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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11 22:05:47瀏覽167|回應0|推薦0 | |
食畢,共整那滿桌狼藉,小瑋難忍心中的好奇心,問「晨妹,我可不可以問妳一個比較冒昧的問題?」 「什麼問題?」她暫時放下了手上正在清洗的橢圓瓷盤。 「妳確定我該說嗎?」小瑋將菜瓜布暫放一旁。 「說吧!不說我怎麼知道?」伊晨心無城府的接話。 「妳有沒有...」小瑋又不自覺停頓下來。 「有沒有怎樣?」伊晨的好奇心變得更強了。 「有沒有察覺到其實源暢對妳...」小瑋把話題攤開了八成,但仍保留一些思考空間。 「有好感嗎?女人的直覺是很敏銳的,我是有這麼感覺到。但是現在我還在求學階段,不想那麼快談這麼重要的事情,不過我會試著盡力和他交往看看,謝謝妳的穿針引線。」她也不閃躲,就將心中的感受直接明白告知。 這些日子以來,其實源暢對伊晨的那一番美意,不論是說好話、打圓場、或在過年過節時送些自己DIY的小禮物之類的,就連去年伊晨10月29日的生日晚會登場的大蛋糕,也是他專程破費到臺北市內最有名的Cherry烘焙坊所購買。這點點滴滴的付出,許多路人們、朋友們都看在眼裡,只是不願意加以發揚光大。然而基於做人禮節,她總是得送些小禮物回去,順便在盒子上附上一張寫滿感謝用語的小紙條,看似溫馨。但其實這種回饋是十分被動的,因為一但男方的付出冷了下來,女方就不會再有任何動作,雙方又回歸「你聽你的鳥鳴、她看她的日出」的那種平行式互動,很難產生一段熱絡的交集。 許小瑋內心底相當明白,其實他們兩人的運途跟自己與阿Kent很類似,都像是陷入一灘爛泥沼中,難以再往前移動半步,最大的差別就在於自己是為第三方所影響,而源暢及伊晨他們則純粹是志同道合的問題。但是終歸一句–「伊晨終究是自己的好姊妹」她也是歷盡千辛萬苦,大老遠從宜蘭來到臺北謀生。她真心所想要的,若僅僅是那些虛華的分數或文憑,那也未免太市儈了些!在二十一世紀,持有大學文憑實為現代年輕人求職不可或缺的要件,但找工作的目的是什麼?是賺錢!賺錢的目的是什麼?是生活!生活的目的又是什麼?無疑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事物!
如果說活在這世上的目的就是為了那些「方先生」、「孔先生」來努力著,也未免太空虛了!放眼望去沒幾個年輕女孩願意這樣消磨自己短暫的青春,至少對六、七年級生來講是這樣子的!或許是那一份擔心姊妹「守空閨」的心在隱隱作祟吧!小瑋就決定要盡自己所能,幫他們兩人牽這條紅線。小瑋內心明白伊晨要在林森路那燈紅酒綠的環境內任職大夜班,是相當辛苦的事情,而要換工作也不甚好找。且在轉職的這段危險期,倘碰到不可預測的因素,就極可能面臨斷炊的危機,因此她暗自洩漏了伊晨的工作地點給源暢,讓源暢下班後能定期去探班、做點自己拿手的小禮物送給她,慰勞她的辛勞也順帶討好她的歡心。每當天氣熱時,就送冷飲;適逢天氣轉冷,就送熱可可;她感冒生病,就載她去求醫。這樣子日以繼夜、一來一往,無形間也逐漸取得了伊晨對他的信任感。然而對小瑋而言,這個紅娘的角色雖然不是那麼好當,有的時候也當得跌跌撞撞。但為了姊妹一生的幸福著想、還有自己想促成一對佳偶的虛榮心,她也只好默默學著適應。
小瑋開車送伊晨上大夜班的途中,她又主動跟伊晨提起源暢所餽贈的那顆水晶球的用意「晨妹妳覺得,源暢他將水晶球設計成那樣,有什麼特殊的用意?」這時兩人正在車內等著權東一及生北二那冗長的紅燈。 伊晨搖了搖頭,同樣帶著好奇的語調說「我也是一直在想,他這樣設計的意涵究竟是想表彰什麼..」 小瑋又用暗喻的方式指點了她一個迷津「妳有沒有想過,為何這顆球發光發亮的原理,跟星昇日落恰好相反?」 她聽見這樣的提示,也似乎明白一些美意「兩個人互補的意思嗎?」 就開門見山、不假思索的直問。 小瑋也沒有把原委直接戳破「嗯,應該吧!想知道妳可能要問他囉。設計師自己最清楚想設計的是什麼。」 「我這個紅娘當到這了,接下來的發展,就看你們兩個的緣分囉!對未來好奇的話,我建議妳去拜訪大龍峒保安宮的算命女孩,她真的有天眼,可以幫你們預知未來的宿命。」 「好,謝謝妳啦!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我先走了。」伊晨拉開右前座車門,禮貌的向小瑋揮別,繼續盡屬於她的職責。 拖著一身疲憊,小瑋蹣跚的回到松山住家,她打開電視收看一部韓劇,叫〈春之曉〉,她發現戲裡頭的女主角是個不折不扣的富家女,而男主角只是一個小小的業務員,理所當然的,南韓當地傳統的社會文化也是講求所謂門當戶對,女主角的雙親為了怕家威掃地,而處心積慮地斷絕她與他往來,而男主角的家人,同樣也很反對這門親事,為什麼?