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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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12/11 01:48:01瀏覽2349｜回應12｜推薦116 | |
既然人生的不如意十常八九，何不常想一二？萬念俱灰，是多麼絕望的一句話！丟了吧！幫自己在灰燼中尋找殘餘的熱情，就算微渺，仍是希望的種子。 文‧圖／邱麗文 愛、信心、希望，都是生命中相當珍貴且重要的。曾有人問我，如果三者只能選擇其一，會如何抉擇？曾經，我是無可救藥的「愛」的信徒，答案自然不假思索。無法想像沒有愛的人生，所以，不斷追逐愛情、索求親情，就成為生活的首要目標；也經常為愛情、親情的失落與求不得而苦。後來，隨著人生的閱歷遞增，接觸探索的角度愈多元，開始有了不同過往的想法。如果，必須不斷「外求」才能獲得愛，就算獲得，仍然不是自己能夠掌握的。 人生，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夠創造價值，並得到真正的喜悅與幸福。愛、信心、希望，三者皆備的人生自然美好，但是，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有時，必須要學會，在難以抉擇的情況下，毅然抉擇……。 少了對美好未來的盼望，讓生命毫無招架之力 「你是否也常會為小事抓狂，衝動、易怒、過度壓抑、沮喪難過、厭世逃避，不知每天為何而活？小心你的憂鬱指數已經攀高，達到疾病侵蝕你身心健康的危境中……。」幾年前採訪精神科醫師陳國華，他帶了幾張預先準備的筆記，詳細描述了憂鬱症的自我檢視要點。筆記的最後一段，他寫著，「罹患憂鬱症的人，必須承受一段痛苦的時期，因為此病易隱微慢性化且會復發，千萬不要不敢承認或是輕忽它的破壞性，錯失及早治療的良機……。」 看著字裡行間的貼心提醒、不厭叮嚀，深深體會到「久病成良醫」的用心與細膩，思緒不禁回到採訪當時，陳國華侃侃而談，曾經罹患憂鬱症的心路歷程……。他當下的神情，彷彿是屢屢戰勝憂鬱浩劫的衛冕保持者，滿臉的陽光與深濃的笑意，令人難忘。也因此令我深信，走出憂鬱症的灰暗幽谷，並不是特別困難。 事隔了多年。突然看到「陳國華燒炭自殺身亡」的新聞，怎麼會這樣？！頓時腦中一片空白。記憶中那張充滿自信的臉，說什麼也無法與厭世自殺聯想在一起？震驚中，我立刻上網查了陳國華近年來的新聞，才知道他出版了《遠離憂鬱》，並成為藝人們最仰賴的名醫後，人生際遇並沒有很順遂。 近兩年來，有關陳國華的新聞，幾乎都是負面的。甚至，《壹週刊》還以「大S的惡醫，詐財騙色」為標題，嚴厲地指控他，導致被國泰醫院開除。隨後自行開業的「心美診所」，又與大S傳出了肖像權的嫌隙。創作的心理學小說《紫水晶的幸福》，被指控涉嫌抄襲，並且敗訴判賠。與妻子離婚後，長期住在診所裏，孤單苦惱。將倪敏然的病情公開，涉嫌違反醫師法，遭衛生署調查……。 一件接著一件的新聞，像是一刀接著一刀，讓原本就追求完美且自律甚嚴的他，傷痕累累，慢慢地，曾經相伴的憂鬱症，又回來了。對曾經罹患過憂鬱症的人來說，或許來自遺傳、或許來自個性，憂鬱的因子，始終還在內心深處蠢動。除非思考模式轉變，否則就算擁有卓越的成就，仍然有機會舊病復發。 陳國華在病患的面前，始終保持著親切的態度，溫暖的笑容，內心卻不斷累積著被負面新聞煎熬的痛苦。每每想起輿論的惡評，讓他連抬頭挺胸見人的勇氣都喪失了，復發的憂鬱症，猛烈程度更甚於過往。