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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16 14:08:33瀏覽2779|回應1|推薦14 | |
甘丹寺印象
甘丹寺是宗喀巴大師唯一親自創建的寺院,也是格魯派最早建立的根本道場,和哲蚌、色拉併列為「拉薩三大寺」,地位極為尊崇。和小韓及一些新認識的喇嘛朋友共遊甘丹,除了認識了甘丹的選址殊勝,及些許宗喀巴大師的蹤跡及用心外,還多了些「人情自淺深」的感觸,像是冥冥中有意的點化。
高遠的甘丹
天才透亮,大昭寺前的廣場已滿是熱鬧氣息,平日稍晚看不見蹤影的各式客運中巴,這時已占滿了小半個廣場,它們多是載信徒前往拉薩近郊各寺院的班車,簡言之就是「香客專車」,也是我前往甘丹的交通工具。今天我還約了個伴──東北來的小韓,他來西藏尋找上師已好幾年,前兩天聽說我要去甘丹,他說他可以陪我走走。
小韓是個虔誠的教徒,在往甘丹的路上,他好心的提點我哪些地方不可錯過,如大寶法王的主寺「楚布寺」,他的上師駐錫的「敏珠林寺」,及歷代達賴都去尋訪神啟的「拉姆拉錯」……,他所提及的多是藏傳佛教的殊勝之地,相較於我在西藏無目標的行走,小韓顯得有方向多了。
甘丹寺在拉薩東方,沿著318公路東行約55公里,即可到達甘丹所在的旺固爾山,這段路現在坐車僅需一個多小時,但聽說過往騎馬要整兩天才能到,相較於哲蚌和色拉都緊靠在拉薩邊上,甘丹和拉薩的距離無疑最遠,不知這是否會影響拉薩居民平日前來朝拜的意願,並因此限制了它的發展?因為從達賴五世制定的各寺喇嘛限額看,哲蚌的7700及色拉的5500,都遠逾於甘丹的3300,甘丹看似規模最小,為何當初宗喀巴大師會選址在這不利發展的荒僻之處?而該地方又有何形勝能吸引大師來此建寺呢?
懷著疑問,我和小韓來到了旺固爾山腳下,那天上山的公路正好封路整修,公車上不去,我們只得從山腳下開始步行。一下車,藏族朋友即開始行不由徑,離開公路逕下旁邊的乾溪溝,沿著溪溝取小徑直攻上。他們每個人都健腳,身影迅速隱沒在亂樹草叢間,連東北來的小韓也手腳輕快,而且很快就和路上幾位喇嘛交上朋友,聽著他們談笑的聲音越走越高,終至於聽不見。這裡的海拔約3800左右,我們這些住在高原下的尋常人爬起來會喘是該當的,而且我相信當年參拜甘丹的信徒都該有這一兩百公尺的爬升,這也是追求的過程之一。
艱難爬升後乍遇甘丹,那驚喜真是難以言說,你怎麼能想像就在剛剛窮蹙的乾溪溝之上,會有這麼一大片沃野開闊的美麗山原。在山原上迎接我的是兩隻披掛綵飾的大犛牛,迎著晨曦牠們正悠閒的吃草靜臥,像是為不問世事的仙人看家守院的坐騎寵物。小韓和他新認識的喇嘛朋友也早到了,就在山原的一角閒坐等我。在他們上方即是甘丹寺的僧房經堂,明淨的藍天,讓踞立其上的紅白院寺,顯得特別的莊嚴宏偉,讓人不禁心生崇敬。
環顧四周,我有點明白為何當初宗喀巴大師會選址於此了。這確然是片藏人喜歡的形勝之地,但見四周群山環繞,像是盛開蓮花的花瓣朵朵,而平野的山原就像是花瓣間穩妥的蓮花座,靜處在這旺固爾的群山環抱裡,既得群山的幽靜,也不乏山原的開闊,當年松贊干布選擇在拉薩營建都城,也是欣賞它類似的形勝地勢。
再往上走,漸見及甘丹寺的建築全貌。但見全寺都建在旺固爾靠北偏西的一條山巒上,這條山巒形似一頭臥伏的巨象,而在其寬廣的「象」腹上,則馱滿了規模龐大的建築群,這又是甘丹的另一處形勝。見及於此,我心中再無疑問,高遠的甘丹自有其高遠的道理,當你來到甘丹,會因四周的形勝而自然心生歡喜,我想這或許就是宗喀巴大師會選擇在此建寺的原因吧。
宗喀巴的甘丹
