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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12/29 10:03:01瀏覽1634｜回應2｜推薦16 | |
童年讀幼稚園時，台南市最繁華的中正路上新建好的合作大樓，有10層之高，是全市最高的建築。對我們來說，十層仰之彌高，無異於摩天大樓。 那時我們都稱它「十層大樓」。 十層大樓是百貨公司，它有兩家電影院──王后戲院、王子戲院。每次假日聽爸媽說要帶我們去十層大樓玩，總是興奮莫名，穿上最好的衣服、皮鞋，人模狗樣地上街。
1976年，民國65年，位於台南民族路的遠東百貨大樓落成，雖然只有4層，可是那份磅礡雄偉的氣勢，在台南是空前的。 遠東百貨頂樓的鑽石樓，是廣式飲茶餐廳，這在台南應是第一家。偶爾，全家來這兒打牙祭，我總吃得大腹便便，不亦樂乎。 遠東百貨的興起，襯托出合作大樓的暮氣老態。合作大樓的燈光黯淡，空間局促，動線曲折迷離，萬一失火祝融肆虐，保證死得一塌糊塗。 還記得是1976年夏天去王后戲院看《精武門》，不怎麼冷的冷氣，看得我一身臭汗，從此將那兒列為拒絕往來戶。
˙ 1978年，民國67年，在成功嶺大專集訓，第一次放假外出，我們在台中車站周圍閒逛，到建國市場吃蜜豆冰，逛台中公園看湖心亭兼看美女，出入中正路上的幾家百貨公司。 這一年，台中市的第一市場因大火燒毀，原址改建成大樓，大樓名曰第一廣場，也算是浴火重生。(台中似乎專門燒大火。1995年，衛爾康餐廳失火，一口氣燒死六十多人！) 黃昏時刻，成千上萬身著草綠服的集訓大學生們，聚集在綠川周邊，等候搭專車巴士回營區。 我在綠川邊一間書局買書時，遇到昔日眷村鄰居同學好友陳，陳考上台大化學系。我們找了間餐廳用餐敘舊。 用餐時，我看著窗外中正路高樓大廈燈火輝煌的夜景，心想什麼叫滾滾紅塵，什麼叫十里洋場，這就是了。
˙ 成功嶺結訓，到台北讀大學，步出火車站，館前路、重慶南路櫛比鱗次的大樓，比起台中更勝數籌，讓我目瞪口呆，驚訝於那如夢般的繁華。 在了台北，課餘閒暇常去重慶南路逛書店，更常去西門町看電影。電影看完，到萬年大樓吃份甜不辣。那時的萬年大樓人氣頗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1978年年底，位於西門町武昌街底的來來百貨公司開張，是全台規模最大的百貨公司。初次逛來來，那排場那氣派，委實讓我感受到豪華貴氣。 常常買好電影票之後，到來來逛，走馬看花，只看不買。 來來不止賣場氣派，它的廁所也明亮整潔，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檸檬香味，解放時嗅不著屎尿味，卻是暗香浮動一片芬芳。 在台灣，如此高水準的廁所絕對是空前，史上第一。相形之下，不遠處中華商場的廁所就太臭太髒太恐怖，兩者有雲泥之別。
來來開張沒多久，緊鄰的新光獅子林也開張了，西門町好不熱鬧。 較諸來來，獅子林顯得賣場空間逼仄擁擠，小鼻子小眼。在我眼中，它唯一贏來來的是有好幾廳的電影院。 兩幢大樓之間的廣場，有好幾位街頭畫家替遊客素描畫人像。眾目睽睽之下付錢讓畫家畫像，被畫者真得勇氣十足。
˙ 畢業當完兵，回台南工作，合作大樓已然破舊不堪，處處散發著行將就木的腐敗氣息。 全家聚餐時，還是會到鑽石樓。我喜歡吃燒鴨，有次老饕二姊點了烤乳豬，皮脆肉嫩，讓我開了洋葷。 新婚度蜜月，我帶著太太以識途老馬之姿造訪西門町，逛來來獅子林，讓她見識體會這兒的熙攘熱鬧。