而這回，少了親人的支持，少了勇於面對的信心，少了對美好未來的盼望，讓他毫無招架之力。導致，在自己開設的診所燒炭自殺，甚至不留下隻字片語。 「絕望」的心境，是人生的毒藥 對陳國華的自殺，有精神科醫師表示，「會游泳的人，可以閃過海浪，卻無法抵擋海嘯的衝擊。」曾經，他成功對抗了病魔。基於推己及人的同理心，選擇了精神科，並以自身的經歷，幫許多人走出了憂鬱的陰霾。但是，他自己卻掉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被捲入了最深最深的深藍中，直到連呼吸都被吞蝕，永遠接不上下一口氣。 「你可曾有一種感覺，覺得世界把你拋棄？你可曾有一種感覺，覺得差一點要發狂？」電影《遠離賭城》的片頭歌曲，前兩句就傳達著「絕望」的心境。劇中的好萊塢知名編劇班，歷經了感情上的挫折與創作的瓶頸，開始藉由酗酒來逃避痛苦，卻因此愈來愈沮喪，甚至失去了求生的動力，最後打算飲酒醉死來了結自己。電影從頭開始，就不斷傳達著絕望的人生，從好萊塢醉到賭城，最後醉死在酒精裡。絕望的心魔，吞噬了本就微渺的希望火種，死亡的必然，持續到了電影尾聲。沒有出乎意料的希望轉折，一路被酒精摧殘健康，直到死亡。 瑪麗蓮夢露是好萊塢的性感女神，甜美純真的迷人外表下，卻有顆始終迷失的心。電影《雙面瑪麗蓮夢露》，描繪了她的成長遭遇與感情歷程：母親有嚴重的精神疾病，父親又始終不曾出現，寄住在阿姨家與孤兒院則飽受身心虐待，多舛的命運，讓她始終感到不安且缺乏安全感。面對愛情，她總是過度的幻想，卻又沒有擁有幸福的自信心，甚至習慣藉由藥物來控制情緒……。導致每個初初被她美麗性感所迷惑的男人，最後都拋棄她而離去，甚至有人對她說，「男人不會愛自甘下賤的女人」。這位在全世界都擁有無數影迷的性感女神，真實的人生卻是一再再重蹈童年被遺棄的覆轍，最後終於死於服藥過量，30多歲就香消玉殞。 從名醫自殺到兩部描述自毀人生的電影，其共同點都是：對人生失去了希望。不管是年輕的名醫、是好萊塢知名的編劇、是全世界風靡的性感女神，他們的人生，真的都已經沒有了希望嗎？當然不是。絕望，是他們自己下的註解，所以選擇走上末路。或許，換個角度想事情，結果就會不同。 不同的個性，導致不同的命運。人說，個性決定命運，卻仍有極少數的人，能夠藉由改變個性、改變自己來扭轉命運。 人間沒有完人，誰能沒有缺點呢？ 面對自己，如果只看缺點，是永遠不可能快樂的。畢竟，人間沒有完人，誰能沒有缺點呢？如果能夠多留意自己的優點，或許，會走出不一樣的人生旅途。 來自中國大陸的「特殊藝術表演團」，是由一群身心障礙的成員所組成。他們的世界巡迴演出：「我的夢」，其中有聽障、肢障者的舞蹈，視障者的鋼琴，唐氏症的音樂神童，腦性麻痺的二胡樂手……。前陣子在網路上廣為流傳的「千手觀音」，就是這群聽不到任何樂章的聾啞舞者的苦練結晶。她們的舞蹈，展現出觀音菩薩千變萬化的身姿，感動了全世界的觀眾。 影片中強調，「生命總有渴望啊！哪怕是一棵受傷的樹，也要獻出一片綠蔭；哪怕是一朵殘缺的花，也想吐出全部芬芳。」這些熱愛生命、渴望藝術的表演者，透過心靈深處跳動的節奏，舞出優美的舞蹈，透過血液中流淌的歌，唱出、奏出動聽的樂曲。「我的夢」，一個充滿著憧憬與希望的夢。雖然表演者飽嘗人生坎坷，卻始終沒有喪失信心，懷抱著希望與夢想，終於贏得了殘障者的尊嚴與價值。 來自美國的特殊教育老師麥可．科思耶（Mike Kersjes），將許多年前帶領學生參與「太空營」的過程，寫成《愛因斯坦的孩子》。透過這本真實紀錄，我們看到罹患妥瑞氏症、唐氏症、小胖威利症，還有閱讀障礙、注意力不集中、生長遲緩等等的身心障礙青少年，歷經重重關卡，終於取得進入「太空營」的資格，並且與來自世界各地的資優學生，進行一場公平的競賽。 