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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體育記者不知從何年何月開始，把5戰3勝(或7戰4勝等的)系列賽中，如果有一方還有一勝便可奪下系列賽冠軍，用麻將術語稱為「聽牌」。

近日有機會看到哈里遜福特2006年的影片【防火牆】DVD[註]，片中附錄的「特別收錄(special feature)」，令我過去對這部印象中有點平庸的影片大為改觀──意思當然不會是，這部影片就因此變得更有水準；而是看了這部「電影的板凳」(請見底下詳解)的觀眾，將不會(像戲院觀眾)因為看了此片而削減了自己對電影想像空間的水準。

DVD這種有別於戲院影片的「特別內容」，也令我想到要借用一下棒球術語中的「板凳深度」，來特別形容一下DVD電影與戲院電影之間的大不同。

在棒球場上，「板凳深度」指的是主力球員外那些待命在板凳上的備用球員的「能耐」。當主力球員無法維持其正常演出時，板凳球員的能耐往往成為決定這一場(乃至更多場)球賽的勝負。

不少主力球員在去年表現驚人但今年卻荒腔走板(例如2011年的小小郭)，在球賽上半季表現正常下半季卻後繼乏力，在上半場表現很夠水準卻在下半場判若兩人；這時候教練對板凳球員的調度是否成功或得心應手，以及該隊板凳球員的能耐有多多、有多好，就成為這支球隊能否製造出絕地大反攻，這種戲劇性演出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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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時已然高齡64歲的哈里遜福特(1942~)，在【防火牆】中的角色依然是很【空軍一號】式的完全一人英雄主義。不成問題的部份，當然想也不必想就知道，英雄老矣必不可能還能在高空做戰；所以，這部電影不夠出色的問題，只很小一部份是出在哈公老矣，而一大部份則發生在影片的格局，遠比他過去所拍過的影片都來得小太多──說起來，青春不再，也算得上是這部影片跟票房之間的「防火牆」。

網路(銀行)的恐怖聯鎖效應，遠遠落後《龍紋身的女孩》；歹徒(由珍妮佛康娜莉的老公保羅貝特尼演出，他這時的臉比在【達文西秘碼】中來的圓潤，且失去過去那種有稜有角的詭異神情)的陣仗與氣勢，跟【終極警探1】毫無相提並論的機會；哈公的家人完全沒能像有些好萊塢電影中，人質反成伏兵的奇襲戲劇效果，而只是哈公一路被壓著打的包袱──因此也可以換算成，這些人質成了鉗製觀眾想像力的「人質」。

不過，影片在最後那場兩人對決的打鬥戲算是處理得還不錯，然而，仍然沒給整部影片扳回多少分數。

真正能給這部影片扳回分數的是在，該片DVD的「特別收錄」(以下簡稱為SF)。

哈里遜福特在SF中「演出」，不僅透露了世界級的演員在好萊塢竟也可能遭受到如此的「平凡待遇」，而令我們的眼界再度大開外，還透露出要執導好萊塢的超級演員的影片導演，他很可能隨時都要接受這些超級演員的「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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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的SF分成兩部份：哈公與導演的對談(更像是兩人的角力)，以及編劇的創作經驗。

讓我們先來看此片編劇談論他的創作經驗，他說他創作此片很重要的靈感來源是九一一事件。

「我們自己的飛機竟然變成了別人攻擊我們的導彈！」他說他對此震驚不已，因此他也在片中把那些原本保護與防衛自己的東西，變成了歹徒攻擊哈里遜福特一家人的武器：原先家中的保全系統成了監視哈家人的利器；原先哈公的手機給裝了竊聽器，用來監聽他一切的對外溝通；他的網路身份被盜，使他成了討債公司追討的對象。

編劇的創作述說，其實正也曝露出此片的缺點：這些一個又一個的「造反」武器，其實並沒有在影片中被發揮得具有像九一一的非常震撼效果；原因也許如此簡單，它們只被限定在攻擊哈家人而已。

這個只限於一家人的缺點，就顯現在我們前面說的，造成影片的格局大不了──跟網路真正神奇的聯鎖效應沒搭配起來，而使得過去對哈公電影很敢「大」膽想像的觀眾，現在卻大不起來了(再次又感覺到此片的「青春不再」)。

編劇的創作理念自述對影片的宣傳，反而造成諷刺的效果，它令我們覺得「偉大的美國人」至今從九一一被「徹底」摧毀的慘痛經驗中，所學到的東西其實是很不徹底。

而哈公與導演的對談，只有把這部影片的傷口拉開的更大──這些傷口喚醒(就是“摧毀”)我們對「偉大的好萊塢」一些很完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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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公在SF一開始就說了兩個非常九一一的驚爆點：(1)此片曾經一度中斷拍攝──他沒說為什麼，導演也沒接此話題，可想而知，這對兩人都是很痛苦的拍片經驗；(2)「我們都是在拍片的前一天晚上，才接到今天要演出的劇本頁。」

