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1 之2 之3

印度詩哲泰戈爾於1913年獲諾貝爾文學獎，掀起的詩潮滾滾流向中國，作品被廣譯為中文。可徐志摩陪詩哲行旅大江南北，內心想的卻非他嘔心瀝血的自然詩歌，仍是心上人，於是泰戈爾話別中國時，為心神不寧的徐志摩留下一首怪詩：

天空的蔚藍
愛上了大地的碧綠
他們之間的微風嘆了聲唉

短短幾行字訴盡三人間的關係。徐志摩以泰戈爾的「新月集」命名詩社，但泰戈爾非月老，只是一陣風，吹過森林、流螢、落葉、飛鳥與溪河，留下對大自然的詠嘆；風吹過印度的窮苦人家，在種性階級的最底層，敲出生命的聲響。

風也吹向至高無上的神，創作詩集「吉檀迦利」歌詠造物者，因而戴上諾貝爾文學獎桂冠。我愛寫詩，確實起於青春期的愛情，但在情消逝後，愛依然留駐，惠特曼的草葉集歌詠人生，泰戈爾的漂鳥集文字淬鍊，與莎士比亞的情詩一樣，都曾撥弄我心弦。

可對於愛情至上的徐志摩，詩與他的生命，都是為了心上人而活。1924年，款待過泰戈爾後，林徽因便與梁思成相偕遠赴美國求學，讓浩浩的太平洋水，阻隔徐志摩的情潮。失魂落魄的徐志摩，頓失生活重心，把愛情的錨拋向北京的交際花陸小曼。

1926年盛夏的某日，徐志摩的愛船停泊在北海公園的宴會廳，詩人墨客絡繹，來祝賀徐陸結連理。為讓婚禮更耀眼，徐志摩請來最初的老師，也是情敵之父的梁啟超證婚。可徐陸都曾為追逐激情而棄元配，激怒了重傳統的梁啟超，他雖允諾而來，卻朗讀一段驚世的證婚詞：

「徐志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以至於學無所成，做學問不成，做人更是失敗，你離婚再娶就是用情不專的證明。陸小曼，妳和徐志摩都是過來人，我希望從今以後妳能恪遵婦道。」

証婚詞驚嚇了賀客，滿堂張口結舌，隔日傳得北京城處處風雨。徐志摩請來當月老的詩哲泰戈爾是微風，吹不動綠草的愛情繽紛，請來證婚的梁啟超卻變颶風，驚嚇了天空。

90年後回顧梁啟超這席話，用字遣詞仍太重，徐志摩或許做學問不成，在英國浮沈於愛情海，未獲學位便歸國，但至少順著愛情之水推舟，將載滿英國浪漫文學的船推到東方，也在上海碼頭迎接泰戈爾的神聖詩船來停泊，讓華人與現代詩歌，從此有了美麗的邂逅。

草葉與漂鳥的邂逅
詩詞創作／路仁教授
音樂創作／路仁鋼琴曲207號

漂烏飛過泰戈爾的窗前
振動生命的琴弦

惠特曼走遍大江南北
一株草 一片葉
傾吐愛的氣息

造物者把詩歌
種在大地的迷宮上
開花於陽光下
結果在微風間

也藏在兩性的飄渺間
聽 莎士比亞在窗下為誰歌唱
蘇東坡為誰的無情惱

來 讓我為你吟詠一首詩歌
穿越庸俗的人世巷弄
尋找你與我 最美麗的邂逅

〈續讀之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