愛因斯坦小時候，也曾經面臨學習障礙的問題，後來他克服了障礙，並成為西方最受尊崇、最有影響力的科學家。麥可經常透過愛因斯坦的故事來激勵孩子，希望孩子們能夠藉由其一句「想像力遨遊世界」的信念，各自擁有充滿希望的人生。所以，當麥可看到了「太空營」招生的消息，不惜透過一切關係來施壓，希望讓特教班的孩子們，也可以經歷一場與眾不同的學習之旅。 愛因斯坦的孩子 關於生命，你知道些什麼？即使是關於你自己，你又知道了什麼？要以一種不知道的狀態來看生命，要透過驚奇來看生命，那麼，突然之間，一切就都是「完美」的。這群身心障礙的孩子，從來不是家中備受期待的成員，他們一直過著邊緣人的生活，養成了既不甩人，也不尋求解救的習性，偶爾還要凸槌的情緒讓人抓狂，甚至心碎。然而，也因為沒有受到「制式」教育的約束，讓他們擁有過於常人的想像力，並了解很多常識。 對他們來說，只要能夠參與「太空營」，無論輸還贏，他們都覺得很快樂。但是「正常人」卻有旺盛的企圖心與好勝心，很難將輸贏看得這麼開。「太空營」的競賽，就像是無心與有心、想像力與知識的對壘。愛因斯坦說，「想像力比知識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像力卻可以遨遊世界。」佛陀說，「只要有一個寧靜信心的思想，就足以蛻變一個人。」西方的科學家、東方的聖者，似乎都已經預言了結果。 最後，這群外人眼中社交低能、智能缺陷的孩子，竟然從容克服競賽中的重重考驗，每項比賽都獲得前三名的榮耀。甚至，患有閱讀障礙的史考特，還獲得大會唯一的個人獎項：「太空英雄獎」，跌破了無數資優生家長的眼鏡。 最令我感動的是：史考特上台領取了「太空英雄獎」後，竟然全不理會群擁而來的媒體，只顧到處尋找剪刀。這麼重要的時刻，找剪刀做什麼？智障的毛病又犯了？「正常人」都會質疑。後來，史考特終於找到了剪刀，立刻取下掛在脖子上的獎牌，將緞帶剪成一片一片，並對追上來詢問的麥可說，「我們是一支團隊，所以每個人都應該有一片。」看了這段，我眼淚忍不住流下，這是完全無私的行為！是源自於靈魂深處、與生俱來的氣度！我們這些「正常人」有幾個做得到？從小到大都在競爭，希望贏過別人、希望證明自己的價值、希望獲得群眾的肯定、希望贏！贏！贏！對於競爭者，何時有過分享榮耀、分享成就的胸襟？ 透過信任、尊重、友誼……甚至關愛，這群身心障礙的孩子們，經過了「太空營」的洗禮，早已形成了緊密的連結。因為堅持信念與追求夢想，讓他們在希望中找到自己，也肯定了自己。 慾望與智慧 如果將「特殊藝術表演團」的成員、「太空營」的身心障礙孩子與年輕的名醫、好萊塢的名編劇、全世界的性感女神相比較，誰的際遇比較坎坷？沒有答案。因為人生是不能比較的。不同的想法，導引不同的人生。但是可以思考一下，失去雙手的孩子，還在拚命學游泳，而才華洋溢且備受矚目的人中龍鳳，卻毫不猶豫走上自毀的人生末路，留給平凡人無盡的惋惜與遺憾。 電影《慾望與智慧》中的瑪雅，擁有漂亮的臉孔與迷人的舞技，卻只是個供人使喚的奴俾。她從小與資質相貌皆平凡的公主一起練舞，看到公主所擁有的榮富與尊寵，感到忌妒且憤恨，於是處處都要贏過公主，讓憨厚遲鈍的公主，在瑪雅的競爭威脅中，產生了強烈的自卑感。兩個女人，不斷過招，一個用身分權位，一個用慾望魅力……。瑪雅趕在公主結婚前，獻身給公主未來的夫婿，並在婚禮上對公主耳語，「我這一生都用妳用過的東西，這次你將用我用過的。」這場人性角力賽，終究兩敗俱傷，導致公主痛苦出嫁，瑪雅被冠以娼妓的身分，趕出皇宮。 仇恨占據了瑪雅的靈魂，憑藉著美色與才藝，讓她一步步邁向權貴，也讓她迷失了。