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911恐襲13週年紀念日。每年此時，照例得做911週年專題。今年又逢美軍空襲伊拉克、敘利亞動亂、伊斯蘭國崛起，美國正面臨13年來最複雜的反恐局勢。

日前伊斯蘭國斬美國記者索特羅夫（Steven Sotloff）， 消息傳回本土，同業朋友之間自然是一番討論，一陣傷心。曾小貓在台灣當記者的時候，同業殉職似乎並不常見；印象中只有2004年洛坦颱風襲台，台視記者平宗正落水殉職那一次。來美以後，卻常常聽見記者同業殉職，死在戰地的記者比軍人還多，每有消息傳來，大家不免物傷其類，唏噓一番。

伊斯蘭國的暴行引起全世界同聲譴責的同時，曾小貓只想說，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斬記者。須知這些戰地記者，應該是全美國（大概也是全世界）最同情伊斯蘭國的人了。以索特羅夫為例，他是自由撰稿人，不受制於特定媒體或編輯，沒有人派他去戰火前線，是他自願前去的。他之所以願意這樣做，是因為他熱衷中東問題，懷抱將中東世界的真相帶回西方世界的志願。他談起中東國家時語氣中正，態度和平，不像政客那樣齜牙咧嘴地一味亂喊「消滅恐怖份子」。

戰地記者對於所謂的「恐怖份子」大抵抱著這種客觀而不仇視的態度。曾小貓剛畢業時在美國國家廣播電台當製作助理，跟很多派駐過伊拉克戰地的優秀記者共事過。他們都是志願前往戰地，也都有被擄殉職的心理準備。他們不支持那所謂的「恐怖份子」，但也不仇視他們；他們比大多數美國人、甚至比世界上大多數人都願意花時間去了解「恐怖份子」。

不久前小貓為探索頻道（Discovery Channel）雜誌翻譯了一篇〈人質見聞錄〉，刊登於本月的探索頻道雜誌國際中文版。文中談到在黎巴嫩內戰期間被恐怖組織「伊斯蘭聖戰」擄作人質的美國記者泰瑞·安德森（Terry Anderson）、英國記者約翰·麥卡錫（John McCarthy）、和愛爾蘭記者布賴恩·基南（Brian Keenan），獲釋後不但像一般人想像的那樣痛恨那些綁架他們的「恐怖組織」，反而對那些「恐怖份子」表現出寬恕和理解。

「綁架我們的只是普通的年輕人，」麥卡錫接受採訪時說：「他們也是有禮貌和人情味的。」

戰地記者大概是全世界唯一願意去理解所謂「恐怖份子」的人；而沒有理解，就沒有共識；沒有共識，和平永遠不會臨到。伊斯蘭國卻斬殺這些西方世界唯一願意去理解他們、不把他們貼上恐怖份子標籤的人。也許世人都一樣，以為威嚇是比溝通更好的武器？

少女時代的曾小貓全心全意想當戰地記者，多年前來美求學當記者，正是因為知道在台灣沒有成為戰地記者的機會。如今十年也過去了，小貓唯一親臨現場報導過的「戰爭」是墨西哥毒品戰爭，而那成為真正戰地記者的夢想大概永遠不會實現了。911恐襲週年的今天，小貓要向戰地記者同業們致以最高的敬意。前線烽火不斷，但還有戰地記者願意親上火線，將戰地的苦難帶到國際社會眼前，我們才有機會看見和平的曙光。

下圖：伊斯蘭國軍方押送被俘的伊拉克士兵。（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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