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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造神之鄭和下西洋(八)之四、備戰滿喇加寶船隊化身鐵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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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備戰滿喇加寶船隊化身鐵殼船

西元1407年,明永樂五年。暹羅屬地的滿喇加半島,滿喇加國。承蒙天妃媽祖保佑。三寶太監鄭和,經得二年的航行,終不負皇命,到達了西洋的大國古里(今之印度)。完成使命後,又率船隊,順利返航,回到了滿喇加。但說順利,也並能說真的順利。就像是說承蒙媽祖保佑,卻也不是每個船隊的官兵,都受到媽祖的保佑。實話說,去年夏末,從滿喇加出海西航,到今春,從古里國返回滿喇加。這半年多的海上經歷,堪稱是鄭和這一生中,最感惶然恐懼與的一段噩夢。尤其是在船隊經過了蘇門達喇島最西,南浡裡國的帽山以後。

與滿喇加隔著海峽的蘇門打達喇島,島上有數個小國。由東向西,約是舊港國、啞魯國、蘇門達喇國、那孤兒國、黎代國與南浡裡國。船隊到了南浡裡國後,即出了滿喇加海峽。南浡裡國的西北方海內,有一座山頂平頂的峻山,看起來就像是一頂帽子。所以稱之為「帽山」。而帽山以西,就再無陸地,放眼盡是無盡的汪洋,即所謂的「西洋」。西洋之所以讓人恐懼,並非這片汪洋,像滿喇加海峽的舊港一樣,有成千上萬的海盜盤據。亦或是像鎮東洋一樣,會有突然其來的海上颶風,掀起狂濤巨浪,致海船翻覆。而是在過了帽山以西的西洋,風土氣候與中國更加的不同,兼之船隊,半月之內無法靠岸,得長期航於汪洋。使得船上的官兵,既悶於襖熱的船艙,又無新鮮疏果可食。因此極易因水土不服而染病。更可怕的是,海船的船艙窄小擁擠,一旦一人得病,互相傳染。往往幾日之內,整船的官兵,幾都會染病。而這也是鄭和,始料未及之事。

出使西洋的寶船隊,雖說每艘船上,都備有數名的醫士,可為官兵治病。但西洋,乃是中國自古以來,從未涉足之地。一旦官兵在這陌生的汪洋染病,船上的醫士,竟也多半無法診斷出其病症。於是船隊過了帽山之後,置身西洋的這片陌生海域,幾乎天天都在死人。而且不是死幾個人而已。最嚴重的,一艘船有三百船兵,一人得了不知名的急病。短短十餘日之間,整船的三百餘官兵,竟死的僅剩一百餘人。也就是一船有二百餘人,短短幾日,皆因染病而死。如此嚴重折損,就算遇到海盜襲擊,或是遇到海上據風,掀起狂濤巨浪;當都不致如此。眼見官兵的屍首,一具一具的拋入海中,十具十具的拋入海中,百具百具的拋入海中。而眾船隊的醫士,又皆束手無策。面對此景況,身為船隊的主帥,鄭和焉能不感到惶然恐懼。最後為免疾病蔓延,醫士們也只能諫請鄭和,將染病未死的官兵,也一併拋棄於海。於是為顧全大局,官兵一旦染病的,就算未死,也會被活生生的丟入海中溺死。
「做為船隊主帥,無法照顧保護自己的官兵。反而要將身染重病的他們,活生生丟入海中淹死...」這種無助與恐懼,甚至比遇到海盜襲擊,或是遇到海上颶風,更讓鄭和惶恐十倍。做這樣的決斷,對鄭和而言,自是無限的痛苦與煎熬。從帽山到古里國,近月的航行,上千官兵,就這麼葬生西洋。


