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妹帶著女兒貝拉出門，在電梯裡遇見一位白髮蒼蒼、老態龍鍾、行動不太方便的老先生，貝拉的眼睛不斷地注視著那位老阿伯，滿臉充滿疑惑。

等到電梯開門的那一霎那，老先生拖著蹣跚的步伐、吃力地拄著柺杖往外走去，貝拉問了一句話，讓電梯裡的溫度瞬間急速冷凍，貝拉娘的臉上立刻浮現三條線、頭上一群烏鴉飛過（ㄚ~ㄚ~ㄚ~），超尷尬的。 

貝拉問：「馬麻，那位阿公為什麼還沒有死？」

貝拉娘不斷地思索著，為何貝拉會這樣問？一個4歲的孩子懂得什麼是「死亡」嗎？難道在貝拉的認知裡，阿公應該都是〝死的〞【註】？我們要用怎樣的方式才能讓貝拉理解「死亡」是怎麼一回事？

貝拉的一句話牽引出我們對小孩如何看待「死亡」這件事的興趣，雖然貝拉只是個小女孩，但從她的認知世界裡所建構出對於「死亡」的圖像到底是怎樣的面貌？這倒是我們感到非常好奇的地方。

中國人的社會總是忌諱談論死亡，當小孩詢問長輩：「人為什麼會死？」、「人什麼時候會死？」、「人會怎麼死？」、「人死了之後會去哪裡？」…。當孩子拋出這些被大人視為禁忌的生死議題時，總是會引起大人們的焦慮與恐慌。或許連大人自己都難以面對的議題，要用淺顯的語言跟小孩說明不太容易，但如果不能解答孩子的疑惑，只是用「囝仔有耳無嘴」、「你長大之後就會知道」等藉口來塘塞，實在是錯失很好的生命教育機會。

根據皮亞傑的認知發展理論，4歲小孩的認知階段大約屬於前運思期。這個時期的小孩能夠使用語言表達概念，但有自我中心的傾向，雖然能夠思考，但卻是不合邏輯，也沒辦法看見事物的全貌。

所以這年紀的孩子認為所有會動的東西都是活的，他們會用「能不能動」來辨識死亡與否。他們認為死亡是暫時性的，就像卡通影片演的那樣，死亡是可逆性的，死人是出遠門辦事情或是旅遊，離開一段時間之後就會再回來的。

此外，他們也認為死亡是生命的延續，會隨著環境的變換而改變不同的方式活著，例如：睡在棺材裡、住在墳墓裡或是飛到天堂去了。他們也會對死亡充滿幻想與不合邏輯的想像，認為自己的思想或行為會導致某人的死亡。他們會將「死亡」與「老年」相連結，認為老年人會死或是快死了，但卻不認為自己可能會死亡。

也因此，孩子如果在生活中曾經接觸過與死亡有關的經驗，例如：經歷過親人或是寵物的死亡、目睹喪事的舉辦、看過親人對於喪親的哀傷悲痛情緒…，這些經驗將會影響孩子對於死亡的概念。

由於孩子的心智發展程度不一，因此跟孩子談論生死議題時，最好切入的方式就是非語言的溝通，例如：透過遊戲、繪畫、藝術、繪本、音樂、童書…等媒介，了解孩子對於死亡的想法是什麼？死亡對他而言是怎樣的圖像或畫面？

說到這，貝拉娘有一次拿著貝拉的繪畫作品【三朵花】，問貝拉這三朵花代表什麼意思？

▲ MBB就是MAMA、Bella、BABA的意思，馬麻跟貝拉是女生，所以是橘色的小花；把拔是男生，所以是黃色小花，這就是傳說中的「三朵花」喔！

貝拉說：「這三朵花分別代表馬麻、貝拉跟把拔啊！」

馬麻問：「咦！那阿嬤呢？阿嬤怎麼沒在畫畫裡？」

貝拉說：「阿嬤死了…。」

貝拉娘驚訝地問：「蛤！阿嬤怎麼會死了？」

貝拉不急不徐地說：「澆水太多淹死了…。」

昏倒！！！！

　　果然，在貝拉的認知裡，是把「老年人」跟「死亡」畫上等號的，認為老年人就快要死了。難怪會有這句令貝拉娘臉上三條線的童言童語出現：阿公為什麼還沒有死？

唉！貝拉，妳的阿公們已經死了好多年了。今天是貝拉的外公、Ruru的阿爸逝世屆滿4週年的日子，謹以本文紀念我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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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阿爸，您離開我已經４年了，在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寫寫貝拉的《童言童語》讓您笑一下。貝拉超可愛的，如果您還在人間，一定會開心滿足得不得了。

爸～，您在另一個世界裡過得好嗎？我好想念您啊！（淚如雨下，寫不下去了…）

【註】：貝拉的阿公在她尚未出生之前就死了，貝拉的外公在她未滿1歲的時候也死了，所以貝拉的阿公們都已經不在人間了。

©2010.08.19  Ruru～紀念父親逝世四週年