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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40 |
 第一章〈周五小聚的驚魂記〉 |
| 創作｜連載小說 2020/11/22 05:06:43 |
西元2000年9月15日，又是一個令人感到心曠神怡的星期五，在寧靜、純樸的淡水大學校園中，下午四時的這一刻，又響起了耳熟能詳的那首蕭邦的離別曲，籠中鳥們不約而同、如重獲自由般地，從各個館、各個院及行政處往門外傾巢飛出。這是臺灣的大學校園中，每日都會見過好幾次的奇觀，跟臺北市的機車瀑布相較絲毫不遜色，當然！也有少部分的同學是對校園充滿磁性及強烈向心力的、成天圍著老師打鬧不休的、一定要等到砂鍋被打破才方休的。 他們直至星昇日落，還是頑強的堅守著屬於他們自己的陣地，原子筆是兵器、紙是戰場、紙上的字則是敵軍。每一個同學都是領導有方得將領、大家的手指是一支支戰力無窮的軍隊。這場「人」與「文」的惡性戰爭，可謂是不眠不休、沒了沒完。 下午4時18分，一個身著淺橘色無袖及膝長洋裝、頸部圍著95%純羊毛、下垂至心口處的 REYKJAVIK 圍巾、挑染成亞麻色的長髮、左手戴著Pokemon中小霞隨寵波克比造型手錶、腳踏黑色粗跟式5公分高的中跟鞋。「她」的出現與存在，就如同一場令人屏息的狂風暴雨般，用一股傻傻的活潑、自信和不加窗飾的言辭，「重度深情」地狂轟這個位處半山腰上的校園。 如果說校園裡頭的每一個學生，都象徵個一座富庶、發達的城市，不管這座城市是被文字炸彈轟炸過、被教授大軍嘴上那把無情之火焚毀殆盡、又或者被「聯考落榜」這顆核子彈洗禮過、甚至甚被自己原有的小團體產生的內亂所蹂躪過的，只要接受「她」一言一語、一顰一笑、一筆一劃、 一心一意的細心重建，彷彿春風吹又生一般，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復到以往繁榮的景象，這一切並不是任何一個人在「老王賣瓜 自賣自誇」，而是經過了數千個臺北人的重重檢驗合格。 一如往常，每當下課鈴響，如果教授沒有事情要交辦、如果同學沒有難題想求援，她總是習慣一個人獨自漫步在幽靜的鶯聲路上，享受路兩側林木所賜與的芬多精。霎時間，一陣高分貝、高頻率的叫聲頓聲吸走了她的耳光「許小瑋！等我！妳的琴袋擺在系館忘了拿啦！」 關鍵的此時此刻，一個身高約莫163cm、頂著挑染成葡萄酒紅色的妹妹頭、耳垂上懸著versace的金色王冠耳環、上身著英倫風紅黑方格長袖上衣佐海軍藍長褲、右手手腕戴著米克斯貓造型的紡棉質淺藍色手環，那一頭挑染成葡萄酒紅色的長髮，下垂到肩膀下方約6公分處，在夕陽照射下顯得格外耀眼，腳上則蹬著一雙耐吉24號size白休閒鞋，這青春洋溢的女孩，就匆匆忙忙的從文學院的方向姍姍來遲的趕到她的身旁，她的雅名叫陽丞淋，因為她言談時喜歡無惡意的潑對方一桶冷水，挫挫對方的銳氣，高中同學就很自然的替她取了個外號–「小雨」。她就讀北投高中時，因為兩極化的性格，為班上部分同學，拱上了四冠王的封號，這四冠分別是「冠智、冠美、冠德、冠群。」 小瑋迅速從丞淋手中接走了附帶有她手心餘溫的琴袋，當下她不假思索，微微彎起身子鞠個躬說道「謝謝妳！親愛的好朋友，我正想說等等回去教室拿呢！沒想到妳就像我肚子裡的蛔蟲！」熱情的抱緊。 丞淋聽到這番荒誕無稽的話語，禁不住滿肚子的笑意：「我有幾時不是您腹中浮沉許久的那隻蛔蟲呢？「下」–「次」–「請」–「記」–「得」。」 比著肩、勾著手，她們穿越清輕的海風，抵著微燙的金黃午陽，跨出了那宏偉得如中世紀城門般的校門口，她倆就直接在人潮洶湧的長興街上大剌剌show著那段無瑕的純友情。 這個時候，許小瑋那遼闊無際的腦海中彷彿浮現了一絲計畫。 她不假思索的直說了：「小雨，我心血來潮想吃客火鍋，今晚妳方不方便陪我？」 小雨對這突如其來的一番提議霎時回不過神來「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吃火鍋？」 「今晚我是有空檔，但假如就我們兩個而已，感覺上有點孤苦伶仃欸。」 在繁榮的淡水市區，友愛的兩人就地找了間咖啡廳外頭的陽傘座椅區暫歇，沒點些什麼。