因為怕遭受左鄰右舍耳語會無幾寧日,南韓人的團結性是很強的,因此只要在理念、外貌、氣質或社會階層跟他人有一絲差異,就容易遭致排擠。所以男女主角的情路波折,可說是相當的引人熱淚!而她(在上位者)卻一個個摘下了當地人戴的有色眼鏡,讓人心服口服的去接納他(在底層者)。原因在於到底有沒有那份堅持,畢竟人類的科技都可以登陸月球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被完成的呢? 這集的劇情,無異帶給了她相當大的感觸,她明白姊妹之所以跟自己鬧脾氣,最核心的原因不在於她想交男友,而是在交了對象之後,會不會減少原先對自己的那份熱忱?如果說丞淋僅僅是為了反對而反對,那她為何不去反對小瑋與伊晨、佳芊還有源暢一行友伴往來,還反而樂在其中呢?滿懷感觸的小瑋,又從房間裡的木桌抽屜拿出了那本已用過一年的筆記本,她凝重寫道: 「今天有好多人、好多朋友都專程為我上了一門課,每門課都是他們生命中的精華。在北台大學,方歆教了我一個重要的道理–「愛是不分國界的」,不見得大陸人就一定特別無情殘忍,每個人都是有血有淚的,只是我們習慣戴了有色眼鏡去看不同的人;在大龍峒保安宮,我又去拜訪了敬愛的小妹妹–蕎蕎,她教了我不屬於自己的一切就別強求,走一步算一步;在寒晶行旅,源暢教了我行事前必先三思,不能自顧自的往前走而忽略了身後苦苦追趕你的人。 在伊晨家,她教了我做人要有自己的立場,不隨波逐流。若別人對你有恩惠一定要永遠銘記在心,因為那不是你該得的。而我,卻選擇了迴避那些屬於我的問題,對於小雨,我傷透了她的心房,對於那個「他」,我同樣什麼也沒辦法給。轉瞬間,農曆年又走過一半,我就只能補上淡淡的一句「新年快樂」,然後也只收到如「球撞牆」般反彈式的答覆,我做人真的很失敗!再過不久就是開學日,三下 – 嶄新的一個學期,期盼能有新的及好的開始! (Allons!) 2001.02.04 筆」
幾天前,小瑋跟家人搭自強號回屏東跟親人圍爐,吃年夜飯,聊聊大家的新願景,該如何作方能讓自己不虛度這新的一年。一圈圓桌十來位親友都說了,就唯獨小瑋一人講得很概括很籠統,「想全過學分」、「想趕快長大」、「想把琴學好」、「一家安康」等之類的。交差般的回答,當然有親友覺得很百思不解,為何她許的願望是一般普羅百姓共有的願望,而不是更小一點的打拼方向,如「找個對象」、「出國旅行」、「做一個創意品」等之類的。但是每當被問及時,她總是化之,一臉微笑的帶過。一個人感到孤獨,就騎親友的機車到附近的墾丁走走,踏著金黃的沙灘、看著藍藍的海,把心事放諸天地,就這樣打發掉在南部過年的短短幾天時間。
很快的,短短的寒假宣告終了,大夥又要重新再回到那個被刷上彩虹漆的鳥籠內。這學期小瑋自己需修20個學分,寒窗!但對她而言,更難突破的恐怕是友情的火盃。她擔心回到班上,自己的好姊妹會用什麼態度對她,是包容釋懷?冷漠如霜?還是心生怨懟?接下來幾天的課程中,她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以往丞淋都會和她坐在隔壁或是不超過兩公尺的位置,不然就是當她進門時,很熱情地揮手打招呼或送她一些自己精心準備的小禮物。然而,事隔一個寒假,她已判若兩人。就算她知道小瑋進了教室,跫音和形影那般明顯,不是自顧自的按著手機、聽著音樂,就是拿課本出來閱讀,可以說她在忙自己的事情、當然也可以說她選擇了退縮。小瑋試著破除隔開兩人間的那層冰,她將課本不懂的地方拿來問丞淋,但換來的是冷冷的一句「那題我也不會,妳去問敏君吧!」一副面無表情、草草了事的回答。小瑋坐來她旁邊的位置,但下一門課鈴響,丞淋就會不自覺得換到另一個離她最遠的位置,那天上課,當小瑋拿著保溫杯到走廊的飲水機盛水時,丞淋在她的桌上放了一張字條 「一陣烈火過後,所留下的,無疑就剩下一片死寂的塵埃,希望妳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Rain. 2001.2.13 筆」 看到這張字條,小瑋不禁難過的潸然起來,她將臉埋在兩臂胳膊中,正朝桌子。她萬萬無法相信,這段友情真的無法再挽回了,她的花花世界,轉瞬間成了雪白的大地。這時候,她想起了不久前到北台大學辦事時認識的助理–方歆。她將心意透過簡訊給她表明,方歆也很快的給予回覆了「或許我們的人生中,會有很多的不如意啊!但是妳只要放寬心去想,相信一切都還是看得到曙光的!最好的朋友也不等同於生命的全部,如果她放棄了妳令妳很傷心,妳也可以來宿舍找我,不介意咱就坐下來一塊聊聊吧!」這封簡訊就像一劑強心針打在小瑋的冠狀動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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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