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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車站上空的飛碟
2012/01/01 03:53:27瀏覽1411|回應0|推薦13

0˙

「我懷疑這裡有人吸毒!」那個約莫50多歲、身高175的男子,兩手拉著一張藍色大床墊,不時在大樓的樓梯間叫嚷。

那樣的穿著與「道具」,那般的台詞,在即將到來的耶誕節,很是給人一種「離奇的興奮感」──好像這裡埋藏著許多戲劇能量,重新打開我們心胸、肢體與腦袋的戲劇爆發力。

1˙

大清早不到七點(2011/1216)Rachel[]就開車來到我住的地方;她一進門就叫我推開窗台去看她的車子。

我往樓下看,車子很多,其中有一部紫色、小廂型車味道的,我猜應該就是Rachel的新車。

「不新啦,08年的,落地兩年,很輕鬆的價錢買進來的。」她的眼睫毛在逼近我鼻尖的近距離跳躍。

我很了解她,她的「很輕鬆」,對我來說沒有三位數,也是很高的兩位數。

「看起來不像Audi嘛?」

「我把Audi換了,是愛快羅密歐;你曾經跟我提過的147,很不錯的起動爆發力,很流暢的速度感。」Rachel的紅色高跟鞋在我住的旅館的老地板上輕敲。

我沒想問Rachel最近是不是交了義大利男朋友;這種問題多少令我感到有點失落感。

「你應該好好聽聽它排氣管的聲音,在4000轉以後,真像從淑女變蕩婦!」

「妳這麼早在這麼冷的天,把我從床上拖出來,不會是只教我去看『蕩婦』吧?我們約好的『茶博會』(世貿二館,2011/1216~19),十一點才開始啊。」

「你看,我的朋友中就是只有你對我心裡面在想什麼最有sense!」

「全世界沒人知道Rachel小姐心裡面在想什麼。」我搓著雙手,沒答腔,心唸著。

「帶你去附近看個朋友。」她玫瑰色的指甲也在幫我搓暖手;我知道她來這招,我就沒輒了,只能乖乖跟她走了。

「嘴巴請打開。」出門後,她突然對我說。

我睜大眼睛乖乖打開雙唇,她往我嘴裡丟進兩片黃黃的東西。

「不錯吧,你教我的,我都沒忘記ㄛ!」

口腔很快就辣了起來,那是兩片生薑。

我坐上147,心中暗自輕嘆好幾聲;「早起三片薑,賽過人蔘湯。」這是好幾年前初春的早上我去找她時,在她家廚房裡順手教給她的,她至今竟然還牢記著。

這種似師徒又像戀人般的小動作,正是Rachel在我所有女性友人中最教我「迷惑」的地方。

2˙

地點只差我住的旅館一條巷子;Rachel在那棟大樓下轉了三圈才停車上去。

大樓就在台北火車站的正對面,我們要上到22層樓高的地方去。

我們不約而同在電梯出口處停下腳步,一起望著旁邊那一大片玻璃窗。

住過台北三十多年,我還是第一次從這麼高的地方看台北車站,以及它上面的天空。

天空不只大,而且雲層變化壯闊,完全不像剛剛在地面上的模樣;地下人群變得迷你,每個人的動靜都像小動物般可愛。

「難道夏威夷人都這麼早起嗎?」我們往裡面走,我忍不住問道。

她說她必須去探訪一位過境台北兩天的夏威夷長輩,當年她去夏威夷東西文化中心進修時,受對方照顧良多。

而長輩這次是帶著一位從德國科隆來的朋友,要往台灣東部走;他們要搭八點的火車。

我們走進他們住宿的房間時,他們正趴在窗檯前一起看著窗外台北(車站上)的天空時。

我們也湊過去,赫然看到台北車站高空上有好幾個飛碟形的亮光。

「這是我來台北第16次,卻第一次看到『飛碟』。」夏威夷長輩笑說。

他確實是在說笑話,我跟科隆人都覺得不像。

其實,我們的心思並不在那很科幻的東西上面。

後來,我好奇地問起科隆人,來台灣前對台灣有什麼印象?

「一些電視新聞或Discovery的報導,浮光略影的印象吧;」他笑著指著在玻璃後方的天空上的「飛碟」說,「有點像它們吧!」

我又問科隆人,怎麼會想到去東部呢?

