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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04 18:12:57瀏覽300|回應0|推薦0 | |
也別害羞啦,十幾歲的時候,好像也曾像你那樣,怕讓人看輕,怕給人欺負!當然啦,也不是說社會上沒有那種人,不過也不是人人都這樣,對嗎?我們先別說吳樂天講的故事完整不完整,你聽有聽的完整都還是一個問題,你說是嗎? …… 「胡基!」( おおきい ,大的) 在一次 大元 表現突出後,大車曾這樣的讚許過他,而當他問過、了解這個稱謂的意思之後,臉上還曾浮有過些驕傲的悅色,過後還不忘向周圍的我們很酷的壓低唇角,故意的露了下陰狠的眼色,不過在船上時我們都稱呼他叫「 大元 (ㄎㄡ)」,如他最初自己介紹自己時說的,如他矮胖的體型。 在我們的那艘船上,算上月份 大元 是最年幼的,比一個當時剛從國中畢業、喚作小白臉的少年還小上了幾個月,國中沒有畢業就離開學校的他,當時正該是從國中畢業的。離開學校後的他,據說舅舅曾經介紹他去做過麵包店的學徒,不過他那可能教室內都容納不了的幻想,麵包店的揉麵檯、烤箱間就更無能為力了吧,另外他是跟著外婆長大的,父母在他很小時就離了異,包括母親他都很少見到的,因此他一個人從台南的鄉下來到了高雄,尋找他傳聞中航行的夢想。 大元 的身材雖矮胖,頭腦、動作卻並不遲鈍,稱的上是靈活,甚至有些工作做起來,比起許多人都只有過之而無不及。拿在秋刀魚尋魚的工作來說吧,跟他一組的是我,學生時代失去視力掛上的眼鏡,在下雨時就派不上用場,與他無從比擬了,但是處在這資訊爆炸的時代裡,他早熟的某些混亂令我難以想像,甚至有些話語,是讓當時的我覺得不可思議的! 年輕時好像也曾有過類似的幻想吧!當比他年紀稍大點時,也曾經輟過學,或許吧,在當時一些自由表象的故事中,在當時時代對一種地下片面英雄的崇拜裡,覓尋著同儕的親和力,不過可能當時的時代特色還保守些吧,某些渲染性的引導也沒那麼多,不致像他接觸的如此離譜吧。 當時是在一次的夜航之中我們稱做「 顧駕 」的值班時,他先提到一個當時相當轟動的某大幫派名稱: 「 XX! 」 「 喔?那為什麼?『踢投』( 玩樂 )不是比較快活嗎? 」 「 怕越陷越深啊! 」 「 喔?怎樣又來一個浪子回頭的呢? 」 「 你不相信喔?我說要來跑船他們還不肯,叫我別去,他們兩百多個還跟我跪下,不過我還是想說『踢投』終究沒個了結,還是堅持一定要來。 」 「 X!說謊話也不先打一下草稿,你把我當做是 大金剛 嗎?那麼容易騙的? 」 「 呵,那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騙你? 」 「 先別說看你就知道還沒那個才情,就算有,若是到了那個地步,要走,沒把你怎樣就不錯了!還跟你跪!你是乩童在起乩了是不是! 」 「 唔…… 」 「 奇怪欸,蔣中正先生過世的時候你就還沒有多少歲,這種場面你也能想的到!還是又是那一齣連續劇演的啊? 」 他當時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的也唔唔的尬笑起來,而我則好像覺得話過直接的太傷人了些,想起了些如果人生貴適志,那過多的浪子回頭故事是否也有它的負面存在,他是不是所謂黑手黨的書看了兩本,就認為當個教父也不過爾爾的另一種變形,看了幾篇雜誌新聞也就當成自己「 踢投 」過來回頭,不過只一會後他又似乎又表現出一點不願在我面前示弱的樣子: 「 你不信喔?