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老師」的警語

約一年前「鄉下老師」張教授到東吳洽公，之後我陪他到外雙溪校園走走。走進圖書館對面的第一教學與研究大樓時，自稱從鄉下來的張教授讚嘆：「怎麼那麼豪華！」，兩棟新建的教學研究大樓和行政大樓的一樓都鋪上棕色帶紅的大塊平滑晶化石板，亮晶晶，配合大電視牆，是有些商辦大樓門廳的味道，只要到二樓以上，就會恢復為一般的模樣。

在校短短幾年的學生而言，當然樂見新穎和舒適的校園。我在校園中工作和生活了三十多年，大樓外觀、教室的設備和滿園的花卉，漸漸地改變記憶中的東吳影像，如沒聽到「鄉下老師」的警語，就不會或不願去思量這些變化的意義。

東吳在台北復校，外雙溪校園中各棟建築都很儉樸，甚至有些簡陋，只顧內部樓板空間，不怎麼考究外部的設計，所以大多方方整整，像火柴盒，外牆是灰色的洗石子牆面，內部是磨石子地板。只有文化樓、哲生樓和安素堂（教堂）有些許牆面貼上暗紅色的磁磚，就連那座最講究的音樂系館（已經拆除改建）都是洗石子外牆。圖書館是唯一不同色調的建築，那也只是刷上灰白色的水泥漆罷了。二十多年前完工的綜合大樓外觀和樓板也是一樣的儉樸，外牆貼上灰白色配搭淺淡紅色磁磚。

這些校舍座落在文間山的山坡上，座落在鵝卵石砌起的擋土牆上方，擋土牆長著斑駁的青苔、伏石蕨和山蘇等，訴說著當年胼手胝足艱苦復校的情境。

後來行政大樓的一樓地板換成前述晶亮的石板地磚，多棟建築牆的洗石子外牆拉皮換成紅色的磁磚，除了顏色外，改變不了原來簡單的建築外型。換妝的校舍仍舊座落在鵝卵石擋土牆上，有些突兀。這幾年新蓋的第一和第二教學研究大樓的外觀設計就精緻多了。

這兩年一些擋土牆因為安全的關係，換成水泥灌注倒模的外觀，行政大樓前更新的擋土牆還貼上顏色的洗石子牆面，樓梯扶手底下還裝上晚上會閃閃發亮的LED燈飾。這些建築外觀的改變，盡顯前後辦學氛圍的轉變。

建築配合著校園文化

在大陸蘇州的東吳大學老校園，紅磚為主的精緻建物，配上青草地，彷忽來到美國教會大學的校園。不談古老的牛津劍橋，美國杜克大學有座高聳的哥德式教堂，連喬治亞大學都有著兩百年美國南方特色的建築。台大椰林大道兩旁維持著日據時代校舍的本色，其他新建校舍也盡量協調一致。香港中文大學整合三所學院，建立在馬料水的荒山頭上，各建築縱然有不同的外型，外牆仍直接凸顯水泥原始的本色。可見精緻與否，為的是顯現不同大學的文化傳承。

花多未必美

建築彰顯甚麼樣的校園文化，各人的認知未必相同，對美的感受更難一致。人人都喜歡鮮花，但是校園花多不一定就是美。東吳的校園原來和其他大學一樣，種上些喬木、灌木，維持幾片青草地，沒有種植太多四時花卉。不知道從哪一年起，除了木本的杜鵑、櫻花、月橘等植栽外，校園各處都擺上鮮豔的草花，就跟台北市的馬路安全島一樣，不時更換開花植物。這些草花當然是園藝商承包，每一株草花都不貴，但是大量購買四時更換就需要額外的經費了。

校園中除了停車格外，大部分的空地都放上石凳石桌，圍以各種花草，或建造流水魚池造景。將每一點抽離來看，頗有美意，不過，如果過於堆砌，是否就合乎校園整體的美？那些石凳石桌常積著灰塵和落葉，對學生來說，小小的校園中進出教室、宿舍與活動中心，難得有機會擦拭室外的桌凳，在花叢中閒坐靜思。那小小的流水魚池蓋在穿流不息的小徑旁，誰會在人流裡坐下來看游魚。更何況這些擺設佔掉原始的生態空間，可放空視野的空間也被佔去了。

中式庭園和西式花園不同，中式庭院造景、借景，在小小的空間裡創造出許多景致。如果在中式迴廊上擺滿草花，假山上種滿植物，水池中放上大王蓮，該是怎樣唐突的場景！

結語

校園中原有一些多年生木本植物，有著不同樹葉顏色，如朱蕉、變葉木、金露花等，或土生的山蘇，巧思配搭上開花的木本植物，如杜鵑、櫻花、九重葛等，照顧方便，也能夠顯現出校園的活潑色調，更何況東吳校園原本就生態豐富，有著無數野草閒花。淡素娥眉自然美，何需珠釵插滿頭！

第一教學研究大樓和對面的圖書館，背後的柚芳樓女生宿舍經過拉皮

原始的鵝卵石擋土牆和拉皮過的建築，有些突兀

鵝卵石擋土牆長滿青苔、伏石蕨和山蘇花

為了安全，部分擋土牆換成水泥倒模的牆面，失掉古意

行政大樓前的擋土牆更新了，階梯扶手裝上LED裝飾燈

不知何年校園擋土牆頭全換種雲南黃馨，如今又全面改種小花黃蟬

雲南黃馨退居一角

教堂前欄杆上掛小灌木開花植物

綜合大樓旁階梯欄杆掛上鮮豔的草花

語言中心後方小小草花造景

這小小造景旁原有的石榴開花了

行政大樓前新設的花圃

綜合大樓後方沿路小花台經過多次植栽更換，現在種植的是九重葛

石板桌上的落葉，使用者少

人來人往小徑上的流水造景，難得有人會坐下來

較大體型的錦鯉不見了，可能躲起來

楓雅樓對面，原有的草地一角，如今變成造景，前後對照，值得思考

巧用好照顧的木本有色植栽，一樣夠顯現出校園的活潑色調

請參考

訪視東吳校園要看甚麼？

東吳，我的家

中國人的大學

花花東吳

野草閒花鬧東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