我們確實連做夢都沒想到，這兩種在「一般電影」中經常遇到的困境與窘境，竟然也會發生在超級鼎鼎大名的「印第安那瓊斯」、「空軍一號英雄總統」、「星際大戰的Solo」、「愛國者遊戲的萊恩博士」身上。

哈公在與導演對談過程中，言詞與表情都充滿了對此片拍攝過程的不滿；他甚至就在導演面前說，因為你不會拍動作片，所以最後那場兩人對決的動作戲只好由他一手策劃。

對於導演對此片演員與角色的處理，哈公竟然搬出暢銷書《決斷2秒鐘》來訓示導演，闡述他對演出時演員的意識與潛意識間微妙關係的高見，並且進一步演繹演員不假他人親自演出，身體摔進低於地面坑洞(最後一場打鬥戲)的痛的必要性。

我們確實很好奇，在這一連串的接近慘痛的拍片狀況連連下，到底又是什麼原因「最後竟然」沒讓這位世界級的演員「慟」而退出此片？──哈公說的愈多，我們就愈感覺到好萊塢有更多不足為外人道矣的拍片內幕心酸史；哈公演繹的愈深，就愈讓我們感覺到，片酬動不動就三四千萬美金的好萊塢巨星，他們的「工作品質」很可能是我們所不能想像的慘！

兩人的角力對話，在導演不斷把腿伸直又縮回來，與哈公不斷摸著滿下巴的白鬍子驚爆內幕的過程中，最後又將以什麼來ending？

導演終於忍不住說(或者，只能這麼說了)：哈先生，你應該考慮當導演的。

哈公毫不遲疑地回答說，我早在好幾年前就有此意。

我們其實很快就可以從DVD的「板凳深度」經驗了悟(而這是坐在戲院觀眾所不能及的經驗)，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哈公始終沒坐上導演椅？

再也沒有別的答案，就是需要相當程度的「板凳深度」：一部電影決不可能只靠導演一人就能成事，無論他對電影再有多麼高深或高超見解的人都不可能──我們完全可以想像的是，即便是史匹柏的電影團隊，在面對一定狀況不斷的電影拍片常態，他也一定不時需要「板凳球員」，而史先生之所以能超越他人的地方之一，我們還是可以想像的一個地方就是，他的板凳球員的「深度」遠非他人所能企及。

當然，沒拍過電影的觀眾所無法想像的(幻想破滅)空間，還存在非常多的地方；因此，我們當然要問：在台灣上市過的DVD中，哪一位導演在「DVD的板凳深度」，對台灣影迷貢獻(另一片電影想像空間)最多？

答案是：艾德華玆維克(Edward Zwick，1952~)，他在其作品【末代武士】、【血鑽石】的DVD的SF中，帶給我們另一片完全不同於戲院經驗的電影(實際運動的)空間──很可惜我們至今還沒看到他的【真愛一世情】的SF，否則我們對該片的想像空間，會比它至今帶給台灣人偶像崇拜的空間，來得更多、更真情些。

最後，多補一句(我當然知道，說了也沒半點鳥用)，這種「DVD的板凳深度」，尤其對“當代沒有半點特色的台灣年輕導演「們」”(連外國片商都這麼親口對我說)，至關重要。＃

[註]

有天佯裝成客戶的比爾考克斯（保羅貝特尼飾）挾持了他，另外還派了擁有強大武力的人馬闖入傑克家中，軟禁了他妻子貝絲（薇吉妮亞麥德森飾）及一對子女，並脅迫傑克協助竊取太平洋銀行一億美元的鉅款。為了防止傑克向外求援，歹徒不僅在他身上放置可隨時監看傑克行動的鋼筆，手機上裝置竊聽系統，更連公司的電子郵件系統都受到侵入，完全失去對外聯絡的能力。屈服於險惡形勢的他回到家中發現全屋已被歹徒裝滿竊聽監視器材，彷彿滴水不漏的密網，讓他們插翅難飛。眼看自己被迫一步步成為盜款的罪犯，傑克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突破重圍，破解這樁複雜精密的陰謀搶案，並拯救他的家人脫離危險呢？ 

特別收錄：

破解防火牆：導演理查朗克隆與哈里遜福特對談 

編寫驚悚片 

戲院預告 

※獲美國國家電影保護局指定典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