「那裡,比較沒有媒體報導過,比較可以讓自己的感覺不受影響的去發現什麼吧。」科隆人說。

他的個子很小,應該不會超過1.65公尺,年紀也不會超過30;這兩點都令我很難把他跟科隆大教堂連接起來。

「你認為你能去發現什麼?」Rachel加入了我們的談話;她的英文用詞很尖銳。

3˙

「希望找到某些比較原始的東西?」科隆人說的毫不遲疑。

「找到原始的東西,有那麼重要?」Rachel反問。

「文明蒙蔽了太多美好的東西了。」科隆人答道。

「你反對女人化點妝嗎?那看起來不是更美嗎?」Rachel笑說。

「美不一定等於原始或純淨,我想去找看看在台灣東部的原始是什麼。」柯隆人說。

「原始也不一定就美或純淨啊,你看原始森林裡就有那麼多殘暴的事?」Rachel反問。

「那麼,我們以妳的邏輯來推論的話,美麗的表面很可能潛藏著殘酷的事情囉?」科隆人反反問。

「那麼,我們以我的邏輯來推論的話,文明的蒙蔽很可能潛藏著美麗的事情耶!」Rachel反反反問。

空氣在這個地方凍結了兩秒鐘,之後夏威夷人說話了:「太多的推論了,也因此造就出太多的路了,我們還是得讓我們的腳自己去走一走吧?」

我們在22層樓高的電梯口跟他們道別;Rachel按住我的腰,暗示我不要跟他們一起搭電梯下樓。

「我懷疑這裡有人吸毒!」那個約莫50多歲、身高175的男子,兩手拉著一張藍色大床墊,再次在大樓的樓梯間叫嚷。

4˙

好了,原本住在22層樓高的人走了,反倒來拜訪的客人留在22層樓高了;這味道有點夢幻,好像是變成我們留下來幫他們看房子。

我把我的感覺告訴Rachel,她笑了,她剛剛跟科隆人賭氣又堵邏輯的氣消了。

我們繼續站在剛來到這層樓時,走出的電梯口旁的大窗戶旁看台北車站的天空。

現在,台北車站的天空看來又跟剛才很不一樣:仰視的「飛碟」走了,俯視下的房子與人們變得有點幾何上的趣味與簡單。

一個警察上來了,警衛陪著警察;我們轉身注視著這兩人。

兩「警」走離電梯口不到兩分鐘後再度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們兩人抬著一張藍色大床墊,默默從這個穿堂而過──像極了小津(二安郎)電影中,那些在觀眾視線平行方向的路徑上走來走去的人。

我們跟兩「警」一起下樓;我們在電梯裡向兩「警」詢問,那個喝醉酒的男人究竟是誰?

「他是旅店的老闆。」警衛說。

「就是他報警找我上來要抓吸毒的人。」警察說。

「他要不是沒醉,就是醉得很厲害。」Rachel說;我們都笑了。

我問兩「警」為什麼幫老闆搬床墊?

「希望他早點睡下,這樣才不會吵到大家。」警察說,口氣很冷靜。

Rachel笑到趴倒在我肩上,還在我腰上敲了兩下;警察離去時,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Rachel

「那個警察怎麼啦?」Rachel反問起我來。

「妳笑得那麼誇張,他大概在懷疑妳是不是吸毒了。」我說,我覺得自己也很冷靜。

5˙

Rachel說她「現在暫時」不想開車;我們搭著捷運去茶博會。

有點老舊的世貿二館距離捷運市府站,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我們進出茶博會現場,加一加至少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

「我們應該找個時間一起去夏威夷嗎?」在捷運上,Rachel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為什麼?」

「我想試試,在那裡不用呼啦圈旋轉腰部,我的腰可以『自轉』多久?」Rachel說;我說我真的有點懷疑她剛剛喝的不是茶而是「吸了某種毒」。

「不,我剛剛在會場時突然有種感覺,用呼啦圈好像是讓我的腰在對著什麼『公轉』?」Rachel說的很正經。

我看著她臉上放出某種光,令我想到我們剛走進夏威夷人房間時,大家一起在看台北車站上空「飛碟」的畫面。

在那個四個人擠在窗前,一起注視著22層以上高空的某種光的時刻,我忽然覺得人們在那當下都被某種東西所喚醒──好像我們半夜從夢中醒來那瞬間,還在夢與非夢之間游蕩或擺盪的那種微妙時光。

在這個時光中,我們有種前所未有的清醒,很自然的清醒,然而,這種清醒落入堅硬又快速的白日(捷運?)的「手中」後,白日的我們會認為那時候的我們「一定吸了毒」。#

[註] 請參見

〈早安,小三的媚力‧犬齒的無力─紅糟肉「小」故事〉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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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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