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廿九載，一向很少被學生背後說什麼很難聽的話，這一學期為了辦活動，倒是被學生在網路上「黑」(hate)了好幾次，我心情是不受太大影響，反正不就是學生們宣洩情緒的方式罷了！然而繼而一想，當攻擊別人成為一種常態甚至是文化時，又，當纖細敏感脆弱的人成為被攻擊的對象時，無力反抗下能怎麼辦？想不開的話又能怎麼辦？

這些當然不會是網路攻擊者會思考的問題，會替別人想的，就不會去放話、攻擊、霸凌別人了，攻擊者總是傲慢的、自以為是的、無知的，也因此心胸狹隘，容不下對立面的思路脈絡；以我遇到的狀況來說，明明活動是依上級要求辦理的，納入全校行事曆的，但我們竟然沒有能力、罰則去要求學生參加，倒過來不參加學生還可以放話嘲諷我這個主辦人，你說好不好笑？

最近閱讀余秋雨的「泥步修行」，裡面的上部「破惑」有一篇「名之惑」，很多字句給了我很棒的啟發，也許很多人會想：被網路攻擊就奮力反擊啊！但，事情並非那麼簡單，「名聲的毀損，多數採取徹底顛覆的方式，因此沒有商討和辯論的餘地。」要毀滅一個人很容易，攻擊者不理性、鋪天蓋地的漫罵，而看的人、跟風的人，用冷漠成為幫兇，於是，所有被罵者的反擊，只是提供更多後續攻擊的標靶罷了！

說穿了，就是我們都太在意「名聲」了，總認為「名實相符」、「實至名歸」、「名正言順」是天經地義的真理，但，名聲從來都不是可客觀衡量的，更不會有公開的認證，「『名副其實』的事情不是沒有，卻是一種極為偶然的巧合。『名』的本質，卻是一種虛妄，而且，往往是一種最脆弱的虛妄。」而我們竟然都依賴著、追求著、巴望著如此虛妄的名而活，太可怕了！

余秋雨先生對於多年來成千上萬的攻擊或毀謗文章話語，兩個觀點和境界很值得效法，第一，學習視角的轉換，從「畏視」到「平視」到「逼視」到「透視」到「輕視」到「俯視」；第二，「馬行千里 不洗塵沙」，你有人生浩瀚的宇宙要徜徉，你有友情親情愛情要維護，你有家國天下的雄心壯志要伸展，實在不需浪費時間在「名」這件小事兒上。

由此可見，多讀書總是受用無窮的，巨人的肩膀總是視野遼闊的，可以跨過重重險阻，就算是泥堆裡的舉步維艱，也可以一步一步地慢慢前進、修行；在此奉勸那些自以為是的鍵盤攻擊者，躲在螢幕後罵人，是很卑劣的行為，闖紅燈幹壞事已經是不對了，還好意思回過頭嘲笑、謾罵交通規則或警察？

台灣學生很少上過哲學課，基本的邏輯思辨能力本就很弱，加上不喜歡課外的廣泛閱讀，要打開視野，要拓展心胸，真的是難上加難。其實處於霸凌風暴裡，這幾年很紅的「被討厭的勇氣」(註1)，或像這本「泥步修行」，都是很好解惑、破惑的書，我們無法期待霸凌者長進，但至少我們的視野和能耐，因為閱讀、因為長智慧，而能超越甚多，面對那些網路幼稚的言論，何足懼？誰理他？

註1：可參考拙文：讓「被討厭的勇氣」 從心裡阻斷霸凌吧！http://blog.udn.com/yiter1968/22479921　

註2：圖片為今年寫給畢業生的祝福話，突然覺得頗能呼應這篇文章的看法，與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