在我那裡八家將殺人都沒有罪的欸! 」 聽到這句話語時,我特別的曾注視過他的表情的,然而在懷疑著他表情深處認知的同時,應該還有相當的不解吧,或許吧,也有那種不知於何解釋起的詞窮吧,楞了下後,也不曉得是對八家將來源的內容不夠了解,說不出什麼,雖然曾轉過一部才看過不久的、片名叫《少年八家將》的電影,想到或許可以叫他找來看看,但是似乎對那部影片內容中的殺人事件、日籍文化人類學家那個稍頹喪的角色,對他的這個年紀能給他的是省思的思考,還是些精彩片段的潛意識反應,我仍有疑慮,因此半刻後我的回答又蠻直接的: 「 奇怪欸!唉,你腦袋到底是在想什麼啊?工作好好做啦!這麼年輕就在想這些,這輩子有你辛苦的!要是再講的還是這些,我就不聽了! 」 在船上的時候,沒見到過 大元 打過電話回家,在這點我想船上包括那個帶有微略智障、被喚作「大金剛」的少年都是比他幸福的。雖然船舶電話不便宜,船長也斥責過大金剛說他錢沒賺的他多,電話打的比他還凶,有時候聽著大金剛用不精簡、未經思考的語句,在跟他妹妹、媽媽的長時間通話,會覺得有些可悲,但至少覺得他對家的概念並不缺乏。 大元 打過的電話只有一次,也就在剛剛關於「 八家將 」的那些對話之後。那天剛好我拜託報務員掛電話回家,還有一通空額,他或許是想告訴我認識過個大學生吧,他打給他到西子灣玩時認識的一個大學女生,只不過或許這項通話有必須對方付費的障礙吧,那個女大學生也許沒聽過價錢只知道貴,那次那通電話在「貴」這個字裡所轉去價錢,除了轉去了那次所有的談話內容外,相信也轉去了超過他認為的某種尊嚴的價值,至少他當時及過後的臉上,他持續了好長一陣漏氣的感覺。 大致上說來 大元 在船上跟大家的相處是還算融洽的,除了在一開始他對大金剛有點打落水狗的姿態,以及一個大他兩、三歲,喚作 阿忠 、比較調皮的船員,偶兒會重複拿他自己說過的話去糗他讓他偶有不悅, 大元 倒也經常臉帶笑容和和氣氣的,不曾見他與其他成員有較大的衝突。其實在船上剛開始的互動裡,我想包括我也一樣的新船員,對其他的成員都多少保持著像海洋帶給我們的新鮮感覺,那在一開始就十分單調的工作裡,無形中給過大家相當的調劑。 他特別是三車跟 阿興 的好聽眾。這個說說他的海上見聞,那個談談他黑道的舅舅,這邊借到兩本女體畫冊,那邊傳來幾冊異色小說,在工作外不多的生活時間裡,大概也頗夠他吸收的了,而且如果不去想日後的因因果果的話,我那過的有點沈悶的年輕,對於他或多或少的還帶著些許羨慕呢!另外那還包括他自己不賭錢、不過觀賭時那種隨著別人輸贏起伏的表情;另外那還包括豬哥亮餐廳秀的錄影帶裡重複了又重複方芳自摸二筒後的罐頭笑聲仍能一次又一次的笑起的表情。當然的,在當時那種羨慕裡懷疑的成份也不小,畢竟那又種下了什麼因的那種觀念,當時也算已稍有啟蒙的。 屬於他那種年紀的一些可愛,有時候真的也想多保留一點。記得是一次避颱風的空檔吧, 阿忠 突然又興起了作弄他的念頭,在我的房間裡對著空調的出口,學著船長間無線電通話裡的喊話方式叫著「 阿忠 一號呼叫 大元 兩號! 阿忠 一號呼叫 大元 兩號!」而當他聽到後,我們竟也能從出風口中聽到他微弱回應的「 大元收到!是有什麼指教啊? 」的模仿,然後在 阿忠 繼續、不斷的、不給他回答空間的逗弄他的向他高喊「 大元大元越睡越大元(胖)! 」後,他走了過來,說他沒有睡覺而是在看書,而就在 阿忠 接著嘲笑他的「 大元還會看書喔!一定又是在看那本情書大全對不對? 