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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07 04:22:01瀏覽102|回應0|推薦0 | |
似乎是不想太早回到那個缺乏自由的小房間,小瑋傳了一封簡訊給最疼愛她的媽媽 「媽,今晚我要拜訪朋友,可能會到深夜才回家,妳們不用等我沒關係。」 不出30秒,電話那頭也傳來殷切的回覆「好啦!要注意安全喔!」 她抽回腳步,往南方的重慶路徐徐走去。在這座熱鬧的不夜城,她一個人默默地走著,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不流連沿途所見的五光十色,從重慶路接仁愛路,又從仁愛路轉安和路,這段路一走就是五公里多,她來到了章筱涵的上班地點、同時也是高中時代常造訪的黃金屋–大安書局。快步踏上了位於二樓的文學作品區,望著書滿為患的山毛櫸櫃子,她輕輕瞄過一眼後,不遲疑的伸手拿取〈十個令他心動的小技巧〉這本愛情書。用那雙雪亮的慧眼瞧了又瞧,彷彿希望能從這本厚厚的書中找到她想要的、適合她的攻略秘笈。看了還不足兩分鐘,她又索性把書放了回去,想再找尋另一本更匹配她的書。營業時間將告段落,當章筱涵上樓整理書櫃時,恰好瞥見了站在書櫃前猶豫不決的她,筱涵殷切前來關心:「妳不是上次讓我搭便車的那位嗎?妳要找什麼書可以告訴我,我用樓下的電腦幫妳查比較快,再過不到十分鐘,我們店裡要打烊了!」 小瑋頓時被抽走注意力,她看著一臉殷切的筱涵回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哪本書才適合現在的我。這個問題很難獲得解套。」 「怎麼了?」筱涵輕握她的手,追問。 「沒啥大礙,只是心裡有個結」小瑋沒拒絕她的握手關心,語帶保留的回。 筱涵看著小瑋身後擺放的書,或許她心裡也有一些「概念」了,就沒有不識相的持續做追問。 「我大概明白了!我可以分享自身的經驗給妳嗎?雖然我今年才十八歲,比妳年輕,但這方面我有過幾次分分合合,內心的感觸都快可以纂成一本厚書了!」 「妳先在店門口等我好嗎?等我打理完店內雜務就跟妳會合。」筱涵拎起腳邊的水桶及抹布,擦拭些微汙損的書櫃。 10:12 P.M 大安區保祿大樓 在針落有聲的會客室中,兩人透夜談起了「迷戀上一個人該如何是好」的家常議題,筱涵將當年她在桃園如何倒追心上人的小心機,毫不藏私的傳授給了小瑋,算是當做日前和她借一趟便車的報答。 對每個情竇初開的女子而言,如果是第一次愛上「他」,那想必有些不習慣吧! 俗語有云「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成高手。」沒錯! 其實感情真的是很殘忍的東西,不論是男女、男男、女女,都是不免面對一段令人苦痛的心路歷程,而且通常比俗稱的「蜜月期」要長上好幾倍。 (中間是一段冗長的對談) 「我能幫妳的,也只能到這邊,接下來就看你們的緣分囉!現在我必須返家整理年初店內報表,GN!」正當筱涵準備起身離開。 「對了,看我們這麼有緣的份上,我想把妳介紹給一個朋友。」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屁股又坐了回去。 「本月六日,星期六當天妳有空嗎?」她伸出了橄欖枝。 「嗯..應該有吧!我可不可以問問是什麼樣子的朋友?是寫小說的嗎?」她有點為之心動。 「不是噢!她是打撞球的,女子職業撞球的選手賴惠欣,久仰過吧?」 「當然聽過,對她最深刻的印象..是她那璀璨迷人的眼睛。也沒想到妳們居然會認識,沒想到妳淨認識一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哪裡。沒其他問題的話,就先暫時聊到這個地方噢!掰掰!」揮手道別。筱涵拎起米黃色的Gucci包,迅速起身離場。 夜深了!