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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23 08:31:35瀏覽568|回應0|推薦2 | |
18.十面埋伏國樂社有一組挺好的音響,張蘭謙帶我去參觀他們的窩。他放「十面埋伏交響詩」給我聽,琵琶聲爆裂出戰爭場面的詭祕沉鬱。 「這麼棒的音響,你們倒挺享受!我們合唱團什麼都沒有。」環視周遭陌生的樂器,我東問西問:「這什麼﹖」 「革胡。」 「怎麼好像一隻大蝌蚪。」 「這是模仿西方交響樂團的配置才發明的,革胡相當於大提琴,還有倍革胡,更大,演奏也是像大提琴,弓在絃的外面,不過音色跟南胡一樣,都是蛇皮震動發音。」 「什麼皮﹖」 「蛇皮﹖」 我瞪著那巨大的革胡看:「有那麼大隻的蛇嗎﹖」 「中國有很大的蟒蛇。」 「那不是把白娘娘的皮給剝了!」 站在一架梯形的多絃樂器前:「這又是什麼琴﹖」 「揚琴,妳可以敲敲看。」張蘭謙掀開琴的右側一塊木板,取出兩根棒子,敲了幾句「西湖春」給我聽,那聲音爽爽落落,飛珠濺玉地,「啊,好好聽,你再敲!」 他搖頭:「我也不太會,妳可以玩玩看。」 接過琴竹時我兩人手幾乎要碰到,卻都小心避開,我拿起棒子亂敲一通,「咦,隨便敲敲也蠻好聽。」 「是啊,揚琴、彈撥樂器就是這樣,不像南胡,剛學的時候跟殺豬一樣。」 我想起來:「你拉雨霖鈴!」 張蘭謙把音響關掉,四周寂靜下來。我張望恁多的樂器,卻都安靜著,那無聲的片刻便是十面埋伏外一章,有什麼激昂的樂章正蓄勢待發。 他的調音刺破這股寧靜的張力,他拉了起來,兩個四小節的前奏完,我專心地唱起: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歌聲和南胡的伴奏齊齊告歇,他放下南胡,輕輕「砰!」了一聲,把我的手拉起來,卻不敢直視我的眼睛。而我,只覺得自己的手心冰涼涼的。 他說:「妳在流汗﹖」 「我唱歌,或是緊張的時候手心都會流汗。」我這樣解釋,模糊掉手流冷汗的原因。他低頭看著我的手:「妳的手指好修長,最適合學樂器。」 我急急要把手抽回:「我爸說,男人手大抓寶,女人手大抓草,我的手太大,只能抓草了。」 「奇怪,你們家怎麼每個人都有怪話﹖」他再度把我的手拉過去握在他的手心裏,「草也有很多種,看你抓到什麼草。」 我站起來,巧妙地掙開他的手,手指頭卻晃啷掃到揚琴的一角,「唉喲!」我忍著痛只在心裏哼哼,張蘭謙卻一付唯恐我又會釀成什麼災難似的表情,問我:「痛不痛﹖」 我點點頭:「好爛的揚琴,為什麼要設計成梯形還有尖尖的角﹖」 他看著我:「妳是不是常常受傷﹖」 「唔,」我彎身把褲管捲上小腿,隨手一指:「你看!我隨時可以找出一兩塊瘀青給你看!」 我正尋找著舊痕新傷,一看他瞪著我的小腿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這才不大好意思地把褲管放下來,「都是遺傳我爸的啦,我爸連去翻一本書都會被釘書針給戳到哦!從小我爸每天自己擦完藥都會拿著蘸紫藥水的棉花棒問我們:『誰要擦藥﹖』我就會跑過去隨便找一個傷給他擦。」重新檢查剛才掃到揚琴的手,那食指上竟已滲出一絲血跡,「呃,剛剛還沒流血!」 「妳真的應該小心一點,動作不要太急,妳,這樣子很危險。」他的口氣倒有點心疼,我說:「不會啦!我室友們第一次看到我撞到東西的時候也是嚇得要命,千叮萬囑叫我一定要小心哪,現在,她們聽到我又撞到東西都只會檢查東西有沒有壞而已!」 我正在學剪紙,走出國樂社,我說要下山去買棉紙,張蘭謙說他有熟悉的美術社可以帶我去。選了幾色棉紙,我們坐公車回來。回到女舍前我才發覺:「我的棉紙不見了!」張蘭謙看著我空空的兩手搖搖頭:「妳這個小迷糊,一定是留在公車上了!」宿舍要關門了,「明天再帶妳去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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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