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印象——珍寶島濕地

很糟糕，第一次去黑龍江、北大荒，回來後竟這樣的魂縈夢繫，每次上網看CNN氣象，都會打Harbin看看現在天氣如何。這一週西伯利亞冷高壓南下，哈爾濱會降下今年第一場初雪，較往年可能早上半個月，希望北方的朋友都好。

接續寫我的黑龍江印象。中蘇邊陲，上回去興凱湖，站在松阿察河畔，那是烏蘇里江源頭支流，雖是中蘇界河，但蘆葦阻隔，看不到蘇聯老毛子；離開興凱湖，直奔珍寶島濕地，可是不折不扣站在烏蘇里江畔，對岸就是老毛子的西伯利亞，清清楚楚看到俄羅斯。

黑龍江參訪，珍寶島是我非常期待的行程，。因為印象中珍寶島、黑瞎子島是中蘇曾經開火對幹過的兩個島，黑瞎子島在烏蘇里江與黑龍江交會的伯力，太遠，此行無緣拜訪；位在虎頭市、烏蘇里江中的珍寶島，是此行唯一可接觸到中蘇戰爭的遺址。

珍寶島位在烏蘇里江中，在中心線靠中國這一側，毫無疑問是中國領土，面積不大，才零點七四平方公里，一九六九年老毛子藉口派武裝部隊登島挑釁，遭到守軍強烈反擊，徹底擊潰蘇軍，這個小戰役展現毛澤東不向老毛子示弱的決心，之後珍寶島歸於平靜。

我們拜訪的珍寶島濕地，其實與珍寶島一點關係都沒有，在虎林市東界，小木河注入烏蘇里江處，面積是珍寶島的六千倍；所以取名珍寶島濕地，大概只是想藉此一歷史事件打響名聲。同行的大陸領導孟沙先生就很不同意這樣的名稱，認為應該命名為「小木河濕地」，言下之意，這是保育，不是觀光。

保護區建有「烏蘇里江第一塔」，第幾塔我沒什麼興趣，但這個塔有五十五米高，登塔遠眺，「西伯利亞」從遙遠的地理課本躍到眼前，不再是個遙不可及的名詞。從塔往北看，二點八公里處有座鐵橋，正是西伯利亞大鐵橋，運氣不錯，一列火車正在過橋，有一百多節車廂，那是西伯利亞大鐵路。唉！唉！登這座瞭望塔真是心情澎湃。

從塔上透過高倍望遠鏡往南看，是珍寶島濕地的的絕佳美景，當地人非常驕傲地以「濕地歸來不做畫」來形容，不過孟沙說，其實烏蘇里江兩側的大濕地中方保護的不及俄方好，原因是中方這邊人口較多，俄方那一側離人口聚集區有很大距離，自然中方保護的難度較高。

第一塔我沒特別感覺，對塔周邊的紅松林則印象深刻，相當漂亮、高挺，一片很健康的林子。正在欣賞自然之美，陪同的大陸友人說，這片林子有五十多歲了，是一九六○前後下放北大荒的知青栽種的。這句話讓我對這片林子從自然關懷，增添了人文情愫。

離開第一塔後參觀另一個遺址，和老毛子無關，是侵華日軍留下的一些地下軍事設施。一九三一年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後侵佔東北，一九三四到一九三九年，日本關東軍強徵數以萬計的中國人挖地下軍事要塞，單在虎頭西北的七座以虎命名的山群中，挖出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地下碉堡，坑道總長超過五十公里，指揮所、彈藥庫、發電廠、醫療站…一應俱全。

老實說，日本鬼子的這些軍事設施確實工程品質極佳，但我心裡想的，卻是那數以萬計、被強徵的苦難中國民工，死了多少、病了又多少；也深感上蒼雖賜給東北豐富的資源，卻也因為這些資源引起惡鄰垂涎，惹來老毛子、日本鬼子持續數百年的染指、蹂躪，都是他媽的大壞蛋。

早年對俄國人的印象來自書上陳述，那時叫俄國人「俄國大鼻子」，什麼典故？不知。一九九○之後常去北京，每次都會去北京秀水街買些水洗紗之類的絲織品回來送人，那裡有很多俄羅斯人，當時稱他們是「倒爺」，意思是看哪邊便宜，就決定怎麼買來賣去，倒來倒去，賜他渾號「倒爺」。

那個年代的中國，改革開放才剛起步，男人女人、老老少少，穿衣服還只有陰丹士林藍、毛澤東綠兩個顏色，街景非常單調乏味。相較尚未解體的前蘇聯，老共的實力遠不如老毛子，軍力如此，民生物資更是不如；因而，倒爺帶來的蘇聯貨在秀水街，在東北相當搶手。

近些年老共進展神速，街景也變得五彩繽紛，民生物資很多已比俄國貨好，除了紅星鐘錶、望遠鏡等儀器還是俄國貨強，其餘都已勝出，甚至許多號稱的俄國貨是Made in China，因而，「俄國大鼻子」降格成「老毛子」，虎頭鎮的中蘇口岸〈邊關〉盛景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