沒有公車也搭不到捷運,她就一個人沿著光復路走回松山,沿途的路上,晚風吹得她有點涼,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穿著一件粉紅色收腰風衣,雙手緊緊環抱著胸口,魂不守舍,險些撞到了路人。回到屋內,她一如往常般打開了電腦,在搜尋引擎上鍵入「賴惠欣」,得知了她的過去、得知了她為何選擇學習撞球、得知了撞球如何影響她的人生、她的人生又是如何影響她在撞球領域的表現。 1月2至1月8日,幾乎是全國每所大學統一訂定的「期末考週」,是整學期內權數最重的測驗,不管期中成績和平時成績如何好或如何不理想,每位同學都是以視死如歸的心態來應對,這週通常也是出席率和「心力投入率」最高的一週。這對小瑋而言固然重要,但自從有了那次如彗星撞地球般渺茫的邂逅,「他」的存在就彷彿是一塊幾萬噸重的腫瘤般揮之不去,放肆地卡在左腦的記憶體裡頭,恰好擋住了其他知識進入的空間,即便是短期記憶進駐也不被允許。約莫從11月下旬的那次威秀影展起,他的形影,始終揮之不去。時間拖得越長,所佔的腦部空間相對也越多。因為不自覺的選擇了讓他是「滿」,所以交出來給教授的,當然就免不了是一紙的「無」。 學期終了,成績單冷冰冰的由信差送到家中,媽媽率先收到打開查看,發現自己寶貝的女兒,這學期所修18個學分中,竟足足有5個學分是赤字;其他有及格的科目,亦僅僅是以不足五分之差勉強越過六十分生死關。或許是心有靈犀,許媽當下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憤怒與指責,女兒是她的心肝,她的心海羅盤如何運作自己大致也有個譜,許媽靜靜地坐到她的身旁,握著她的雙手,發揮母愛,陪她多聊聊,宣洩她的情緒缺口。小瑋感性得像個襁褓中孩子般,投進了母親寬闊溫暖的懷抱中嚎啕大哭,宣洩這段期間來自己所受的壓力。或許是母女心靈真的能相通,這不是矯情的甜言蜜語能取而代之的! 星期六上午,陽光很溫暖,不冷也不熱。筱涵和小瑋約在小瑋國小母校–松山區敦化國小前會合,小瑋先到了,她到附近超商買了瓶裝水來解渴,坐在人行道旁的凳子上,這時一股充滿磁性的女聲奪走了她的注意力「小姐,請問一下..」女子俯下身來詢問她,手上所提的黑袋裏頭不知裝著什麼秘寶。 「怎麼了?」發著呆的小瑋頓時回過神來,以謎樣的眼神盯著那名蓄留及肩香菇頭的女子。 「妳知道北體該怎麼走嗎?」 「妳沿著南京東路四段再往東走三百公尺就到了!」她用食指遙指著那充滿喧囂的東方。 「好!謝謝。」女子速速離去。 正當小瑋拿出手機時,筱涵姍姍來遲,「對不起對不起!一定等很久了吧!因為書店的財報忙了一整晚忙不完,只能分次來做。另外,是為了幫妳準備這個,鏘鏘!」邊說。她邊從旅行袋內拿出了自己親手設計的迷你庭園,竹筷與竹叉緊密的排列,共成結理,繁多而不瑣碎。雙披水的屋頂個小掛鐘,屋子內則有庭園、有壁爐、有三房二廳,更重要的是還有甜蜜相處的一家人,雖然外觀沒有多加以上色,草坪也是文具店現買,但筱涵的那份真心卻令她動容不已。 來到了北體,內部分成很多場域、處室,撞球、桌球、羽球、網球、籃球、瑜珈、游泳,各項運動應有盡有,她們到櫃檯完成登記,在如迷宮般的迴廊繞著,來到了位於2F的撞球室,室內五百勒克斯的燈光採直接照明,讓整張球桌特別的醒目。球桌數目不多,一算僅五張,四張花式球桌外加一張Snooker桌,在場的人士通常是未經世事的青少年,穿著花色海灘褲,口中叼著菸,一臉輕浮狂妄的樣子。她瞥了一下某張球桌,瞥見一名靜謐的女子,她不為雜亂的環境所影響,安安穩穩的打著她的球,從黃色的一號球,流暢的打到黃底白條的九號球,即便是按照順序打擊,含衝球前後共九桿,一局這麼結束了。 女子回坐,拿起藍色巧克磨了磨桿頭,小瑋耐不住滿腹好奇心過去問她:「妳不是剛才跟我問路的那個人嗎?真巧!」 女子有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止驚動了,她說:「我也覺得好巧,居然是妳。」 筱涵見狀則會心一笑「Mischa,原來妳們認識?那應該就不用我多加介紹啦!」 