小瑋將那只溫暖的手輕輕搭在她肩上「那麼，我們可以再多約幾個三五好友來聚聚！可以再加上我弟小倫、剛從屏東上來探親的堂弟志偉，這樣屈指一算，好像也還是稍嫌空虛！」 托著下巴，她話鋒一轉「談到我雙親，我爸是市政府的都市計畫師，我媽在署立醫院當護理師，朝九晚五，晚上還得在家裡頭加班，絕對不可能有騰餘的時間。」 咖啡廳內傳出的爵士樂及中山路上的引擎聲仍持續干擾著這場羅曼的對談。 丞淋給了個Idea「可以找我們過去認識的那些三五好友，雖然他們平時也很忙碌，但為了表現誠意，還是打個電話請示請示好了！」 「好哇！那我們就湊最起碼五個人，晨妹…這個時段她應該有空檔、還有源暢、我弟、我那從屏東上來的堂弟、還有在大稻埕打工的兩個小妹妹。好，就決定這樣囉！而有關開銷的問題就等人到齊再談也不遲。」 「妹妹？妳說誰啊？」 「來了就知道。」 小瑋以相當確定的口吻這樣說著。但對於今晚開銷的問題還是惦記在心，細細看上她那挑染成咖啡色的眉頭，彷彿訴說著仍有那麼一塊懸缺之處，丞淋旋即查覺到並很快給了根硬挺的鋼樑給支撐住了！「針對今晚的聚餐，我有個小小建議：「我們是不是可以參照日本的黑暗火鍋？就是要每個參加晚宴的人自己攜帶食材來，這樣要他們花錢也比較說得過去啊！就不用怕他們暗地裡嘲笑我們是「鐵母雞」，生火的方式，其實我比較懷念北投高中時期的露天營火炊事，但妳們家是公寓，光是那些煙就讓人受不了！到時我們付了食材費，還可能要再多付環保署一筆錢呢！得不償失。」丞淋揪著嘴無奈地說著。 小瑋猶豫了兩秒鐘，題了個不全的解「嗯，好吧！還是決定用罐裝瓦斯來煮好了，但我們家廚房鍋子的直徑都太小，最大的一個快煮鍋大約也才20cm，可能沒辦法應付那麼多顆胃耶！ 不然妳先忙學校作業吧！我先去敦化南路的電器行挑一個，幫我計時唷！保證不超過十分鐘，嘻嘻！除非我在路上被歹徒綁走或車禍了」說完。一陣秋風又吹下了樓，但丞淋此時可未感到那一些許涼快。 傍晚五時二十七分，還花不到三分鐘時間，小瑋以飛快的速度抵達了位於敦化南路上的小美電器行。 店內五壁塗滿粉紅漆，讓錢來也覺得好像置身於Kitty的熱情擁抱之中，約十坪大的店面，分成四列三層擺設用品，包含電腦相關配件及USB、隨身碟、耳機、耳罩、MP3、MP4、平板、音響、行動電源、數位相機、傻瓜相機及形形色色的插頭零零總總共約五六十種電子器材在內，全都像避難般的擠在這些「櫃島」上，「電口密度」少說兩萬有吧！和台北市平地部分有一較高下的本錢。而以地理學來譬喻，人行通道無疑就是海峽，寬度不足80公分，相當的狹窄。兩人要同時通過就非得像鹿港摸乳巷般胸對胸或背對背不可，相當地尷尬為難！這店看起來勉強還算是袖珍有致，混亂中彷彿又帶點平穩。她走在走道上，左看一下、右瞄一眼，很快的找尋到了擺放鍋子的貨架，可電器行內符合她所需求的鍋可說是琳瑯滿目，在一陣精挑細選之下，她決定買了一個某著名企業生產的多功能美食鍋，桃紅色的外殼，加上刻畫著小熊維尼和神奇寶貝的圖案，似乎才是這鍋的注目之處！她帶著疑問的眼光問了左胸前吊掛著「汪心玲」名牌的店員。 「小姐您好！請問這鍋子可以做為那些用途？」 她不假思索、下意識的回覆了： 「這款多功能美食鍋它有ISO 90001和其他安全認證，絕對OK啦! 放心~ 另外這款鍋子除了用來煮火鍋之外，也可用來煎、炒、滷、燉，隨妳心情爽，愛怎麼用就怎麼用，妳要連續用24小時也可以！只要妳不怕天價的電費就好！」 她頓時猶豫了五秒鐘，頭稍稍抬起，眼珠子望著水平線上30度角處，心玲也用一種尷尬的眼光看著她，彷彿彼此都讀的懂對方心中的攻防交錯。「好吧！那我就把它買下來」對於突然其來的勝仗，霎時間喜出望外的飛鳥也瞬間被罩上了冰桶，當前的狀況是不允許她遲疑的，因為一但遲疑，就容易讓對方心中的質疑大軍抓到防線漏洞，於是她下意識地這般回應： 「好的！那...小姐我們請到這邊結帳，有沒有會員卡？可享87折優惠喔！周邊商品有需要再做加購的嗎？」 「沒了！下次吧！」小瑋搖手示意。 「好！這樣一共是$5,200元。」心玲老練的按下了手邊的收銀機。 離開店門口，小瑋又再看了一下手上的錶，打自出門以來，這已經是她第17次看錶了。「還剩下4分36秒鐘，我必須加緊腳步才行！」