」後,他說他正在看一本他在床底下撿到的《少年十五二十時》時認真極力辯解時少男情懷,或許當時的我正在自療一些理哲書籍給我的一些對愛情的浮疑及變形的定著,因此至今他那個表情回憶起來仍然十分的深刻,覺得那或許是自己在某個階段自作聰明下缺失過的,甚至至今仍經常性的自省、自問。 不過在 大元 的矜羞嘻笑背後,卻也有些足夠讓我產生疑慮與擔心的,有好幾次的我就見過他在房間獨處時不知怎的低目斜睨著地板、殭凝著半邊臉頰肌肉的樣子。不過當時似乎既有的教育讓我的思考模式是極端與刻板的,我還是很輕易的將根源歸集於他的父母,那對當時的我是一個無解的亞當、夏娃及亞伯、該隱與天主間的兩性與群性的草擬關係,似乎若是要碰觸,一來無法從他父母的唯心意志說起,這方面自己當時仍飽受挫折沒有方向;二來無法從他父母親背後經濟、兩岸的那片天下的、教育的那棵樹說起,「翻雲覆雨手」那種類似後來我才在連續劇主題曲接觸到的類似觀念,不管是戰爭或是競爭另影的,那在個人對社會異動、文化衝突等諸名詞的粗淺體會下,要去承認似又帶有矛盾的。或許也因為如此吧,除了在返航前一次他向我問到他的前途時我曾向他提及他的父母,當看到他那種表情時,也只能是以洞穿無效的去避開,以些原來要找他的事開始。那次怎麼會提的或許我稍待再說吧,或許容我先提幾件他在工作上遇到的事情吧。 基本上 大元 的工作態度是認真的,在剛開始的秋刀魚漁季,他站的位置又頗能讓船長注意,而且魚群還未大量出現前,他就有好幾次發現魚蹤的成績,船長好幾次都當眾表揚過他。對於他能在工作上所取得認可,甚至他聽到讚美後那帶著點「 靴擺 」 ( 誇張的驕傲 ) 的驕傲,也都蠻替他高興,有一次就曾在這種狀況下,我捏了下他的肚肉逗他,他甚至還高興的故意挺起肚皮壓過來,反逗我發笑呢,不過他的這項專長到了漁獲特佳的時候,卻也給他帶來過不高興的。 尋魚的輪值大家一個晚上是二至四個鐘頭,到了漁獲特佳的時候,船長還會關掉右舷的探照燈,多一個人去處理漁獲。不過也不曉得是誰起的頭要他代班,剛開始他倒是樂意為之,反正處理漁獲也未必是更輕鬆的工作,而大家也相信他是福星,希望他找出更多的魚來。不過似乎替過一個人很難拒絕別人的,要是隔一段時間能找到可以下網的魚,他還有喘氣的機會,甚至當有人抱怨那滿坑滿谷的魚還又找到,拜託他別那麼會找時,他的那種像說著「 也不是我愛的! 」的表情,其實也夠臭屁的了,不過那到了找不到魚時他就不只是有壓力了,那個不輕的探照燈整個晚上下來,大概也是真夠他吃不消的,天氣還好的時候,間或還有人願意上去透透氣,天氣不好的時候,大家就認為那理所當然就是他的工作了,因此就在一個壞天氣裡,他因為沒有答應某個人的繼續代班,就換來的就是「 不然是看不起我嗎? 」、「 還是說我這邊比較細漢 (大哥的相反詞) ? 」的語句,於是他又只得悻悻然的走回到探照燈,不過船上成員中真惡人應該也還沒有吧,似乎在經過那次當眾的還算衝突的隔天後,也沒有人再說起再要他代班的事了! 另外還有一件發生在我跟他之間的的插曲,雖然說自己在其中的衝突情境並不好說,不過或許也可以讓大家也聽聽、想想吧!那次也是在秋刀魚漁季裡,那時船隻都在寒溫帶的海域行走,有一次不曉得怎麼的竟然在魚屍堆裡出現了一條熱帶魚(更正確的說法是有熱帶魚相間紋路的魚吧)。那次是在工作中大金剛拿來給我看的,那時天天看的就是一種秋刀魚,因此看到時或許也有些驚豔吧,在問過大金剛是不是要給我時,大金剛也點過頭,因此當時就站在冷凍室門口工作中的我,也就將它隨手的先放在冷凍室的角落,想說或回去做個標本紀念也好,而他那時走過來說那條魚是他先看到的,還罵大金剛。當然的!或許吧,心裡也曾有要那條魚的意念,但他那種理所當然他看到就是他的、及對大金剛發飆的態度,也讓我不悅吧,當時也就很冷的將「 看到的就是你的嗎? 