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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10 10:27:20瀏覽1216|回應1|推薦8 | |
{2010都柏林國際書展} 提問者F:「您的小說與散文裡面的觀點,有些經常違背世俗而走,甚至有些已經達到驚世駭俗的程度;請問您,您所說的這些都是真實的嗎?」 演講者M:「您問的『真實』問題,首先並不是出在我寫的東西與現實世界之間的差距;如果您能同意這一點,我想我才能繼續回答您的問題。」 F:「嗯,以這種有點出人意表的起頭,來做為回答的開始,似乎也很貼近您的書寫風格;好,我同意您,請您繼續。」 M:「我知道您的同意有點無奈,不過,這無妨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這個問題』其實還是個很『頻繁』的考古題,太多人問過創作者這種問題,以前的人比較常問的是作家,現在的人比較常問的是導演與明星,然而,無論古今,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答案很明顯、很簡單,當然也可以被想成很複雜。」 M暫停下來喝一口水,F趁此空檔起身給演講者M拍照;大家都沒想到,等F一拍完照,M立即走下台將F手上的相機搶過來,拿起來就拍F,F欲將相機拿回,M卻對她擺擺手。 M站回講台對著麥克風說:「我相信我剛剛拍下的F的照片,一定是包括F與她的親友前所未見的表情,」M說完把數位相機接上他的筆電投影到螢幕上說,「我們要的問是,這是F嗎?答案是無可置疑的,但是我們還要追問的是,這是真實的F嗎?」 現場的聽眾議論紛紛,其中有人說:「這是M操作下的F。」
{英國(童書)插畫家Dave McKean(1963~), 在2008年的愛丁堡國際書展的簽書會。} M擊桌稱是:「對啊,這位聽眾已經幫我回答了剛剛F問我的問題。」M將相機還給F,F還愣愣地站在原地,引起聽眾一陣陣笑聲,F似乎是聽了旁人的笑聲後突然醒覺過來,趕緊羞赧地坐回原來的座位。 「我再為剛剛發言的這位聽眾補充一點,我所『操作』的相機是F帶來的,如果把這比喻成是一場兇殺案的話,『兇器』是被害者帶來的,兇手是『臨時起意』、『無預謀』,甚至還可以說是『被害者引誘兇手犯罪』;這麼解釋有人同意嗎?」M等F坐下來,慢慢道來。 現場響起不少掌聲,F的頭低下來,頭髮幾乎將她整個臉掩蓋住。 「所以,現在我再來補充地回答F剛開始的提問,世俗在我的文章中是不存在的,如果你們認為它存在我的文章之中,那等於就是宣判了我那篇文章的死刑,但是這也等於說我做為一位作者,我又死了一次,這對我是一種警訊,警訊的意思是,我必須在下一篇作品中讓自己復活過來,然而,寫作過程中最精妙的部份,除了從這一篇『蛻變』到下一篇外,還有一種是就在這一篇中就發生『蛻變』,從死亡到復活的蛻變就是『違背世俗而走』這張『皮』所能展現的紋路,看不出紋路下面的人只好用『驚世駭俗』這把刀子,在自己之前攤開的那張『皮』上劃下長長的一刀,然後說那刀痕是作者幹下的好事。」 M的話才剛說完,在座者中已經有人忍不住把剛剛喝下的茶水噴出來;現場又是一片騷動與笑聲。 接下來,由於M離開講台,站到了講台後貼牆的角落上,而引起現場一片寂靜。 寂靜又寂靜了好幾分鐘,好像在上演John Cage的《4分33秒》,然後,M以幾乎換了另一種聲調與音量又開始說話。 剛開始,沒有人聽得到他在說什麼,漸漸地台下的聽眾起身離座,走向M、靠近M,在他的腳下坐下來,歪頭、將耳朵對準M嘴唇的方向,M的話語內容才被眾人辨識出來,而其中已有不少人的頭是貼靠甚至倒臥在其他人的肩上。 「如果我坐在妳的旁邊,我回答妳問題的內容一定跟站在台上回答時不一樣;」M剛開始的說詞很簡單。 「如果,我們是邊吃燭光晚餐時妳邊問我此問題,那答案又很不一樣了;」M又是簡單地說,他腳下已經有不少人輕輕點頭,像喝了酒般地沉醉了。 「又如果,我是赤裸裸地躺在妳的身邊跟妳說這問題,那答案很可能跟前面的完全兩樣到顛倒;那麼,我請問妳,哪一個是真實的呢?」M的姿勢與音調仍然沒變,剛剛那些頭倒下來的人,一個個昂起頭、拉長了脖子,非常有秩序地,好像骨牌效應般從前排傳到最後一排,非常美妙好看。 「你難道就不能給我們一個比較簡單的答案嗎?」F從人群中突然站了起來。 「有,」M的左嘴角露出一絲詭譎的微笑,「當我赤裸的時候,妳是否還記得自己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或者,妳想像自己穿的是什麼衣服?──我說的是,『妳想像』。」 M腳下許多聽眾這時臉上也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好久好久,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直到這句話響起:「這是我生平頭一次,很想看到,跟我講話的人,赤裸的模樣。」 F說完話,現場的聽眾紛紛站起,並響起一次次的掌聲,好像在最後F變成了演講者,也好像大家都想演講,更好像M突然在空氣中消失不見了。# (初稿2010/0716,來自Cy述說他在都柏林的一次新書發表會上;第一次完稿2011/0208大年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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