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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28 21:12:46瀏覽109|回應0|推薦0 | |
對呀!我回來了,今天學校的事情又多又忙,加上今天回程路上塞到爆,所以現在才回到家」 許小瑋邊脫下腳上的鞋襪,邊交差性的回應她。 窩心的關心就歷歷在目,但她似乎並不怎麼引以為然。 「時間不早了,要記得準時就寢!」許媽第一次溫馨的小叮嚀。 「喔~」小瑋正眼沒對著她,作了第一次敷衍式的答覆。 「要記得準時洗澡!」第二次叮嚀。 「好的~」第二次敷衍。 「明天上課的課本要記得帶喔!」許媽又再三叮嚀。 「我知道!」小瑋又再作了一次撞牆式的敷衍。 許媽十次告誡,幾乎少說有八至九次,小瑋是以這般敷衍、打發的口吻來回應著。 或許吧!數不盡的千頭萬緒埋藏在她的心中,只是「非她之人」難以去加以理解體會一番。 北部的都市生活匆忙緊湊,就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而言,白天要修習校內的課業,放學時要忍受市中心如排水管堵塞一般的路口,到了晚上不是補習就是出外應酬謀生。作業都只有凌晨時分才有時間做處理。話鋒一轉,願意花時間去理解她的心聲,傾聽她心事的人,除丞淋外,算算也了了無幾。 父母對兒女一句句、一次次的關心,就好比用一只打火機,點在一塊潮濕的棉布上,機體內的酒精燃料都耗盡了,或許那團布仍是處於微乾狀態;那份最初始的期望 逐漸冷卻成了槁木死灰,成了冰冷無比的失望、絕望,被期望的那方則是照舊故我。從小瑋1978年出生直至今日,數數亦已廿年有餘,許媽就好比一尊不倒翁一般,這一路走來不論受到了來自小瑋姊弟倆幾多不理性的要求、哭鬧,她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復它本有的、如憲兵一般直挺挺的站姿。對她而言,這莫過於是一種甜蜜的負荷! 「志偉中午到松山了,想說妳會晚點回家,他們兩個先去戶外逛個幾圈,順便再買些吃的東西回來!」許媽再一次殷切的叮嚀著。 「我知道啊! 回家的路上小倫有傳簡訊跟我說了!」 收到的仍是來自小瑋的一副無所謂的答覆。 「我先回房裡做個作業,順便等他們回來。」話一說完,小瑋硬聲關上了房間門。 「好!」許媽回到廚房,繼續進行手邊的雜務。 約莫過一刻又三分,那熟悉的鳥叫聲,又再次從鐵門旁的擴音器釋放出,小瑋走出房門外 ,熟練的用食指按下了鐵門上的圓鍵,打開門,果不其然的看見兩個熟悉的大男孩提著白色大塑膠袋站在門口,袋內的東西,還隱隱散發出淡淡的腥味及辛味。對道地的南部人而言,這一味,即是所謂的山珍海味。 「Hi!志偉,Long time no see!好久沒看到你了餒!你胖了好多喔!外頭很冷吧?快進來坐。」小瑋又使出了她最拿手的本能 – 說客套話討人歡心。 「啊?沒有吧!親愛的「休假」,妳...妳有問題嗎?我這是壯不是胖好嗎? 再說我們不是兩個多月前才見過面?那次真的五告雖!灰常令偶印象深刻!那時我來妳們家聚餐,被劣品鍋爆炸炸傷手,花了快一個多月的時間傷才好耶!」志偉用一副深覺衰尾道人的語氣這麼回覆道。 「哈哈~畢竟對我來說,臺北的生活幾乎可說是度日如年啊!你聽過金星上的一天嗎?相當於地球上的243天,而且金星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我就覺得臺北的一天跟金星的一天是沒兩樣的。