套裝起來。那年用完了保險給付的極限一千五百元，我自己前後又出了一千多，兩顆牙齒一起花了三千美元。嚇得我好久不敢吃雞肉。

今年去做例行檢查時，卡瓦尼說我的牙齦損失得太快，必須補強，而且最好再找牙周醫師看看。於是我又去看了史摩爾醫生。

史摩爾這次不給我照 X 光了。拿了小小的工具，沿著每一顆牙齒一路「敲」，同時念出數據讓護士寫下來。我聽著他念「645、445、546、544、……」每顆牙齒有三個數據，只是搞不清楚多和少哪個比較好。

史摩爾說我需要透徹的清理，同時建議以後用軟毛牙刷。這個透徹清理比洗牙還深入，必須局部麻醉。為了不讓「病人」太難過，他們分四次做，每次間隔一兩周。我從八月初開始，到九月十五日終於全部做完。因為麻醉，做的時候並不痛。可是打麻藥的時候真痛，每次都讓我肌肉緊繃。

這樣「清理」完之後，每三個月要洗一次牙和檢查一次。卡瓦尼醫生認為這樣的安排很好，說我可以輪流看他們兩人。

我可不那麼喜歡看他們。保險不負擔全部費用，我自己要出幾百元。每次打麻藥時痛得流淚，藥效消失後牙齦又痛半天。還有幾天不方便吃東西，不敢咬硬的食物。

可是為了避免「整排牙齒都掉光」我必須捨得花費，也不能不忍受這些小小的不方便。畢竟這些牙齒還要伴我三十年，失掉它們會有更多的不方便。

這可是持久的保衛戰哪。

引用文章口腔慢性病／放任牙周病 當心牙齒土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