」的話丟給他,一時間他似乎也就退縮回去了,不過到了第二天冷凍庫下完魚出來後,卻有人告訴我他將那條魚拿到別個地方藏了起來。當然的!也許吧,幾個小時冷凍庫的低溫曾降低慾望吧,也或許吧,自己並非真的很想要那條魚,更或許吧,自己並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作出這種舉止的他,也就以反正水族館活生生的多的是來防衛,也只是淡然一笑採取要就給他的態度,過後似乎也想那並不是很正確,不過在大欺小的疑慮下,似乎自己最先「佔為己有」的態度也不正確,也就真的不曉得怎麼告訴他正確的擁有觀念了! 其實自己當時雖然二十七歲了,心理的成熟度也只是半個青少年 —— 甚或有點拒絕成人的世界吧。當時殘存著些許天真的慾望外,另一半就是些學習認知的見水非水、甚至見山非水了,當時雖然也接觸過些心理、社會心理學的部份,不過為學的目的卻是模糊的,個性上流水的意念雖然不致在學習上是刻板的堆棧,卻也在還不懂得類似「願為長安輕薄兒」(註一)的「願」及「黃河之水天上來」(註二)的「天」字旋律下缺少謹慎,甚至那種缺憾在遇到挫折下,個性的傾向在王船山先生的「笑萬歲傾刻成虛」、「將鳩鶯鯤鵬隨機分配」的感性下,在那個年紀反倒成腐蝕的刻劑,應此當時在網內、網邊、網外給過我的另類教育又是什麼,說真的我自己至今也都多少矛盾著。 另外還有有一次是天剛破曉的一次起網吧!那天在秋刀魚群中出現了一條不小的鯊魚,當大副拿起一支鐵棍,對甲板上還在蹦跳中的鯊魚下手時,我看到了大金剛隨著大副的出手動作時眼睛一閉一閉、臉上肌肉一抽一抽的驚懼,而 大元 看到大金剛樣子時的那種嘲笑,甚至見到我在看他時給我所擠的那種邪氣眼角,我都懷疑在他將來的人格發展裡,漁船的這趟經歷若是不幸會帶給當時才要滿十六歲他什麼另類,也或許我曾經這樣的自問過吧,因此在後來他問我他再跟船長好不好時,我曾跟他再提到那一幕,給他的是既不否定又不肯定,雖然過後也覺得讓他自己去面對,也太難為了他的這個年紀。 到了鮪魚的漁季,那些大型的魚隻就見的多了。在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會儘量的避開做冷凍艙內的工作,不願見那些血腥,不過似乎那些開膛剖腹的場面,終究還是避免不了。但,或許吧,把自己不願意做的事給別人,在那樣的環境中也覺得自己太矯情了些,也就只好逐漸的將萬類有情修向人本,阿Q點的把牠們視為人類的食物,平常心點的做,不過似乎存在過的某種懲戒式輪迴觀念的隱痕都無法完全消失過。 那次是船上只有的一間兼廁所的浴室剛好有人使用,我跟 大元 就用著平常沖洗那些沖洗魚隻內臟血污的那根水管洗澡,剛開始的對話回憶起來約略是這樣的: 「 阿平! 」 「 怎麼樣? 」 「 這趟海好像差不多快要結束了喔? 」 「 你是想要跟我說什麼? 」 「 沒有啊,是想要問你你看我以後要是再跑船,是好還是不好? 」 「 這個你要叫我怎麼回答你,這得看你自己了囉,看你跑的有沒有興趣啊,這是你一輩子的事情,也不是說我看就看的出來的說! 」 「 興趣是有啦,不過,唉,我也不曉該怎麼說…… 」 「 喔?你的情況我是稍稍也知道的,不是不能吃苦,若是有興趣,肯好好的去做,以後像船長這樣,對你來講也不能不算是條好路。而且船長對你的印像也還算不錯,跟他個幾年,當是學功夫,以後說一定也是海上的一條龍,對不對? 」 「 呵……,船長今天才跟我及小白臉說,要介紹我們去分紅較好的公司呢! 」 「 那我就不知道囉!