唯一的差別就是在於:我的宿命永遠不會像金星的太陽一樣打西邊出來。」 就在兩人相見歡之際,下身穿著粉紅色圍裙的許媽緩緩從廚房走出,長繭的手上還不忘放下一根不鏽鋼製成的大湯勺。 「阿弟、志偉,你們回來啦!東西有買到了嗎?」 「有,都在這裡。」哥倆們有志一同的齊聲回應。 許媽稍檢查了一下內容物,再用手肘稍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說: 「太好了!有了這些山珍海味,稍等會變出來的東西,一定會令你們這些饕客們口舌一新!」 只見許媽絲毫不遲疑的提起了那袋山珍走進了廚房,繼續體會當大廚的那種說不出的快感。而閒來無事的「三小俠」便聚在客廳,一同討論最近北市府三天後即將在信義威秀舉辦的活動 – 「首都影展」。 「迪、志偉,那時你們會去嗎?」小瑋滿心期待的發問著。 「我..... 再看看吧!如果北應大的作業很多,需要挪用假日的閒暇時間來做,可能就沒辦法」小倫用略帶遲疑的口氣予以回覆。 「如果能在你們這住上三四天,我當然是可以!屏東的大學最近放幾天假,時間充裕!」志偉則用相對自信的說詞應答。 「當然可以!我們家的人都嘛歡迎你,住久一點也沒關係啦!本府餉糧充裕!又不差你這張嘴來瓜分,免歹勢!」小瑋費盡心機的想慰留志偉下榻。 「肛溫...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志偉已感動到欲張袖拭淚。 對生活步調匆忙的許家人而言,這無非是得來不易的一場餐敘。 大家邊吃飯、邊飲高山茶,也邊向彼此分享專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每個人都有專屬於各自的特質與對事物的見解,所經歷的境遇和主觀感受上一定也都不同,就像開在路上的各款車一樣。 「輪跡」–也是因車款、因行進路線、因駕駛技巧熟練度而異。 不同的輪跡,象徵著每位駕駛人不同的選擇,選擇的方向不同,那麼終點理所當然也是不同的。 就好比有的人行善積德,最後致富。 而有的人為非作歹、殺人放火,最後不見天日,終日被烙上鐵窗的倒影。 但是... 又把話說回來,我們所做的每個選擇。 都一定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嗎? 還是說被某種元素刻意的入侵而有所改變了?
星期六的早晨七點整,一陣約莫六十分貝的鬧鐘聲劃破了小瑋家清晨的房間,這是個很令她興奮、期待的一天,她迅速地摺好棉被、刷好牙、漱好口、把該帶的東西塞進提袋裡。 「兩位紳士們起床囉!我們該走了!」 小瑋用神清氣爽口吻的將那股淡雅的薄荷香,連同起床號送入了小倫跟志偉的房內,兩人的身上的瞌睡蟲也沒有太為難他們,放他們投奔白晝。 三人想到當日勢必有不少民眾會搭乘大眾交通運輸前往觀展,為了擔心在捷運上發生大排長龍與二氧化碳中毒的慘劇,因此三人決議以步行方式前往。 「沒問題的話,那就決定用走的過去喔!反正威秀離我們家也不會很遠,走路運動、曬個太陽對身體也好。」瑋曰。 「好啊!我是都OK!兩公里而已,之前高中參加過半馬,里程數應該都比這趟路多上十倍了。」小倫自我膨脹的這般附和。 走出家門尚不足一公里,喧天的汽機車喇叭聲已不絕而耳,光復路快車道的車速,約莫比一般人騎乘單車要慢上三倍,兩側的人行道也是萬頭攢動,到了平均每三秒鐘就會與一個用路人撞肩的地步。 「我看,我們要不要乾脆抄421巷過去比較好?」小倫頓時靈機一動。 「好啊!好主意!」其他兩人贊聲。 繞出了容不下兩台小型車的421巷,距開幕不久的信義威秀影城尚有三百公尺之遙。