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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16 13:54:09瀏覽1940|回應0|推薦8 | |
三、 我還是沒有死心,寫了一封信給國外一位教授,他是一位知名的學者,但是對我這個無名小卒倒是很客氣,他跟我提到了他有一個小孩,得了一個血液方面的怪病,所以他後來跨入了醫學的領域。 他覺得人還是做他自己有興趣,專長的事最好,因為如果只是渴望找到解藥,日子久了就會變成心理壓力,而一般研究工作很多只能碰運氣,且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發現突破,所以我後來念博士班,還是專注在電腦網路方面,那是我比較拿手的。 但是每隔一段時間,碰到了特別的事,那種熟悉的感覺就會再出現,我知道那是一首屬於我的歌,我知道它在那裡,在我心裡最深最柔軟的角落吟唱,畢業前半年,論文有了一些結果,我又到外系念完了兩門生化的基本課程,但是醫學領域始終有我著力不到的地方。 我是念電腦科學的,常常要去想某些事情的原因,可是醫學好像是一門比較實用的學問,像是人感冒,其實靠的是自己的免疫系統把病毒趕走的,但是免疫系統是什麼呢?它的數學模型是什麼?就很少人研究了。像是中醫,把脈可以看出病情,流傳了幾千年了,但原因是什麼?卻很少人想過。 我們這些渴望看到解藥的人,就像隔岸觀火,也沒有介入的餘地,我住在淡水河邊,當水災上游堵塞時,住在下游的我們看到的水流自然不同,而血液既然流過五臟六腑,有問題的內臟自然會干擾血的流動,讓下游把脈的醫師可以知道,所以我想把脈是有道理的。 如果每一個細胞是一台電腦,那麼全身就像是一個網路,總有一些特殊的位置在控制網路的運行,那是不是所謂針灸插入的穴道呢? 我還是沒有真的轉行做醫學研究。我遇到了一個學醫的朋友,念完理工學系之後,花了十年的時間,重新當個醫師。我還是膽小了一點,不敢把一切都丟掉,重頭開始。 人生有幾個十年呢?我常常勉勵自己,每一個崗位好好做,都有貢獻的,現在的醫學,也是因為電腦的發明,才能進步那麼快。 但是,不管怎麼告訴自己,當那個曲調再度出現的時候,我就會看見那些在黑暗中、等待被拉起的的手,所以我選擇社會工作,做為一種還願的過程。 讀一些國外報導時,總會不知不覺想讀一些醫學方面的報導,看看有沒有新藥的發明,因為我知道很多的病人還有他們的家屬,也在等待這樣的報導。 這幾年,我也注意到電腦科學和基因學,竟然莫名其妙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叫做生物資訊學的學問,隨著自己對網路研究領域的介入越來越深,在私立大學背負教學壓力的我,已沒有當初要念博士時,那種願意從頭念大學課本的雄心壯志。 但是許多地方辦的演討會或是暑假的短期課程,我也撥空參加,看到別人的發展,有時候蠻興奮的,但我知道那還是一條漫長的路程,現在只是起了一小步,真正在研究藥物的,還是傳統念生化或醫學的人。 我記得有一次演講,演講者在討論一篇論文,其實那只是很基本的基因排列問題,我急了一點,問旁邊的人說,細胞跟細胞間會傳訊號,當這些訊號發生了一些問題,是不是會讓細胞產生了自殺的念頭,而什麼時候細胞想自殺呢? 我說,我們牙痛的時候,會對那些神經恨之入骨,但是沒有那些神經,我們也許在很小的時候就把牙齒糟蹋完了,所以越重要的地方,神經越痛,而在痛的背後,其實是上蒼更深的愛,那細胞會啟動自殺的機制,到底是要保護什麼呢? 旁邊的一個教授眼神又有點不屑,好像是當初那個教授的眼神,也許我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急迫的感覺,讓人覺得好像真的渴望拿到什麼獎一樣,但是我心裡一直一來,真的都沒有這樣的渴望,只是那個病人家屬等待解藥的日子太漫長。 也許正如當初那個國外教授回信跟我說的,做研究的人是沒有辦法帶著這樣的得失心做事的,只能沿著他自己的興趣,自在地做一些研究,無論如何,我還是常常默默祈禱,這些科學研究能早日解開細胞間的謎團。 因為很多黑暗中的手,等著被人救援,那絕對不只是一篇論文、一張獎狀,或是諾貝爾獎的光環而已。 〈結束〉 ─── 作者簡介: 路仁是銘傳大學資管系專任副教授,目前重心在學生實習輔導,作為資訊業與學生間的橋樑。路仁曾是人間福報副刊專欄作家、教育電台每早新聞分析、UDN/U值媒教育專欄作家,著有「抽屜裡的祕密」、「讓我們到心底去旅行」、「不識字爸媽的博士孩子」、「浪漫痕跡」等書,與小野、李丁讚等合著「走路」一書。 路仁擅寫真實生命故事,於部落格連載。路仁亦是詩人與音樂創作者,曾與游政豪同學共同創作歌曲,獲高雄情歌大賽優選。游政豪畢業後往流行音樂發展,目前是A-Lin、王心凌、郁可唯等熱門歌曲的編曲者;路仁則專注詩與音樂的結合,創作音樂詩歌,尋找古典的素樸之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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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