那時候你們後頭說的話我也在旁邊,那是你們在嫌錢少他才說的,你若是真有心要跑船,對你這個年紀來說,一個月差一個三千、五千的,省一點不就有了!在船上也有的吃、有的住,學功夫總要個三年、五年的,走來跳去的,學的總是較不完整,那就看你對船長的感覺怎麼樣了囉?不然去跟大車也是可以的啊!」 「這我哪會知道。那你覺的船長怎麼樣?」 「船長喔,……,船長心地不錯啊!是不是一個好船長我是不知道,不過算是個好人倒是錯不了。就那張嘴巴壞了點。這要怎麼說,一個人一種性情,他要不是這樣土直土直的,心地說一定就沒那麼好了,對嗎? 」 「 嗯! 」 後來上到甲板擦著頭髮的時候,他也問起了我會不會再上船,不過當時自己似乎沒有想去想那個問題。當初也並非是存心做一個漁夫去的,包括老大副在我的發問下有意無意的傾囊相授的樣態,包括大車告誡我若不是有心在此發展別只是習慣於這樣的生活,都讓我在船上時不太想去想這個問題,也真的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因此只是含混的用些言辭帶過,說回家後看看再說吧,後來就是那段讓我憶及大副擊殺鯊魚時他的眼角的那段對話了: 「 也跟你十五、六歲的狀況不一樣了,不敢說是性情就定型了,不過多少的有一些觀念要改變比較難了!人家黑社會要帶也要帶你這種的對不對?比較容易教!不過還是一句老話,我們出來外頭,人家好的學起來,壞的別學! 」 「 呵…… 」 「 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X!沒意沒思的好像是在想說教、倚老邁老了,不提這個了! 」 「 呵……,有時候你很有趣你知道嗎,常常都說話說一半要說不說的! 」 「 有趣?剛剛說的時候想到什你知不知道?呵! 」 「 想到什麼? 」 「 想到什麼喔?你不曉得還記不記,在抓秋刀魚的時候有一次天快亮網到一尾鯊魚,還活蹦亂跳的,大副就拿一隻鐵棍去敲牠,你那時候的臉喔?吱…… 」 「 我那時的臉怎麼樣?不記得了! 」 「 當然啦,那也不一定就代表什麼啦!不過那時候 大金剛 就站在你的旁邊, 大金剛 那時候是大副敲一下,那臉是怕怕的顫一下,你卻是陰陰的在笑,看到 大金剛 這樣好像更覺得自己是更了不起,看到我在看你還使了一個眼角給我,有沒有? 」 「 有嗎?嘻…… 」 「 差不多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 「 呵…… 」 「 雖然說在船上抓魚那算正常,不過想到你有時候對 大金剛 的方式,還是會想說留在船上對你是好還是壞,在船上也是什麼人都有,別隨便的就給你建議。不過回到社會後你又能怎樣呢?回去又去聽吳樂天(注三)嗎?還是又去再想什麼幫幾百個在跟你下跪嗎? 」 「 呵……,那些話你還記得喔!那時候隨便亂說的! 」 「 也別害羞啦,十幾歲的時候好像也曾像你那樣,怕讓人看輕,怕給人欺負,當然啦,也不是說社會上沒那種人,不過也不是人人都這樣對嗎?我們先別說吳樂天講的故事完整不完整,你聽有聽的完整都還是一個問題,你說是嗎? 」 「 嗯。 」 「 像你那麼大的時候,我媽只是叫我念書,不過我教室也是坐不住,叫你回去讀書,我看也難,你爸爸、媽媽也還在的,你不會回去問他們,看他們要你做什麼?跟他們商量商量看看! 」 「 別說他們,他們才不會理我! 」 「 你看!你又這樣子!知道你可能不喜歡人家提到他們,所以我也一直沒敢問你,好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你也別太怪他們,也就是離婚而已,社會現在這個樣子,好像也很普遍嘛,他們可能也有他們的苦衷,你也這麼大了,最多兩邊都問你不會! 