「其實也稱不上認識啦!只是有那麼一點萍水相逢的感覺!」小瑋從包包裡拿起瓶裝水,飲了一口。 「呃.. 那我還是幫妳們相互介紹一下吧!Mischa,我旁邊這位友人,她叫小瑋,也算是我的大恩人;小瑋,她就是我跟妳提的那位,鼎鼎有名的賴惠欣,她很年輕,現年剛滿二十,妳可以稱她為〈小彗星〉。」 化解了尷尬,三個人面帶微笑的相識了。惠欣撥了撥稍嫌凌亂的香菇頭,她從袋子內拿出髮膠噴霧,讓頭髮定型,小瑋見狀好奇問她「撞球選手對造型也那麼講究喔?」 「妳這不是廢話?我們在節目上比賽也算公演的一種,大家當然都想把自己最亮麗的一麵獻給觀眾囉!」 「話說Angel,妳湊合我跟她認識,用意何在?」惠欣轉過頭問筱涵。 「理由單純,是希望說妳能不能夠跟她分享妳過去的一些經驗..」還沒說完,被硬聲打斷了。 惠欣嘆了口氣,拿起了球桿繼續進行她的練習,「我才二十初頭,妳確定我的人生經驗有比她豐富嗎?」她從球桌底部拿出三角框,整理混沌的桌面。 「妳行的!」筱涵走上前,拍拍惠欣的肩膀。 在一旁的小瑋,宛如初生之犢般的對惠欣下了戰帖: 「一個人打球會不會很無趣?我可以陪妳呀!不用放水讓我也沒關係。」其實她高中三年下來只去過五次撞球場。 「好,可以呀!」惠欣也很爽快的答應。 雙姝展開了「搶七局」的九球賽制。這場友誼賽不出大眾所料的懸殊,對鮮少接觸撞球的小瑋而言,桿子架不穩、直球擊不進、母球直接飛離檯面,淨是上演了令人好氣又好笑的戲碼,一整輪下來讓對方占盡了鰲頭。此刻她眼中似乎看見了一座入雲的巍峨,怎麼奮力爬也攻不到頂,僅短短的十二分鐘,賴惠欣已經取得六比零的大幅領先,再差一局,她就可以順利完封這名狂妄的初生之犢。檯面上母球–九球–底袋呈40度角,對職業選手而言,這不算過於困難。在休息區的小瑋已經絕望的閉上雙眼,不敢接受這結局,但卻很離奇的,最後的九號球弔詭的彈框而出,離袋口只有三公分之遙,形成一個大「嗆斯」。 「呃..」一旁的筱涵摀著嘴,露出一臉驚訝狐疑的神情。 「妳不必禮讓我沒關係!」小瑋直覺惠欣瞧不起自己,刻意放水承讓。 「這不是禮讓,賽場是現實的,我也不想禮讓,因為那是瞧不起對手的行為。俗語說得好,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不是聖人,無法無過。」 (或許惠欣只是不願向她承認,人情留一線也是很重要的人生哲理) 難得的友誼賽正式告一段落,七比一,對小瑋而言雖落敗但很值得驕傲的成績。步出臺北市立體育館,三個人比肩走在寬闊的南京東路上,三個人放寬心閒聊著,小瑋無意間問及了惠欣的私事,惠欣也不諱言的告知兩人自己的那段悲傷的過往。 「在我讀高二的那年,工廠發生了大火,一把燒掉了我的留學夢,家裡頭也負債累累,母親也選擇離去。我很難過,就將自己流放到撞球室,我吸菸、我教壞朋友,我美好的人生從那天起瞬間變調了,一開始真的是這樣子覺得,直到有一天,因緣際會地碰上了撞球教練,他教了我撞球技術、也灌輸了我人生哲理,世界上沒有什麼百分百,更沒有所謂不可能。我覺得撞球啊!就是人生,需要鍥而不捨的下去灌溉,當慢慢開始有果實的時候,然後妳還要更突破,才能結出更多果實,並讓每一個果實更加圓滿。」 帶著滿滿的和收獲、頂著熾熱的冬陽,小瑋揮別了兩人,從南京東路四段133巷打道回府,不幸地發生了一起小插曲,不再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是一群可能害她失去尊嚴、甚至性命的不速之客。這條不足五米寬的單行道上,三台素未謀面的125機車,緩緩從她後方接近,騎士用極為歧視的言論對她騷擾著: 「小姐,穿這樣很漂亮喔!」「我們約個地方弄弄好不好?」「摸一下不會怎樣啦!」 她嚇壞了!一向養尊處優的她,碰到這情形實在不知該作何處理,只能無助的憑纓纓之力反擊,她硬聲跌坐在一旁的地上,三名男子面帶淫笑的一步步朝她走來。