此時,寬約十二米的松壽路上卻已擠個水洩不通,活像一座狹長型的臨時停車場。 「地下停車場想必停爆了,才會如此。」志偉這般揣測。 「屏東應該比較不會吧?」小瑋接著問。 「那也不一定,要看日子和時辰。屏東跟高雄相鄰,若市區有重大慶典,一堆高雄人也聞風跑來逗鬧熱,短期間也是會癱瘓市區交通。」 一段三百公尺長的松壽路,只要每步步伐間隔超過十五公分,便有九成的機率會碰撞到前方的行人,大多數人對此都會禮貌性地說聲「不好意思!」、「對不起!」才迅速從身邊如微風般的穿越過去,毫不留情。 任何人也無暇去區辨他們到底是真誠還是敷衍地跟你說「不好意思!」或「對不起!」 因為毫無意義可言。所以在大台北市區街頭,一但有活動舉辦,總難免令人哭笑不得。 哭的點在於:回到家後,褪換衣服時發現都沾滿了別人的氣味。 笑的點在於:自己成功跟風參加了這趟活動,自心裡發出的成就感。 威秀正前方的廣場,由市府外聘的機構搭起了臨時舞台,圍觀人數少說三、四百人之眾。他們彼此間十足有默契的共組成一個四分之一圓的扇形,以舞台為圓心將之緊緊圍住,小瑋一行三人不落人後的趕往圍觀,細細盯著、聽著葫蘆裡頭賣的究竟是什麼妙藥,足以將這些人迷個暈頭轉向。 此時在舞台上展演的,是一個身穿黑燕尾服、頭戴英倫風紳士高帽、足蹬粗跟黑靴、一身黑色系打扮、身高約一米七的謎樣男子,當他舉起麥克風緩緩的唱出剛發行不久的歌曲〈單身情歌〉時,也才脫口唱出第一句:「抓不住愛情的我,總是眼睜睜看她溜走…」 臺下群眾的歡呼聲、口哨聲、鼓掌聲就像一陣倫敦濃霧般,瞬間遮蔽了一切。 這聲勢之浩大,連世足賽進球時數萬球迷的歡呼聲「G-O-A-L!」都還遠不及。 小瑋擠在浩大如麻的人群中,她顧不得二氧化碳中毒的危險、也沒想過可能面臨的傳染病。 她奮力擠到離舞台邊緣約莫僅四公尺的膠囊空間,拔下耳機,專心聽他演唱這首〈單身情歌〉。 「....獨自唱情歌」唱完了。臺底下的她,面容相對顯得平靜,情緒上並沒有出現特別大的起伏。 只是單純的隨同其他聽眾,熱情的跟他鼓掌示意。台上主持人接過藝人手上的麥克風「這是林子玄最新之作〈單身情歌〉,由衷感謝我們最優質的好歌手阿Kent–偉智,用他低沉渾厚的嗓音,粉細心的來詮釋這首歌曲,大家啵啊聲擱嘎勾雷擠壘!」 頓時台下又想起了一股更高分貝、但相對不真誠的掌聲。 志偉查覺到小瑋陷入六魂無主之境,帶點既好奇又關心的語氣關心她:「哈囉!Whats happen?被電到了噢? 看妳憨神憨神,洗爹想啥?」 小瑋反射性地替自己辯護:「沒有啊!你是想太多?」 「話說我們今天專程來,目的不是為了參觀影展嗎?走吧!那就進去,不然來不及了。」小瑋話鋒一轉,再度重申今日前來的目標。 不多連留一秒。一行三人走進威秀內部,絢爛的燈光、斑斕的特效、混雜的喧囂聲不絕於耳。可這些因素,對一向有「敬學精神」的小瑋而言,並不構成太大阻礙。每播映到一個橋段,她就一如到大學聽課般,從手提包拿出紙筆,細心、扼要地記錄著: 「女主角Elly,在她與John相戀初期,遇遍了全天下最窮苦的事,父母極力反對兩人結婚、行李在火車上被扒手偷了、銀行也藉故凍結兩人帳戶,這是多麼不幸的開端!但兩人憑藉著對對方的愛與認同,勇於面對一切挑戰,開公司賺了大錢,終也獲得雙親認同,是圓滿的結局。」 最後她又加註一段問句: 「那我的結局又會是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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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