走進甘丹寺,小韓帶著他新認識的朋友到寺裡訪親尋友,我則在寺裡隨意行走。一如所有藏傳佛教的寺院,甘丹寺裡最醒目的建築也是它的「措欽大殿」(大經堂),大殿建於1409年,內有108根大柱撐持,可同時容納3300名僧眾在內誦經早課。此時已過了早課時間,殿內一片漆黑闃然,禮拜完殿內主供的強巴佛和宗喀巴佛像,踅出寺後方,驀然見一紅黃相間的大殿,這即是甘丹的另一處緊要所在──羊八犍經院。
院名「羊八犍」,得名自殿後的一塊巨石,相傳是從印度的羊八犍地方飛來。此院建成於1419年,據說是措欽大殿落成開光時,宗喀巴大師指示放在措欽大殿的曼陀羅(壇城),容易讓一些未灌頂的信眾看見,這對他們是有大礙的,宜另建幽靜的修供殿堂置放,於是才修建了這座經院。現在羊八犍又以最高層設有宗喀巴大師的靈塔殿著稱,靈塔殿名「色懂康」,可說是整個甘丹最神聖莊嚴的地方。
走上羊八犍頂樓陽台,最吸引我的不是靈塔殿及金頂,而是這裡一目瞭然的無邊視野。往東邊看,最遠處山頭隱見的小房,那是宗喀巴大師曾修行的小院。再近處是「赤妥康」,又稱「存衣殿」,是宗喀巴大師及歷任甘丹赤巴的臥室住房。最近處則是措欽大殿的金頂,這時且有一老人在頂禮朝拜,顯得十分虔誠,
朝東南邊看,則可見及圍繞這片山坳的旺固爾山群峰。十月底的此刻,山腹裡多見靄靄的殘雪痕跡,已有些初冬的森寒氣象。而大殿、經院上的金幢、法輪在近午的陽光下金光燦然,也讓寺院多了幾分亮麗的色彩,
其實甘丹最亮麗的色彩,還僅在身後的靈塔殿金頂上。漢式造型的木結構精巧十分,屋頂上流麗的曲線恰是陽光最好的溜滑梯,順著流下一片耀目的金光燦爛,這金光讓在頂樓晒經板的喇嘛們張不開眼,也讓供佛的銅盆、銅碗發出金子般的耀眼光亮,
圖上方為絳孜札倉
還聽說現在的甘丹都是1980年之後的重建,全然已非當年的模樣。文革時甘丹遭受了最嚴重的破壤,從措欽大殿以下的殿室都被拆到「不留一石一木」,一直到現在都未能完全修復。就連傳世已500餘年的宗喀巴大師遺體,當年也從靈塔中被拖出來焚毀,並將骨灰洒入雅魯藏布江的江水中。無比瘋狂的年代,造成無法挽救的毀壞,只留下無盡的歎息。今天再訪甘丹,我們也僅能在山川依舊的自然形勝中,去尋訪感受些宗喀巴大師的用心及蹤跡,雖僅餘如此,但也能點滴感受。
中午過後,和小韓及新認識的喇嘛朋友會合,再乘車返回拉薩。才分開一會兒,小韓卻已和這些遠地來的喇嘛建立起極深厚的友誼。這讓我有幾分吃味,但更多的還是佩服,須知我進藏已一月有餘,一直很遺憾沒能交上幾個藏人朋友。在甘丹回程的車上認識幾個來拉薩玩的藏族年輕人,也遺憾因語言不通不能交上朋友,像小韓這樣能很快獲得藏人認同,並能取得他們誠懇信任的漢人,實在不多見。
回到拉薩,我們在布達拉宮合影留念,喇嘛們很自然的就和小韓拉拉手,親切的擁抱話別,和我就顯得生分,連合拍張照都覺得多餘。我曾聽小韓說,他來西藏後發現喇嘛都挺喜歡拍照,於是他就特意買了台相機為喇嘛拍照,而且因為拍太多想省沖印費,他還買了台印表機專門印照片,雖然後來發現自己印相片並不划算。總之,他對待藏族朋友就是這樣的一心一意,也無怪乎藏族朋友也都樂意和他做朋友,這中間的「人情淺深」固然點滴心頭,但也算是昝由自取。初次的西藏之旅,無論是對人或是對土地,我想我的用情都不夠深吧。
為了稍釋自己的缺憾,和小韓和喇嘛們做別後,我逕自轉往拉薩的「新華書店」,想找本「漢藏字典」認真地想學學藏文,但翻了一翻如同天書的藏文字典,眼下立馬打了退堂鼓,我想我還是先把今天拍的照片洗好,先從送藏族朋友照片開始做起吧。
第二天,我如約到八廓街送照片,結果相約的藏族朋友卻一個不見。唉,又再度感受「人情自淺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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