滿喇加海口東南方的唐人山。這座鄰近海口的百仞峻山,乃是滿喇加國王拜里米蘇拉,為感謝鄭和在滿喇加築港建廠,改善滿喇加百姓的生活。所以贈給鄭和,及供船隊所用的一座山。當鄭和,從古里國率船隊返回滿喇加,將船隊稍加安頓後,亦終第一次來到這座唐人山。「頭頂上永遠都是白花花酷熱的日頭,一年到頭盡是襖熱的仲夏,全無春秋冬...」這是鄭和率船隊出海,出使西洋以來,最深刻的印象。這日,在滿喇加的唐人山,同樣是頭頂白花花的日頭,照耀著滿山的蠻荒,蟲蛇成群爬行於荊蕪荒穢,褥暑沼澤橫生蠱毒與瘴癘。唯見山坡上,清出了一塊空地,卻是黃土坡上亂墳累累,一座一座的墳墓草未長。且見每個墳頭,簡單立塊石頭當墓碑。墓碑上頭寫的,還都是漢字與漢名。亡者的姓名之上,還註明有祖籍地,無非寫著─漳州、泉州、潮州、南安或晉江...等等。

這唐人山的山坡,埋葬著的幾百個新墳。自不用多言。正是去夏以來,鄭和將其留在滿喇加,藉以築港建廠的五千官兵。其中,或有官兵,因水土不服染病而死,或有官兵被蚊虻叮咬,急病而死。又或有人被滿喇加海口沼澤地潛藏的凶猛鼉龍,弒咬而死。或有人因口角糾紛,鬥甌而死。總之近半年來,林林總總各種死因,導致留在滿喇加築港建場的五千官兵,約莫折損了數百人。而這些喪生於海外異地的官兵,也只能將其屍骨就地埋葬,再無法返鄉。只是讓鄭和沒料想到的是,這滿喇加國王送給他的這座山。而今最大的用處,居然成了埋葬船隊官兵的墳場。

『祈求媽祖保佑,照應我弟兄,引渡我不幸喪生於海外的弟兄,前往西方極樂。天妃媽祖,大慈大悲,聞聲救苦於海上。千萬更莫要讓我不幸葬生海洋的弟兄,成了汪洋的孤魂野鬼...』白花花的日頭,照耀的唐山人的亂葬崗上,座座累累新墳。但見鄭和手捻清香,帶領船隊的數十將官,前來祭拜這些不幸死於滿喇加的數百官兵。口中默念祝禱之際,當然,鄭和自也沒忘了那在西洋,因水土不服,染病而死於海上的上千官兵。這些葬生海上的官兵,甚至都是直接拋入海中;別說連個墳也沒有,簡直是屍骨無存。但念及此,鄭和臉上的神色,更形肅穆。方祝禱完,即交代一旁垂侍的寶船總捍,卻又放大聲音,像是對眾將官說:
『總捍。記得我的交代。下去後,叫人就在唐人山這裡,立個碑。畢竟船隊有上千個弟兄,不幸染病,死於西洋的海上。他們可是連個墓碑可以託身也沒有。至少這裡立個碑,將亡故弟兄的姓名都給刻上,讓他們的魂魄,可以有個寄託,不致成海上的孤魂野鬼。還有,命弟兄快快在這裡,也要蓋一間媽祖廟。如此大慈大悲的天妃媽祖,也才能就近照應咱亡故的弟兄。縱然我們不能將他們的屍骨帶回鄉,讓其落葉歸根,見其父母親人。但萬萬卻也不能,就此虧待這些為國捐軀,不幸死去萬里海外的弟兄。正是大家海上兄弟一場,誰不是生死與共,有如手足弟兄。上至將官,下至水手,一船同命,生死更無貴賤。唯有彼此互相扶持,彼此視對方為至親,齊心合力,方能共渡海上的難關...』

說到齊心合力,共渡海上的難關。當下,這可就像是懸在鄭和心頭下的一塊大秤陀。船隊雖說已從西洋返回滿喇加,大致已完成皇命。照理說,船隊就只需泊靠在滿喇加,等候夏季的南風。一旦東洋吹起南風,船隊即可乘南風,揚帆回返大明國。但當下,船隊泊靠滿喇加後,鄭和,乃至整個寶船隊,卻一點完成皇命,卸下心頭重擔的感覺都沒有。因為船隊在等候季風,返回大明國之前,尚需得完成一件大事。且對船隊而言,恐亦是出使西洋以來,所面對最凶險的一件事。即是需得徹底勦滅滿喇加海峽東南方,盤據舊港國沿海的海盜陳祖義。畢竟滿喇加海峽,乃是交通東西洋間,唯一的海路通衢。而陳祖義這群凶狠的盜夥,盤據在滿喇加海峽,就像一個毒瘤或是一隻八爪海怪般。只要陳祖義盜夥這個毒瘤與怪物不除,則東西洋的海路就無法真的暢通。東西洋諸國,亦皆無法免於其禍害。