」 「 哼!不要說他們,要進去了! 」 「 你看,你喔……,話就都聽到一半,說到不想聽的就不聽,誰還敢跟你說話? 」 之後他回頭一個詭笑,就低著頭進船艙了。或許吧,理解跟了解還是有差距的,當時除了凝重的搖頭外,也不知道能做什麼,甚至過了幾天吧,他有過一天怠工的行為,我甚至懷疑過是否那次說錯什麼呢! 那次約略是在結束作業前的一星期吧,他告稱胃痛沒有下艙去工作。那時大副的兒子已經掛病號沒有下艙工作有幾天了,就有人在說反正漁獲不好,回去也不可能有分紅,大副就乾脆讓他休息了。當然的,大副的兒子平常身體就有病的樣子,那時是真病了還是真的有這種情況,我也無法分辨, 大元 病的是假是真我當然也懷疑,不過就報務員刻意的朝其他人說了句「 在船上還有叫做病號的啊! 」的重話後他就立即恢復工作來看,大概吃味的成份還是比較重吧! 在還沒有出港前,我曾經問過他晚上都去做些什麼,那時他說他常跟幾個港口才認識的難兄難弟到港口邊看夜裡的星星,在返航的二十幾天裡,也有好幾個夜晚,他跟我們這些夥伴躺在船頭的甲板上看過海上的星辰。然而在下船前,他就似乎已經決定要上臺北,讓住臺北的「 四車 」(註四)介紹他去學修車,當時在船長跟四車的比較下,加上想到船長對他已有的一份也還算特別的疼愛時,心裡頭傾向他繼續跟著船長的比重還是較大的,不過自己當時對於這段航程似乎還有迷惘,也不敢對他的前途加上建議而沒有說出,也只能是心裡但願他臺北的天空沒有太多的汙染。 後來我就只在四車家裡看過他一次了。只是當時的迷惘讓工作十分不穩定,過度的自認為那是個學、事業都得靠衝刺來彌補年少不足的時期,也就更不曉得繼續保有這趟同船共渡的緣份吧!當然的,當時或許也是真不曉得該如何與這樣的少年來往吧,南來北往下一個不慎又把四車的電話給丟了,又是好多年後路過四車的居住地時,才曾想憑著些路名印象去找找看的,不過那在都市聚集的人口中,憑著條記憶中的巷道想打聽一個人並不容易,在那一棟棟一模一樣的公寓中,那似乎更顯的大海撈針,最近社會上的殘暴指數似乎不斷的在上揚,在轟轟烈烈的犧牲,跟正正當當的行為中間,實在也不曉得是給誰或讓誰給弄混了,因此在不斷的又出現青少年凶殘暴力事件的此時,我特別的又將跟他生活那段記憶再檢省了次,只是那些被提了又說說了又提的針針碥碥,好像對台灣的這個社會早已形成麻木,或許吧,在這又是好多年過後的今天裡,我也只能再向天上的星星們一問: 「就只不知道在他現在的視界裡可曾還有過你們?」 (註一)「願為長安輕薄兒,生就貞觀開元時,鬥雞走狗且為樂,天下興亡兩不不知。」王安石詩。 (註二)「君詩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返;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見李白《將進酒》。 (註三)關於提及吳樂天,那是因為初上船時他看見我的收音機時曾提及他先前最喜歡聽的就是他的廣播劇。 (註四)四車為一種戲稱,當時船上的幹部階級只至三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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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