˙ 1994年，我搬遷至台中長住。去逛極負盛名的中友百貨公司，驚訝於它的巨大。這一年，廣三SOGO亦積極興建中。 陳文茜說，台中人喜歡搞大的。別方面我不敢說，百貨公司真的是一家比一家大。
1995年，我已江湖跑老，見識過一些場面。這年再訪西門町，萬年大樓已然破敗如《重慶森林》裡的香港重慶大樓；而來來更予我局促狹小之感。 「這會是昔時台灣第一大百貨公司？」我心中大喊。 2003年，西門町來來百貨壽終正寢。
2001年春天，遊劉大任筆下“強悍而美麗”的紐約，看到了真正摩天大樓skyscraper──帝國大廈、克萊斯勒大樓，當然還有在五個月後崩塌瓦解灰飛煙滅的世貿雙子星大樓。 走在第5大道，特意去看名店第凡內，不過我只敢瀏覽她的櫥窗，拍張照片當紀念。 在《第凡內早餐》中，愛慕虛榮的奧黛麗‧赫本總帶著三明治，在第凡內店外走廊咀嚼，過乾癮。少年時看此片，印象深刻；42歲時親身遊歷該處，圓了童年的夢。
˙ 台中這兒，新光集團於2000年在中港路蓋了家規模極其巨大的百貨公司──新光三越。 新光吳家彷彿在說：要比大是嗎？老子蓋家超級特大號的給你們瞧瞧！ 5年前的盛夏，我在新光三越遇到十多年未見的老友蕭。隔年夏天，我們在中友百貨又不期而遇。 蕭與我的心態都一樣：台灣的夏天既濕且熱，假日無論到哪裡都是活受罪，躲進百貨公司不但吹免費冷氣，還可以見到一票又一票的時髦美女，眼睛吃冰淇淋，再爽不過了。 中友百貨公司10樓、11樓誠品書店外的洗手間，不僅乾淨，還講究裝潢設計！最近那裡邊的玻璃櫥窗佈置成一片竹林，詩情畫意，不像廁所，倒像高級別墅的書房。(所以一直是特優級廁所。) 台中火車站附近的第一廣場，昔日浴火重生的大樓商場如今變得破舊冷清，許多店舖完全以東南亞外勞為顧客，招牌寫著我看不懂的文字。 假日這裡更成為東南亞外勞的集散地。他們成群結隊，把第一廣場旁的空地、綠川兩側，擠得水洩不通。 每次經過那兒，都懷疑自己來到了曼谷、馬尼拉。
˙ 這些年到上海、北京旅遊，見識到那兒百貨公司的驚人規模，真是嘆為觀止。尤其是北京王府井大街的東方新天地，咱們台中的大百貨公司與之相較，頓成小巫。 北京什麼都大，連百貨公司都大，大得嚇死人。 不過他們的廁所還是差台灣一截，這一點不能不說是台灣之光。
˙ 2011年聖誕節，遠東集團興建的台中大遠百開幕。大遠百就在新光三越的隔壁，佔地極廣，樓層和新光三越一樣高，徐旭東擺明了要搶新光三越的人潮市場。 開幕這天，我也去湊熱鬧。在萬頭鑽動的人潮中，觀察著大遠百硬體的種種。它11、12樓的美食廣場，頗似北京東方新天地，有意思的是，天花板還繪了藍天雲彩，模仿拉斯維加斯的威尼斯賭場。 大遠百的確夠大，比新光三越大。在台灣島上，台中果然喜歡搞大的。 大遠百為台中的繁華浮世繪，抹上濃濃厚實的繽紛七彩。 它的橫空出世，令中友、新光三越相形失色。 所謂美人遲暮，所謂滄桑，這便是了。
走筆至此，葉倩文的《晚風》(黃霑填詞譜曲)突然在腦海輕聲唱起。
晚風中 有你我的夢
http://www.youtube.com/watch?v=0HdcjUreny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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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