去夏。寶船隊泊靠舊港之時,曾經受到陳祖義盜夥,大膽的偷襲。不但使得寶船隊,蒙受重大損失,甚且還被其盜走一艘三桅福船。當時,鄭和毅然決然,下令寶船隊倉促離開舊港,不與陳祖義盜夥正面交戰。倒也並非鄭和認為寶船隊,無法戰勝陳祖義盜夥。而是大局為重,為保船隊的壯盛軍容,以出使西洋。所以暫先避開與陳祖義盜夥的正面對決。只因陳祖義盜夥,信奉「聖戰媽祖」,個個海盜視死如歸,無不以流焚劫燬,燒燒擄掠為其聖戰。尤其陳祖義麾下,由其自幼收養,親手調教出的「火雞自殺戰士」。這些自殺戰士,從小在陳祖義的教養灌輸下,往往寧願以身殉道,身綁火藥,以肉身當作恐怖的殺人武器。所謂一夫拼命,萬夫莫敵。何況陳祖義麾下的盜夥,少說有五千之眾。五千之眾,個個為了奪取財寶,視死如歸。倘無其十倍兵力,又如何能將其勦滅。

「陳祖義盜夥,嫻熟水戰,人人又視死如歸。倘若與其硬碰硬,正面交鋒。到時就怕殲敵五千,也要自損三千。這對寶船隊而言,折損何以之大。就算取勝,亦是慘勝。上兵伐謀,攻城為下。為免寶船隊折損過大,我可得好好的想個法子才行啊...」去夏,倉促離開舊港之後,三寶太監鄭和,即無日不與船隊的將官們商討,對付陳祖義的對策。及至寶船船隊泊靠滿喇加後。因滿喇加的山塢,有兩處礦場,盛產花錫。整個滿喇加的百姓,皆嫻熟於淘煎錫礦,鑄造錫鐵。通常百姓都是將花錫,以一斤八兩,鑄成鬥樣。每十塊花錫用藤蔓綁成一把,四十塊花錫再綁成一大把。而滿喇加的市井,即皆以這花錫當成交易之物。

正因滿喇加盛產花錫,而這花錫將其搗成片狀,比鐵片要輕,又更易延展。因此來到滿喇加後,即有將官生出了一計。獻計於鄭和,說到:
『鄭大人。陳祖義盜夥,在舊港偷襲寶船隊之時。顯見其長於火攻。要不是射火箭,就是以滿載柴薪與油脂的小船,點火來衝撞。再不就是以死士,身綁火藥,划小船來炸船。因海船乃木造,最怕的就是火攻。但這些花錫卻是不怕火燒的。因此只要咱在滿喇加,大量購入花錫,將其搗成錫片,再將之包覆於船身。如此一來,咱的寶船隊也就不需再怕火。任陳祖義盜夥,如何以火船前來衝撞,以身綁火藥的死士前來炸船,或是射火箭,乃至發火砲。但咱包覆花錫的寶船,已成鐵船,自能讓其火箭射不穿,火砲打不透,火船燒不著,火藥也炸不開。如此雙方就算正面對決,咱寶船隊也能立於不敗之地,並將折損減至最低....』

「將寶船隊的船身,包覆錫鐵為鎧甲!」鄭和聽得將官的獻計後,亦覺此計可行,當可在交戰中,大為減損船隊的損傷。只是一艘幾十丈長的海船,要將其船身包覆花錫,不但耗時耗力:且所耗的花錫,更不知要千斤。況是上百艘的海船,若都要包覆鎧甲。那所耗更非得數萬,或幾十萬斤花錫。光淘煎鑄煉花錫,就非短時間可成。為獲取這大量的花錫。於是鄭和與滿喇加國王拜里米蘇拉晤談。相約,鄭和將留下一支五千人的分宗船隊,在滿喇加築港與建官廠,藉以繁榮滿喇加。而拜里米蘇拉,則需傾舉國之力,大量鑄煉花錫,以供鄭和船隊所用。