此時,一部黑色重型機車就像把鋒利的寶劍般冷不防插進他們之間,這名神秘的黑衣男子脫下虎牌安全帽,神勇的以一克三 ,敏捷的飛拳就像衝鋒槍的子彈一般,無情的落在三名歹徒身上,連一絲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三人眼見實力未逮,僅能趕緊牽車落荒而逃。 「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咦?啊你不是去年在威秀廣場獻唱的那位? 這麼巧...」她的三魂七魄,彷彿還有一半沒回舍。 「是!我本身是一名業餘歌手,歌唱並非我的專攻。其實我的本業是一名小小的水電技師,到處幫人修理電器賺取微薄工錢維生。」阿Kent撥了一下剛打完架後,凌亂的黑皮衣。 「我叫許小瑋,很高興與你結識,其實我...我只是想說,你當天唱的那首〈單身情歌〉真的是很感人!有唱到我的心坎裡,今天能跟本人面對面、近距離互動,覺得萬分榮幸。先生請問你希望我該如何稱呼你這英雄?」裝得很謹慎,但實際上雙手一直撥弄指甲,緊張不已。 「我叫林偉智,花名阿Kent,娛樂圈也都習慣這樣稱呼我。」阿Kent面帶陽光般燦爛的微笑,直視著小瑋回答。 「好吧!那我以後就這樣稱呼你。」小瑋則唯唯諾諾的回答。 朝思暮想的有心人,居然是以這般神勇的姿態再度登場,讓小瑋怎麼也意想不到,此時的她心花怒放、高興極了,好像一整片天空都是絢爛的煙火似的,只要他說東,就絕不會往西。 「現在時間也快中午了,我載妳去市區到處逛逛,吃個午餐、喝杯咖啡好嗎?」很有紳士風度的向她示好。 「摁摁!」她搗蒜般的點頭同意。 兩人來到了位於南京東路上的某家知名咖啡店,共同分享彼此的往事、故事及心事。小瑋熱衷於樂器彈奏、而阿Kent則在業務之餘兼職藝人。他亦曾考過街頭藝人執照,因此雙方聊起話來,自然也就投機許多。此時,小瑋冷不防提問「你目前有穩定交往的對象嗎?」 阿Kent沉澱思考了三秒鐘後說「目前還沒有啦!但是有一個交情算不錯的女生,在北台大學唸書。」 「這樣喔!」「那你習慣單身,一個人過生活嗎?有沒有想過..」她繼續追問。 「目前還不打算,我是習慣於此。」阿Kent直接打斷她尚未說完的話。 「好吧好吧,真的是對不起!第一次見面,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子問你這種隱私的問題,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計較啦!那..我能否跟你要個門號?」她低著頭,顯得有點歉疚。 「可以,我唸給妳,妳用手機撥一次給我,它內建程式就會自動幫妳紀錄了,0987-oooxxx。」 「好的」她從包包拿出手機,撥號。〈天涯〉的副歌片段從他皮衣口袋竄了出來。 「咦?這首來電答鈴是?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它的旋律很像繞口令,很優美。」 「這首曲子剛發行不久,是任立其唱的〈天涯〉。旋律很引人入勝,我那天在威秀演唱第一首就是選這歌。」 「那...你需要一個優秀的鋼琴手來幫你伴奏嗎?」她再度伺機而動。 「目前樂團有了優秀的琴手,謝謝妳的美意!」這番話又宛如硬聲潑了她一桶冷水,上頭還飄著浮冰。 小瑋頓時感受到一陣莫名的失落感。不過,她也沒有持續待在憂鬱圈太久。很快地,她又想到一個妙方來化解像這樣的尷尬場面,她冷不防起身,單膝跪在阿Kent身旁。 她伸出那白皙如玉的雙手,將自己包包裡的金色絲巾取出。就當著店內其他客人的面,將之綁在他的左手腕上。 「新年快樂,這條絲帶的顏色對我們而言,就象徵榮華富貴,可以請你戴上24小時再把它卸下來嗎?」 他定睛看了看那條絲帶,面帶和煦的說「謝謝妳,我會好好收著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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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