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劉兆玄的1.2次接觸

劉兆玄新閣上任已十來天，能不能振衰起弊，大家都在看。這十來天，油價無影手突漲，又漲得大家真有痛的感覺；為了擴大內需，藍綠立委都大聲罵給選票聽；民進黨天生的一流在野體質，新閣上任當然更扯開喉嚨罵…，讓各界對劉揆的印象一下子有些混沌。

過去曾與劉兆玄有過1.2次接觸，此時形諸文字告訴看官，試圖提供幫大家瞭解這個人的事件或圖像，沒有褒貶，只有事實。

先講0.1的部分，其實只是一個圖像。應該是民國八十年代初期，當時是為了一次天然災害做災後巡迴採訪路過清華大學，劉兆玄當時應是清大校長，我從清大後門進校區，看見劉校長穿件牛仔褲、白襯衫，腳上登雙皮鞋，認真的踢著地上的石頭。這與我過去腦海中大學校長的道貌岸然全然不同。

接著談1的部分，這事對台灣還影響真大。話說1999年初春某一天家裡電話響了，是保育圈老戰友、台大生命科學院院長林曜松教授來電話，口氣有些沮喪，外加好幾分憂心，「我到處演講，講了上百場，連兩個李都講給他們聽了，政府怎麼就是沒回應？」林老師談的是生物多樣性保育工作的重要，全世界都在努力地做，台灣卻全無反應，他太擔心了；兩李，指的是當時台灣最具影響力的李登輝、李遠哲。

我請林老師不要急，約了隔天見面當面談。我不懂生物多樣性，要林老師先講給我聽，之後再商量商量，看看有什麼突破的方法。林老師一講兩三個小時，我聽了也是一知半解，只能就我聽了後的模糊認知一一回問林老師，這樣的理解對不對。之後我的結論是：「林老師你這樣講，除了你們學術界，其他不會有人聽得懂，講一千場也沒用…。」

之後我及同事兩次以各一塊整版的篇幅，報導生物多樣性保育、種原及基因保育的重要性，包括引介全球趨勢，以及台灣的現況對照。這篇我相信難度嫌高的報導看得懂得人不多，卻拿到當年權威的吳舜文新聞獎專題報導獎首獎，但整體的生物多樣性保育工作仍沒什麼進展。

讓人不敢期待的事情發生了：當時擔任行政院副院長的劉兆玄看了聯合報連續的專題報導，深覺此事非常重要，延誤進度的後果極其嚴重。於是，立即邀相關學者討論，就台灣延誤的進度商量怎麼彌補。有參與的學者仍記得，當時劉兆玄進度抓得很緊，要求一定要做出案子；但是事情確已嚴重延誤，要加速推動，談何容易。

就在劉兆玄掐住專家的時間，要求加速趕上進度時，最最關鍵的變化突然降臨：1999年3月20日總統大選執政的國民黨敗選，政權即將交給號稱致力民主改革、綠色台灣的民進黨。

選後，劉兆玄召集的專家群為了不確定的未來，加上案子作出來民進黨很可能連看都看不懂，更遑論執行，「何必做白工」是當時專家們可以理解的反應；但當時劉兆玄的態度是，「正是因為民進黨極可能不懂，所以我們才要把計畫、執行方案都做出來，民進黨照著做就好了。」要專家更把握交接前有限的時間趕進度。

後記是另一個0.1。一年半後在李國鼎科普寫作獎頒獎典禮上再次遇見劉兆玄，他以李國鼎基金會董事長身份來主持頒獎，我是得獎人。我問劉兆玄移交給民進黨生物多樣性保育的案子後續發展怎麼樣…，其實我問的語氣只在與劉兆玄確認「全都存檔結案」，從劉兆玄的表情我得到答案。我真的覺得遺憾，不是遺憾學界又做了一次白工，而是生物多樣性保育工作將長期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