去夏到今春,寶船隊離開滿喇加,到西洋的古里國,再從古里國返回滿喇加。約莫半年的時間。而這半年的時間,整個滿喇加,幾是家家戶戶都在淘煎鑄造花錫。不止從山塢的礦坑開礦。家裡的鍋碗瓢盆,但有含花錫者,無不盡丟入火爐中,重新鑄錫。這滿喇加的大煉鋼時代,鑄錫的火爐,幾是家家戶戶都有,從海口到山裡,不知建了幾百座。半年之間,幾百道的裊裊白煙,總有一條條接天的巨龍般,盤繞滿喇加。無論白日黑夜,終日鑄錫的爐火不滅。大人舉著大鎚鎚鐵,小孩拿著竹管對火爐吹風。女人淘洗礦沙,男人則搬運煉鑄好的粗胚,將其運送到船隊的花錫鑄煉廠。一片一片,約三尺長寬的錫片。半年時間,不知鑄造了幾萬片,就這麼堆滿了滿喇加的船隊官廠。...


滿喇加河海口的大港,經得數千官兵,數月的日夜趕工,大致都已築成。碼頭的木頭棧道,綿延數里,可泊靠百艘以上的大船,同時裝卸貨物。築港的官兵,還在滿喇加河上,搭建了一條跨河的大橋。並在大橋上為滿喇加的百姓,設有店鋪。自此,滿喇加河兩岸的百姓,乃至東西洋來的商賈,皆可由大橋往來兩岸;並在橋上的店鋪,進行貨物的買賣交易。寶船隊由古里國,返回滿喇加後,二百餘艘的海船,亦泊靠碼頭。當是,纏頭的回回商賈,絡繹於滿喇加港。而滿喇加橋上的店鋪,更是摩肩接踵,一片榮景可期。至於泊靠於碼頭的寶船隊,與官廠之間,更是幾萬官兵,直如蟻聚排列成行,搬貨與卸貨。除此外,對寶船隊而言,更重要的─即是短短的時間內,需得將船隊的船隻,包覆以錫片,做為保護船身的鎧甲。正是待得東洋,南風吹起時。屆時就是寶船隊,即將與陳祖義盜夥的大戰之日。

寶船隊專用的港口碼頭邊,有幾十里的寬闊的教場。因應大戰將即,官兵忙碌於裝搬貨之餘,仍得精神抖擻的操練。船隊的工匠們,亦日夜趕工,替泊靠於碼頭的船隻,將一片片的錫片,包覆於船身。二年的出海航行,寶船隊的官兵,經得東洋海上的狂濤巨浪,又經得西洋的水土不服。乃至船上的疾病傳染,使得船隊折損嚴重。總之,當下的寶船隊,縱是仍看似軍容壯盛。然實際上,卻是損兵折將,早已兵疲馬困。而盤據舊港的沿海的陳祖義盜夥,不但據有天時地利,半年來,更是養精蓄銳,以逸待勞。相形之下,恰如一隻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猛虎,遠道而來,遇到了在地的狼群。

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寶船隊的官兵,雖然倍於陳祖義盜夥。海船與火器,亦比陳祖義的盜夥精良許多。但終究是遠道而來,缺乏天時地利。然而這「天時、地利、人和」往往卻是雙方交戰,決勝的關鍵。縱是寶船隊軍容再壯盛,但舊港沿海,島嶼何其多。更有讓人難以捉摸的礁石、淺灘與海灣。倘若陳祖義的盜夥,佔對地形的熟悉,將其戰船藏身海邊的岩壁、崖縫,再伺機偷襲。則寶船隊,將是防不勝防,恐只有挨打的份。且雙方交戰,就算寶船隊能勝。但陳祖義盜夥,敗逃之際,只要退往熟悉的淺灘,或海灣,或海中的岩縫。如此一來,寶船隊,因對航路的不熟悉,深怕大船會觸礁,勢必亦不敢追擊。所以就算交戰雙方,看似兵力,相差懸殊。然對陳祖義盜夥而言,因為是舊港的地頭蛇,所以卻是立於不敗之地。那怕寶船隊的兵力有多強大,火器有多精良。實則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將陳祖義的盜夥,從舊港斬草除根,撤底的勦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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