缺乏智慧的追逐慾望，讓她失去了真正所愛的男人，也失去了善良的本質。歷經一次次的災難，她慢慢領會了生命的意義。「凡事如風，我有勇氣面對一切。生命總有其道理，我的心寬廣如天。」幾句領會的智慧心語，讓她放下了從小的不平衡心態，坦然走出仇恨堆積的過去，迎向充滿希望的未來。 佛家云：「萬般帶不走，只有業隨身。」這句話，強調了「因果」，也解釋了人生的不同境遇。今生遭逢的禍福，是前世種下的禍福，所以註定逃不了。就算今生拚命積德行善，也只能修得來生的福報，卻仍然躲不過前世業障的果報。電影《大隻佬》中，善良女警的前世是個殺人無數的日本兵，所以今生註定要歷經一個接一個的劫難。能夠看到「因果」的大隻佬，看到了女警的前世惡業，也看到了女警的善良，於是企圖扭轉女警的命運，一次次救了女警，卻發現深重的惡業難除，也悟到，「她的善良，已經一次次救了她自己。」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雖然女警最後還是死於非命，卻是在理解死亡的必然後從容面對，並完成了她一生最有意義的事。 人生的不如意十常八九，何不常想一二？ 這幾年，我看了許多宗教性、哲學性的書籍。曾經，也一度卡在「因果」與「宿命」的思維中，覺得一切都是命定，再努力都改變不了「業」的果報。後來經歷了一段隨波逐流的日子，慢慢體悟到，不管前世今生來世，都不會比和風穿過了髮間的感覺更有意義。時間，永遠只停留在「現在」，我們不必執著已經無法改變的過去，卻可以決定千種不同的未來。 在沒有記憶的世界裡，過沒有記憶的日子，「因果」與「宿命」的浮現，也只是人生風景的一點，何必要放大千倍萬倍呢？相同的時間中，一片葉子在一處落下的時候，在另一處可能一朵花開了。每天都有人生，也都有人死，何必將「自己」看得這麼重？好好想想怎麼過日子吧！ 欠缺了愛，人會覺得孤獨，努力的成果沒有人分享；欠缺了信心，人會覺得膽怯，不敢勇敢追求夢想；欠缺了希望，人會覺得絕望，甚至失去了求生的意願。回到文章的開始，愛、信心、希望，如果只能選擇其一，我該如何抉擇？「希望」，是現階段的不假思索。畢竟，迎向希望的未來，遠比不斷彌補過去來得更重要，不是嗎？既然人生的不如意十常八九，何不常想一二？萬念俱灰，是多麼絕望的一句話！丟了吧！幫自己在灰燼中尋找殘餘的熱情，就算微渺，仍是希望的種子。擁有希望，就等於擁有亮麗人生。（2005，源雜誌） 後記：（2007，十二月） 這篇文章，是看了精神科名醫陳國華自殺的新聞後，才決定寫的。 還記得當初採訪時，陳醫師因為一隻眼睛長了針眼，始終用45度角的姿勢面對我。全程一個多小時的訪問，他始終不讓針眼被看見，也真難為了他。 陳國華當年因為醫治大S的憂鬱症，而成為名醫，當時，他還不滿三十歲；後來，意氣風發的他，三十出頭就獲得了許多提攜，成為精神科專科醫院的院長，再再都顯出他追求成功的急切。而，過於急切的求成功，也埋下了後患無窮的種子，甚至導致，憂鬱症復發。 他是個很優秀且同理心強烈的醫師，但，太急著想擺脫大學時期的憂鬱症歷程，卻反而讓憂鬱找上門。 補償的心態，經常給人相當大的壓力。小時候受窮，長大後就非常用力賺錢；小時候被遺棄，長大後就一直索求不離不棄；小時候很胖，長大後就減肥成癮…..。而補償過度了，人生也就扭曲了，平常心面對吧！可以補償，但千萬不要補償成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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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