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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02 01:38:21瀏覽4368|回應6|推薦99 | |
薯米澎無稻粱,居人以薯乾供食,因名為薯米。 胡健 藷粥 黃炳南 上一篇寫江山樓,好像有點「朱門酒肉臭」的樣子,這一篇我們把視線放在「庶民飲食」書寫上。我不想爭辯「上層階層飲食」和「庶民飲食」的定義。我所說的「庶民飲食」是指平民百姓經濟可以負擔,又很容易取得的飲食,鮑魚、魚翅、熊掌、燕窩很明顯不是「庶民飲食」。我之前寫的愛玉凍算是庶民飲食,烏魚子不一定是庶民飲食,在臺灣古典詩中所見,烏魚子蠻貴的,甚至要典當金釵玉環才買得起,在貧困的時代,有點像奢侈品。檳榔很難界定,開臺進士鄭用錫喜歡吃,一般人民也喜歡。前面我探討過的飲食,此篇不贅述。 臺灣俗諺「時到時擔當,沒米就煮番薯湯。」有「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意思,但也有荒年米糧不足,以番薯充飢的意思。在澎湖的情形又不同,胡健詩所謂的「薯米」,「番薯當米度年華,鼓腹安閒海外家。」紅心的番薯還可和白心的山藥一起煮,雅稱「桃花米」。向麗頻教授解析黃炳南〈藷粥〉也很獨到,現代人為了養生而吃地瓜粥,不是因為貧困。我以為胡健〈薯米〉、黃炳南〈藷粥〉是臺灣古典詩中的精品,意象營造及哲理,都有可觀。陳廷憲和劉家謀也寫到薯米,以下引之: 澎湖雜詠 二十首之十 陳廷憲 天生甘藷海中餐,細切銀絲日炙乾。萬廩千箱居積滿,不勞引領望臺灣。 海音詩 一百首之十四 劉家謀 澎地不生五穀,惟高粱、小米、地瓜、土豆而已。地瓜,蕃薯也。土豆,落花生也。以海藻、魚蝦雜薯米為糜,曰糊塗粥。草地人謂府城曰「神仙府」。韋澤芬明經云:「鄭氏有臺時,置府曰『承天』,今外邑人來郡者,猶曰『往承天府』。神仙,殆音訛也。」 一碗糊塗粥共嘗,地瓜土豆且充腸。萍飄幸到神仙府,始識人間有稻粱。 劉家謀的詩序解說的很清楚,詩真「可以多識鳥獸草木之名」。糊塗粥名稱,讓人莞爾。三、四句一轉,餘韻無窮。 災荒或戰爭時吃地瓜。傅錫祺〈甘藷〉有「田園有地瓜,傳自交趾出。冬春成熟時,纍纍農人室。飯米雜二三,甚者過六七。」之句,雜有六七分番薯的番薯飯也許還算不太差。賴柏舟〈戰爭中竹枝詞十首之一〉:「郇廚久缺肉魚香,覓食空勞日日忙。吩咐山妻逢節米,療饑且煮地瓜湯。」戰爭時期,糧食管制,只有喝地瓜湯了。 田舍郎十四首:點心 黃炳南 農夫食力汗淋漓,一日勤勞十二時。正頓三餐心兩點,非貪口腹止充飢。 黃炳南自註:「一日三餐正頓,間食曰點心。農忙時,農夫以粗米飯為點心,增食兩次。」依筆者青年期以前在農村生活的經驗,點心已經不限於粗米飯。以下所舉各詩有時也當作農忙時的點心,當然,平常時庶民百姓也是可以吃的。 仙草冰 吳萱草 細細熬成貯玉缸,非同凡草品無雙。醍醐漿與金莖露,一樣嘗時熱氣降。 酸梅湯 何木火 孤山摘出類星珠,味帶酸甘漬滿壺。清汁芳芳堪解渴,一杯可口勝香酥。 米篩目咏 張達修 分明入口抵瓊漿,冷滑真堪解熱腸。篩影團團凝粉藕,銀絲縷縷點洋糖。涼亭喚賣招炎客,隴畝充飢饁雪娘。素食年來成習慣,何嫌消夏一甌嘗。 紅豆冰 曾晁機 解渴調成雪滿卮,朱苞凍破子離離。瓊漿我憶雲英乞,一樣相思味沁脾。 夏季羅山竹枝詞六首之六 林玉書 一味冰涼莫漫誇,暖湯浮玉好生涯。蔗漿和就甘於蜜,侵曉街頭賣豆花。 臺灣熱天長,中南部更是如此,第一好賺開診所做醫生,第二好賺賣冰,仙草冰、酸梅湯、米篩目、紅豆冰大都是涼飲。豆花大多是涼飲,但林玉書的詩說,嘉義的夏天也有賣熱豆花的。 清涼有勁,涼飲在手,甜在嘴裡,涼在心裡,屬於庶民的小確幸。而地瓜翻身了!您還記得2009年的八月八日,有一個政府高官在五星級飯店吃地瓜粥的事嗎?看來現代的臺灣地瓜粥也分等級了,但是,大街小巷所見的烤地瓜,我想庶民還是吃得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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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