許小瑋一個人在店門口如撞了魂似的喃喃自語，她趕忙帶著新買來的鍋子，像一架協和客機般「咻」一聲飛回家，比出門時的所隨身帶的那陣秋風要略快了一些，這時朋友們已經群聚在家門口，「安全上壘，嘿嘿... 9分55秒喔！我非常信守承諾。」 小瑋自豪的對丞淋及其他好友這樣說著「好啦！非常謝謝妳如此在意我們姊妹間的承諾。」丞淋尷尬笑答。而小瑋這特殊無俚頭兼與眾不同的言行舉止，當然令旁人對她難以理解，大家內心的疑惑，就顯示在扭曲、張裂的五官之上。小瑋定神一看四周，察覺少了兩位熟悉的倩影「蕎蕎跟妍妍呢？她們剛才在電話那頭說要趕過來，怎到現在都不見人影？」「她倆剛剛有打妳家市話過來通知，說因為今天市場生意好，決定加班到晚上，要我轉達妳，跟妳說聲抱歉！畢竟俗話說得好，山水有相逢，日後相約聚會的機會還多得是。」「好吧，那就只好我們幾隻小貓囉！」小瑋雙手一攤，露出一副「只好這樣」的表情答覆。 廢話不多說，大夥一進門，便拿出自己所帶的用具和食材準備開始進行他們期待的晚宴，堪稱是全台北市最豪華、最有人情味的。眾人即將來好好享受這一頓難得的大餐，正當小瑋要點火時，發現了鍋子操作上開始出現瑕疵，不論她怎麼扳、如何反覆操作，就是無法順利啟動這個剛買不到一小時的鍋子。弟弟小倫見狀就心無城府、大聲放肆的說：「阿姐，妳這個鍋子到底去哪家買的啊？怎麼給人家感覺很像大陸製的假貨？ 」但小瑋始終就是不放棄，倔強的她怎麼會坦承自己當初的選擇是錯的呢？她發自本能地一直重複將插頭拔出又插入，這動作做了少說十來次。 「快啊！食物都快放壞了，老天爺求求你吧！」 許小瑋一泡眼淚快掉出來的內心吶喊，或許冥冥之中還真能聽見她的吶喊，一陣兵荒馬亂之後，電源的問題終於暫時告一段落了。大夥們紛紛放進食材入鍋，日本土產的柴魚及南韓昆布、雲林豬後腿大骨外加切成一公分的宜蘭三星蔥，不難想像這些各路雲集的食物所共同營造的湯頭有多鮮甜，隨著鍋底逐漸加溫，鍋中的湯汁「嚕嚕嚕」響著，彷彿在暗示著它也餓了。 「快放點山饕般的料子下來吧！」 幾個人隨性的不依性別、年齡、抽籤等有的沒的規矩，愛放就放。丞淋放非常昂貴的泰國龍蝦、源暢放非常稀有的北海道干貝、伊晨則是放日本進口的松阪牛、堂弟志偉則是趁此時將餐具和碗筷發放給大家，正當大家快用完餐的時候，忽然間，鍋子內部開始無預警發放射出「嘶嘶嘶」的詭異聲響，藍色的火焰上，不斷的閃爍著不尋常的鮮紅色火光，那光芒就像仙女棒一般耀眼，大夥兒看到這場景起初並不以為意，仍自顧自添加著他們手上的珍饕。 然而，這雜音可說是越來越大了，就好像教授在教室內演講時，麥克風所發出的串音一般，大到讓人想不去留意它也難！最終，這個新買不到兩個鐘頭的美食鍋，就大剌剌的在眾人面前爆裂開來了，木製的桌面上，以瓦斯罐放置處為圓心，有一半都燒成了無生機的焦炭，鍋子內眾人頭放下去的食材，則是不規則的軌道噴濺到了房間內各地，書櫃、地板、相框、檯燈、榻榻米、冰箱門、沙發，也包括眾人的衣服、臉上，到處都是。這個聲響格外的巨大，連隔壁房的鄰居都打開門關心一番，「夭壽，那欸安ㄋㄟ？」家住1507之8戶，從南部上來的春滿姨一臉錯愕又疑惑的問著室內眾人，「阿姨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耶！嘿嘿！」小瑋用衛生紙擦了撥臉上的湯汁，苦笑著回覆。而住在1507之9戶，從南投搬來台北定居，現年55歲的王叔叔，則用親切的口吻關心： 「妳們的房間好像被炸彈轟炸過一樣，非常悽慘狼狽，需不需要我們幫你們清理一下？」 「不必啦！謝謝你們這些好鄰居的熱情，我們人這麼多，自己來清理就好！」源暢接話。 眾人拿出各式各樣的清潔用品，開始清理眼前的殘局，而正當大夥們懊惱著焦黑的桌面該如何處理之際，許小倫提出了很冠冕堂皇的做法，他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從床鋪底下拿出幾天前剛買的桌巾，順手就撲在大方桌上，滿足了眾人「眼不見為淨」的傳統價值觀，而這場充滿驚聲尖叫的同學聚會，也正式於此告一段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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