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路仁教授】

3.

「神父為何不能結婚呢？」

大學校園的一角，青青大樹下的木桌旁，有個年輕的女孩發言，義憤填膺地挑戰教會的規定，那年我還在輔大教書，正參與一場分享活動，而樹正張閤葉脈裏無數細孔，靜靜地聆聽。

女孩的臉龐洋溢著青春，像四周綻放的萬紫千紅，也帶我走回記憶的從前，小時閱讀王子公主的童話，搭乘時光列車走到青春期，對愛情有浪漫的想望，到參加剛大學畢業同學的婚禮，在台下羨慕王子公主的擁吻。

時光列車開到博士班時，偶遇大學同學，問起婚姻，他卻東張西望的閃躲話題，直到夜幕低垂，他在咖啡廳裡開始傾吐沮喪與挫折的過往，不知在埋怨對方或自己，一切總不忍回首。

「為何要剝奪神父的幸福？」

女孩繼續問，我則從記憶中回神說：「婚姻不一定是幸福」，再低頭想到安神父與雷神父的燦爛笑容，繼續說：「沒有結婚的人不一定不幸福。」

當然，婚姻也有幸福的路，但不是像女孩所想像的，結果自童話故事的種籽。戀愛終究要掙脫激情的情絲，走到了解與體諒的路途，才能羽化為一起飛舞的蝶，而男女有了孩子後，重心會從身上移走，生命蛻變，漸漸經驗到利他性的愛。

孩子在眼前一天天地長大，父母露出滿足的笑容，像自由的蝴蝶掙脫蠶繭，在家中的房裡自由地飛翔，也像安神父掙脫家的束縛，在潭水一角，奉獻財產與青春，款待沒有錢的年輕人，滿足於所見到的生命的微笑。

也像雷神父，不管是在東海大學或者年邁時到台北，陪著年輕人走一段段的談心之旅，讓關心與愛心，像蝴蝶翅膀的拍動，擾動了空氣，長時間後化成蝴蝶效應，影響這個世界。

青春的女孩繼續說話，我內心的時光列車，卻已抵達神父們駐守的老年車站，震懾於生命燃燒的光芒，像海上的七彩煙火般燦爛，又坐回到年輕的驛站，在校園一角，學習神父的榜樣，傾聽年輕人愛的想像或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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